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奕聽着小玉的自我介紹,腦海中方才湧現出對眼前這名女子的記憶,似乎那一日柳如煙去自己家裡送彩頭的時候,這名侍女,也是跟着一起去的。
“我十月份将會迎接院考,整個九月份,都打算集中時間研習《策論集注》!
”
秦奕并不想去參加什麼文會,他知道,所謂的文會,不過是魚龍混雜的青年們聚集在一起,共同吟誦詩詞,賞花弄月罷了!
故而,他在小玉說完之後,便是組織好了自己的推脫言語。
“況且,你也是知曉的,我隻不過是一介窮書生,既沒有文采,也沒有武藝,難以和那些青年才俊相提并論!
”
他的這一番話,像是在謙虛一般。
但是仔細聽聽看的話,卻是充斥着對那些青年才俊的極大諷刺。
甚至可以說,這是秦奕對小玉口中的青年才俊的不屑一顧。
小玉也是個聰明人,她自然聽得出秦奕話中的意思。
但她也不好辯駁,畢竟,她也是明白,自己所說的青年才俊,的的确确是魚龍混雜。
隻不過,邀請秦奕參加重陽文會,卻是柳如煙給小玉的任務,且還有另外一重目的。
原來,昨日下午時分,柳如煙不知從哪裡得到秦奕購買虎骨被拒的消息。
她愛慕秦奕的才華,想要對他伸出援手,故而有了昨日晚間的一切。
小玉身為柳如煙的貼身侍女,這一切自然是極為明白的。
她侍奉的小姐,整日的愁眉苦臉,皆是因為八月十四日秦奕寫的那一首詞!
若不是因為《定風波:自秋來》這首詞,打動了自家小姐的心,她小玉也也未必瞧得上秦奕這個窮書生。
“我家小姐的一片心意,你豈能辜負?
”小玉眉頭一皺,對秦奕便是表現出一些不滿,“聽說你購買虎骨被拒,我家小姐特地犧牲了一些自己的姿色,從鄭家那裡換來三根上乘的虎骨!
她叫我無條件送于你,可我身為她的侍女,有些時候又必須為小姐考慮,故而先提出邀請你參加詩詞文會的事情,可你倒好,連這點小小的邀請,都不肯答應!
”
“實在是寒了我家小姐的心,我家小姐真是不知怎麼了,竟然看上你這等沒心沒肺,沒有絲毫感情的窮鬼書生!
”
小玉一邊說着,一邊将手中的布袋,遞給秦奕。
她的言語,越往後,便是充斥着越多的抱怨,甚至是替自家小姐趕到不值。
“不過是一場文會,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竟是會如此的抵觸!
算是我家小姐瞎了眼,白白為你的事浪費那麼多的時間!
”
秦奕聽着小玉說的這一番話,大概是明白,柳如煙究竟在自己不知道的情況下,做了哪些事情。
事實上,這些事情,秦奕也是不曾想到。
或者說,他大概明白,當日的那一首詞,究竟帶給了柳如煙怎樣的影響。
男人需要紅顔知己,女人也同樣需要知心之人。
後半句,大概說的就是柳如煙了,俨然那一首詞,已經讓柳如煙,把秦奕看成了知心之人。
否則的話,她也不會冒一定的風險,在秦奕沒有想到,也不知道的情況下,心甘情願的為秦奕付出!
想到這裡,秦奕的心中便是有些不自在。
他的确很需要虎骨這味名藥,來為自己兄長秦甲治愈傷勢。
可問題是,現在的情況,不允許秦奕尋到這味藥。
接受,還是不接受?
盯着小玉手中的布袋,秦奕有些糾結,不接受的話,到手的虎骨,就這麼沒了,也會連累到兄長,往更長遠的想,那就是自己給自己找不自在。
接受的話,秦奕的心中,反倒是多了一份愧疚,這讓他有些不安,柳如煙邀請他參與文會,卻讓他拒絕了。
隻是這一點,便是讓秦奕有些不決。
秦奕沉思了片刻,蓦地下定了決心,不就是一場文會嗎?
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他娘的,為了兄長秦甲的傷勢,豁出去了!
他接過小玉手中的布袋,順勢說道:“你家小姐的好意,我領了,代我謝謝你家小姐!
另外,我秦奕也不是個喜歡無功受祿的人,回頭轉告你家小姐,九月九日,西甯閣中,讓她好茶好飯的準備着,我必到!
”
秦奕的最後三個字,說得極重,顯然他不想欠柳如煙人情,因此而答應。
小玉聞言,一時之間有些錯愕,但她很快回過神來,臉上浮現出欣喜的神情,道:“既然如此,那我便是回去禀告小姐,切記九月九日辰時三刻,西甯閣!
”
她說完之後,便是拱手告辭,秦奕望着小玉離去的身影,不住的搖頭,看樣子到時候自己,又得得罪一批人了。
秦奕自是明白,這一件事的背後,皆是因為《定風波:自秋來》這一首詞。
柳如煙因為這一首詞,而把自己看成是她的知心之人;鄭平恐怕也因為這一首詞,吸引了他喜歡的青樓女子,再加上之前的摩擦,而對自己恨之入骨。
故而,柳如煙會心甘情願的為自己付出,而鄭平則是不擇手段的對付自己,乃至是自己的家人!
秦奕心中雖然感慨這些,但是他又不得不去面對。
他期望自己能夠在數月之後,通過縣考,從而進入縣學,那樣子的話,他也就不必面對鄭家的糾纏了!
回到家裡,秦奕沒有說明虎骨的真實由來,隻是掩飾道:“醫蔔司還是有虎骨賣的,不過因為是軍戶的緣故,他們并沒有收錢!
”
他将臨走時帶的荷包遞還給父親秦不害,便是到一旁,随同劉病已一起熬藥了。
正如劉病已之前所說的那樣,虎骨果真是一味極好的藥材,兩三日之後,秦奕兄長秦甲,便是徹底痊愈了。
隻不過,痊愈之後的秦甲,不再去鄭家做工了,這一連串的事情,已經讓他們看出了鄭家的真實面目。
秦甲已經不可能,去這樣的鄭家做工,他已經另尋了一處人家。
與此同時,秦奕也自然回到了書院之中。
隻不過,同一個學堂裡,鄭平等一衆世家子弟,雖然說不再明面欺負秦奕,但背後的刀子,卻遠比明面上的絆子來得兇險!
這,便是所謂的,明槍易躲,暗箭難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