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江象是一陣風,沖過了前後院之間的通道,這時候,兩個穿黑制服的警察,迎面在走進門來。
警察已經聽到了後院的槍聲,正在把背在屁股後面的短槍掏出來。
“叭叭,”方江手裡的槍又響了,沒有打中,但是将兩個警察吓得往旁邊躲閃,就在這一瞬間,方江已經跑到了近前,他象一顆出膛的炮彈,“忽”地竄過來,身子撞到了一個正在躲閃的警察,把他撞得一個趔趄,方江腳步不停,象一陣旋風沖出大門口。
“叭叭叭,”張府大門外,又響起了槍聲,那是在外面埋伏掩護的遊老三等人,向警備隊大門口開了槍。
警備隊的大門,與張府大門口不遠,警備隊站崗的崗哨,聽到張府院裡的槍聲,端着長槍,向這裡邊走邊觀察,遊老三毫不猶豫,拔槍便射,那兩個哨兵突然遇到襲擊,一個趴在地上抱着腦袋躲避,另一個轉身便跑。
“快,這邊。
”遊老三向沖出門口的方江大喊着。
方江沒有答話,腳下象踩了風火輪,沖出張府的黑漆大門,就在這時候,從那扇黑漆大門裡“叭叭”打出兩槍,方江象被推了一把,往前一栽,一個跟頭翻倒在大街上。
遊老三咬牙瞪眼,兩腳一跺沖上前去,張府的大門裡,沖出兩個護院的家丁來,舉着長槍,向這邊射擊,子彈“啾啾”地從遊老三耳邊飛過,他不管不顧,幾個箭步竄到方江身邊,一伏身把方江扯起來,掄到自己的肩膀上。
“叭叭叭,”一串子彈射向張府的大門,那是街口上的老夏,跑過來進行火力支援,護院的家丁叽哩骨碌地往裡跑,子彈打在黑漆大門的銅釘上,爆起金色的火花。
遊老三背着方江,貓着腰拼命飛跑,老夏一邊揮着手裡的短槍射擊,一邊迎着他跑過來,嘴裡高喊:“快,快呀……”他們心裡都明白,此時稍一延誤,後面便是大批的追兵,和成串的彈雨。
張府裡、警備隊、縣黨部,附近各處,都已經亂了起來,有喊聲,有腳步聲,遊老三眼睛瞪得溜圓,咬緊牙關,背着方江一股勁跑出街口。
“你先走,我掩護,”老夏扯着嗓子怒吼,瞪着皿紅的雙眼,一邊揮着手槍不住點兒地射擊,一邊沖遊老三揮手。
“叭,叭叭,”從别的方向上,也遠遠地響起了槍聲。
那是老夏安排的乞丐們,在别處做牽制性的射擊,以迷惑警備隊的敵人。
給敵人造成一種“四處進攻”的錯覺,放慢追擊方江的腳步,隻要能延誤一刻,便能逃出城裡了。
順着胡同跑出一輛平闆車來,拉車的瘦小身影,正是小泥猴,他象一隻靈巧的猴子,拉着車飛快地繞過路邊的樹木石堆,沖了過來,“老三,老三,我來啦――”
城裡,這時已經亂成了一鍋粥,四處都在響槍,警鈴聲、淩亂的喊聲、哨子聲,攪在一起,遊老三低着腦袋一股勁跑到小泥猴的平闆車跟前,把身一斜,将方江從肩膀上卸下來,放到平闆車上。
方江已經昏迷過去,腰上流下來的皿迹,登時便把車的廂闆給染紅了。
小泥猴身子一轉,拉起平闆車,繼續飛跑,遊老三跑步跟在車旁,三把兩把,将自己身上已經染滿鮮皿的破汗衫扯了下來,一面跟着車飛跑,一面從躺在車上的方江身下掏過去,用力把傷口勒起來。
平闆車颠簸着,方江仰面躺在車廂裡的亂草上一動不動,臉色已經滿是煞白。
老夏從街口退了出來,他一邊跑,一邊返身射擊,撤退的路線,是早就計劃好了的,街口上都有乞丐在接應,幾個人推着平闆車,飛快地穿過大街小巷,避開了敵人的各個崗哨和隊伍,一股勁地跑啊,跑啊,能不能逃出性命,就看逃跑的速度了。
等大家跑到城牆根下的時候,一個個都累得氣喘籲籲,汗流浃背。
城牆下接應的老鐵正伸着脖子觀望,他見到飛馳過來的平闆車,吃了一驚,飛奔過來,二話不說把車上的方江扯起來,背到自己的肩上。
城牆上的軟梯伸了下來,老鐵背着方江,用一隻手拽着軟梯的繩索,往上攀登,下面,遊老三用手幫着托舉,幾個人依次爬了上去。
這時候城牆崗樓上的哨位,發現了這裡的動靜,“叭叭叭,”子彈射過來。
趴在牆頭上的丁義沉着地命令道:“不管他,離着幾百米,子彈便是打上了,也隻算是撓個癢癢,快出城,快點。
老鐵,注意,别碰方組長的腰,來,把他給我。
”
叽哩骨碌,幾個人抱着方江,一個接着一個,順着軟梯滑出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