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榆一拳擊出,宮本不慌不忙,上身稍側,突然一記“燕子刀”直劈陳榆的右肋。
宮本身材矮壯,下盤穩固,這一手“燕子刀”力大勢沉,空手道講究實戰較力,高手往往手裂碑石,若被擊中,對手很容易當場震破内髒。
陳榆心道:“厲害,”這小子的功夫,穩紮穩打,兩膀一晃,蠻力巨大,對付這種蠻漢,最好以地趟拳擊之,隻消三兩腳,踹得他下盤一亂,立刻便敗。
但這一仗擺明了自己隻輸不赢,而且還得輸得自然,不露痕迹,就有些難了。
陳榆身形疾轉,将腰身擰了個麻花,象一團柔軟的柳枝,倏地一轉,堪堪避開宮本的攻擊。
宮本一着使開,後招源源而至,單手刀,下劈刀,側翻踢,一式緊似一式,逼得陳榆連連後退。
“哎喲,”許群對胡翻譯笑道:“太君真是厲害。
”
胡翻譯哼了一聲,“那是。
你不知道,太君當年抓了五個老百姓,以一敵五,不到一袋煙的功夫,将這五個賤民,全都殺死了,個個骨斷筋折,皿如泉湧。
”
許群心裡勃然大怒,暗暗罵道:“狗漢奸,鬼子如此欺侮中國人,你還在這兒津津樂道,早晚也讓你骨斷筋折,皿如泉湧。
”
陳榆忽然象一隻大雁,淩空躍起,飛過宮本的頭頂。
原來宮本拳風兇猛,每一拳一腳擊出,都是開碑裂石之力,陳榆又不能真的揍他,隻好一退再退,堪堪退到了場邊,宮本一招滑步側踢,羅圈腿卷起一片塵土,踢向陳榆。
陳榆退無可退,将身一縱,騰空而起,“唰”地躍過宮本的頭頂,身子尚在空中,下意識地便想使一招“雄鷹探爪”,抓向宮本的腦袋,手伸到中途,忽然心裡一機靈,小臂一斜,按住宮本的肩膀,翻身落地。
“奶奶的,沒抓瞎你的驢眼,算你走運。
”陳榆心裡暗罵。
宮本吃了一驚,他身材矮胖,被人從頭頂越過,有些惱羞成怒,返身橫肘,使了個“金剛搬山”式,旋風般地向陳榆打過來。
陳榆身形後坐,兩腿一縮,縱後兩尺,忽然身子象是風擺楊柳,躲過宮本的肘擊後迅即又返回來,一拳打出去。
這一下忽退忽進,讓宮本有點摸不着頭腦,這個小夥子,身子就跟蠟燭的火苗一般,被風一吹,忽然歪倒,風過後馬上又回來,這……這是怎麼回事?
此時,陳榆的拳頭,已經打到面前,卻是一招“弓步沖拳”,這是長拳裡的起手第一招,招式平淡,動作簡練,然而陳榆将其使得勁力十足,拳頭帶着風聲,轉瞬即至。
宮本“呀”了一聲,陳榆這一拳,迅猛如風,他已經來不及躲閃,緊急中使了個“上格擋”,以掌對拳,硬生生将陳榆的小臂擋住。
陳榆要的,便是這個效果。
宮本下盤穩固,但失于凝滞,若是拿拳打他,十拳八拳也打中了,此時兩人手臂相交,都同時一震。
“好力氣,”陳榆心裡贊歎。
他圓睜二目,喝了一聲,象是使出了全身力氣,往前一推。
“哈哈哈,”宮本得意地大笑起來,跟陳榆以硬地硬,猛推一掌。
陳榆象被一股浪頭掀翻,叽裡骨碌後退幾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好,”場邊的胡翻譯和許群,同時鼓掌喝彩。
許群大聲說道:“太君武功卓絕,真是讓人大開眼界,拳打南山猛虎,腳踢北海蛟龍,大俠風範,蓋世無雙。
”
宮本表現得很有風度,上前把陳榆給拉了起來。
陳榆臉上呲呀咧嘴,拍拍屁股上的塵,“太君,我這一招,速度夠快了,結果還是沒能……沒能把太君打敗。
”
“嗯,你的,武功很好了,隻是還欠一引起火候。
”宮本搖頭晃腦。
練武之人,在比武競技中取得勝利,心中的得意,無與倫比。
宮本的大嘴,樂得都咧到腮幫子上去了。
一場比武,雙方成了朋友。
回到前院的辦公室裡,許群笑嘻嘻地給宮本和胡翻譯敬煙點火,“太君,胡翻譯官,我們有件小事,想麻煩您。
”
“什麼事?
”
“就是那個被抓住的犯人……”
“犯人的,不行,”宮本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憲兵隊剛剛來過電話,讓把犯人送過去。
你們說晚了。
”
胡翻譯在旁邊添油加醋,“是啊,本來這件事,好商量,大家都是朋友,一個犯人算得了什麼?
但憲兵隊有言在先了,上午剛剛來的電話。
”
許群心裡一沉,看樣子,宮本并沒有說謊。
憲兵隊要的人,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再交給别人了。
“嘻嘻,”許群湊上一步,滿面堆笑,“沒關系,沒關系,既然是憲兵隊有指示,那我們絕對服從,絕對服從。
”
“嗯,好的。
”
“不過,太君,能不能答應我們一個小要求?
我想,審問一下這個犯人,看能不能審出點東西來,最近,我們總部方面,需要這方面的數據……”
“好的,沒問題。
”宮本沒聽完,便一口答應了。
“謝謝太君。
”許群又鞠一躬。
宮本擦着額頭上的汗水,滿意地沖着陳榆一伸姆指,“你的,武功也很好。
”
“我比太君差遠了。
嘻嘻,不過,跟您比一場,收獲很大。
”
“哈哈哈……你以後還來,咱們比劃比劃。
”
“是。
”
宮本對于許群提出來的“審問犯人”的要求,想也不想就答應了。
他現在滿心眼裡,都是跟陳榆比武取勝的興奮,自己“武功高手”的身份,再一次被印證。
許群心裡更興奮,這頭“驢”,已經被牽住了。
胡翻譯領着許群和陳榆,來到據點角落一間小耳房裡。
耳房一看便知是牢房,窗戶都封死了,門口有哨兵,打開重鎖,走進屋内,一個蓬頭垢面的人,斜椅在牆角的亂草堆裡。
這人滿面皿痕,上身穿着的一件白色襯衣,被皮鞭抽成了條穗,染滿皿迹泥土。
許群不久以前才從特工總部的黑牢裡,給搶救出來,對這種凄慘情景,自然十分熟悉,一下子觸景生情,怒火升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