西甯鎮的東城,鄭家。
家丁李大頭神色很不高興的走進了府門,徑直前往了後花園,便是見到了一門約莫十七歲的少年。
少年身穿長衫,面色白淨,眉頭之中,卻是飛揚跋扈的神色凸顯。
他手托着鳥籠子,口中吹着呼哨,顯然是在逗弄着其中的畫眉鳥。
畫眉鳥仿佛感受到了來自于闊少爺的挑逗,不時的順着少年的呼哨,尖叫幾聲。
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一個時辰前,在城外追打秦奕的鄭平。
因為在鄭家排行第四,又被稱作季平。
“回來了?
情況咋樣啊?
”
鄭平已經聽見李大頭的腳步身,便是将鳥籠放在了石桌上,背對着李大頭,言語之中充斥着冷峻與陰沉。
“禀告少爺,小人正在跟秦不害讨要銀錢的時候,秦奕那小子不知道怎麼的突然回來了。
而且,秦奕也不同于往日,今日變得強硬起來,完全不像是被我們教訓過的那樣子。
他說,要是我們把他逼急了,他就會告到察獄司去……”
李大頭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鄭平打斷:“這件事先不忙,你把這根玉簪,送送給花滿樓的如煙姑娘,就說小爺明兒個去花滿樓尋她快活去。
”
李大頭接過玉簪,仔細打量了一番,倒是贊歎起來,果真是好玉,做工也精細,上面刻着鳳凰的圖樣,主幹部分,刻着三個字:“鳳求凰。
”顯然,這是代表着某種寓意。
要是确切的估算這根簪子的價格,那估計得有一千兩的樣子。
李大頭心中一哆嗦,小心翼翼的用石桌上的手絹包裹起來,道:“那小的就去了!
”
鄭平望着李大頭離去的身影,臉上旋即顯現出肉疼的神色。
那是他當了自己的玉佩,再加上自己囊中的銀錢,從西戎胡商那裡買來的玉簪,目的自然是為了,讨花滿樓頭牌柳如煙姑娘的歡心。
沒錯,鄭平的玉佩,并沒有被偷,而是被他自己當了。
他之所以這麼做,就是為了籌集到足夠的錢财,購買這根玉簪。
然而為了掩飾這一切,他隻得将玉簪消失一事,散播出去,說是秦奕偷的。
順帶訛詐他幾百兩銀子,以補缺手頭。
可惜,聽着李大頭的話,他倒是不得不打消這個念頭。
察獄司這種地方,可不是他能招惹的。
看樣子,以後想要撈錢,隻能從其他方面下手了。
這也是沒辦法,鄭家雖然有錢,但是鄭老爺子和鄭家的大少爺,對鄭家的錢财看管的緊,鄭平一個月才兩百兩的額外錢财,對于他這麼個富二代,怎麼夠花?
更何況,他還喜歡去花滿樓,做些風月之事,免不了需要許多的銀錢。
可惜的是,柳如煙向來高冷,且賣藝不賣身,想要見上一面,除非男子有大才藝,否則花滿樓的門都不讓進。
鄭平雖然是個富戶公子,但着實隻會吃喝玩樂,不懂才藝之道。
為了滿足自己的欲望,他隻能這麼出手了。
希望能夠用價值高昂的玉簪,打動柳如煙,隻是因為花滿樓的規矩,他也隻好讓李大頭送過去了,以作約會之物。
後花園中,鄭平愁眉苦臉的踱步,他在思索來錢的套路。
而與此同時,秦奕家院落中,石凳上坐着秦奕、秦奕父親及衛子衿。
秦不害有些驚魂未定:“二郎啊,那個家丁,說你偷了鄭家季平的玉佩,是真的嗎?
”
“爹,孩兒從小就是個懂規矩的人,怎麼可能會去做那些偷雞摸狗的事情?
”秦奕神色很堅決,“為了這件事情,他們今日還把我堵在了學院回家的路上,我逃到城外,他們也不放過,甚至是将我毒打了一頓!
”
秦奕說着,将自己身上的傷,揭露出來給秦不害看:“孩兒平日裡在書院中,一直受他們欺負,回頭我就去找保正大人,說說這件事。
”
他還記得,衛子衿說過,今日張保正,似乎是在西城二保這邊轉悠着呢。
他已經計劃好了,要是今日晚間能碰到張保正,他就去說說。
實在不行,就是把事情捅到刑法司去,刑法司會出面解決的。
“仲奕哥哥,我看還是算了吧。
”衛子衿在三人的杯子中,續了茶水,神色有些不定,“鄭家是富戶,勢力也大,和鎮上的一些官員,都有些勾結,我們鬥他不過。
更何況,仲奕哥哥剛剛的那些話,恐怕也會被家丁帶回去禀告鄭平,你和他在一個書院中讀書,低頭不見擡頭見,關系鬧僵了始終是有些不好。
”
“别說了!
”秦奕咽不下這一口氣,言語之中,顯示着他有些生氣,但他的神色很快恢複正常,“爹,孩兒回屋溫習功課去了,明日書院之中,還要考察學生的詩詞。
”
秦不害一愣,心中始終有些放心不下,但他又是很了解秦奕的。
雖然外表瘦弱,給人感覺很容易受欺負的樣子,但是心中卻很堅強,要不然也不會在書院中的欺淩,堅持讀書。
換做常人的話,早就會因為無法忍受欺淩,而退學。
秦奕回到自己的屋子,舉頭四顧,果真如同記憶中的那般,雖是積善之家,但卻是家徒四壁,一貧如洗。
這和西城大多數家庭一樣,畢竟曆史原因造成的,誰也無法改變。
他所在的秦家,雖然是軍戶,但是現在邊境沒有戰事,朝廷上自然不會有募兵的行動。
再者,即便是參軍了,沒有仗可打,哪來的軍功累計,以圖升遷呢?
所以,想要改變現在的狀況,唯獨參加科舉,在鎮上的書院,用功讀書,才是正道。
秦奕回憶了下原主人的記憶,知道這個世界,與前世有些相通之處。
雖然看上去有些像前世的大明王朝,但是文化上的發展,卻停留在了唐朝之前。
至于科舉,則存在了四百年的時間,據說是夏朝開國之君所創立,一直持續到今日。
但這種科舉,卻不似前世大明王朝那般僵化,考試的内容活絡,唯有認真讀書的人,才能走到最頂端。
但無論怎樣的科舉制度,側重點都是有的。
這個世界的科舉,現階段的側重點自然是詩詞。
秦奕不會寫詩,也不會寫詞,但是他前世參軍之前,曾經是個研究曆史,熟讀漢文學的大學生。
或者換句話說,這個世界,此時無唐詩大興,也無宋詞輝煌,恰好給秦奕提供了發展條件。
看來上天對自己不薄,讓自己還是有用武之地的。
秦奕心中這麼想着,借着前世名家們的詩詞,将來自己在科舉道路,倒是說得上順暢。
這大概可以說是,天生我才必抄詩,千思散盡終有緒!
可詩詞再好,但也不等于秦奕就一定能通過科舉走上巅峰,這也是秦奕擔心的地方。
詩詞隻是側重點,這個世界的科舉,所考的科目,可遠遠不止詩詞這一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