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府,李弘冀的臉色很不好看,他陰沉着一張臉,表情複雜。
郭榮在一旁,嘴角卻帶着一絲笑意,他指着案幾上的一份文案,道:“燕王,如今可以确定,楊琏是在監守自盜。
”
李弘冀冷哼了一聲,忽然想起了很多事情,比如說那一次楊琏在大理寺遇伏,差一點就被刺殺的事情,李弘冀十分清楚,那并不是他派過去的人,可是,最終的矛頭卻指向了他。
因為除此之外,其他人沒有這個動機。
就當時的局勢而言,也想不出有其他人會對楊琏痛下殺手。
可是,如果這件事情是楊琏監守自盜,玩賊喊捉賊的把戲,那麼事情就有了合理的解釋,他之所以如此,就是要打壓李弘冀的勢力,讓李弘冀在天子面前,逐步失勢。
經過這幾年的部署,楊琏的目的差不多達到了,對此,李弘冀很是不滿,但他需要證據,這些事情的幕後主使者都是楊琏的證據,偏偏他在金陵呆的時間不久,短時間内想要找出楊琏的把柄,這似乎太難了一些。
郭榮在分析了一番之後,認為還有機會,楊琏搗騰出這些事情,目的想來是進一步打倒燕王,如今燕王已經被迫遷往吉州,等于是外放受貶,已經是極大的貶斥了。
那麼,再厲害一步的貶斥是什麼?
殺?
天子對親人還是有幾分眷顧,當不至于如此,最大的可能便是幽禁起來。
可是,楊琏費了這麼大的勁,目的就是想要把燕王給幽禁起來?
郭榮把這種擔心說了起來。
耶律喜隐倒是覺得有可能,燕王在吉州,縱然是受貶,但以他的身份,地方官員必然巴結一番,暗中培養勢力也不是不可能。
可若是幽禁起來,那情況就大為不同了。
耶律喜隐的話讓李弘冀身子一震,幽禁,多麼可怕的字眼,他想起了一些往事。
短暫的沉默後,他有些不肯相信也不敢相信,父皇真的會不顧父子之情,把他幽禁嗎?
答案很快就有了,天子下令,燕王由于涉及殺害汪成一案,被勒令暫停趕赴吉州,等到這個案子了結,确認與燕王沒有關系,他才能趕赴吉州。
李弘冀更加郁悶,因為這個消息對于他來說,并不是什麼好消息,反而更加糟糕。
蕭俨如果真的把罪定在他的身上,他的處境會更加危險,若是與他無關,也沒有什麼好吃,依舊要去吉州,做他的憋屈王爺。
李弘冀想要反擊,忽然,他意識到,留在金陵的時間越多,給他的準備就越加充分,隻要在适當的時候,發動緻命一擊,就能反轉命格,從一個落魄的王爺變成無上的至尊。
就在李弘冀與郭榮、耶律喜隐商量大事的時候,楊琏的府邸,看似平靜的表面下,同樣是暗湧不斷,楊琏已經暗中聯系了陳鐵,讓他準備糧草,磨亮兵刃,應付随時可能出現的危機。
身在蘇州的林仁肇離金陵最近,而且沒有江河的阻礙,最容易抵達金陵,楊琏第一時間聯系的是他,隐晦地告訴他,金陵将會有異變。
林仁肇迅速回了書信,告訴楊琏,他麾下的五千兵馬,随時待命,隻要楊琏有需要,立刻北上,支援金陵。
林仁肇的回信讓楊琏稍稍心安,與此同時,楊琏選擇了一個好日子,去了錢文奉的府邸。
錢文奉的府邸在金陵城東,靠近秦淮河,離國子監不遠,這所府邸是李璟所賜,環境優雅,交通便利,足見李璟對錢氏的安撫之心,至于錢弘俶的府邸則在城西,地理環境也相當不錯,兩人的府邸隔了将近七裡的路程。
楊琏之所以先拜訪錢文奉,除了錢文奉與他有些關系之外,也是因為林仁肇在蘇州鎮守。
錢文奉在蘇州多年,部下有蘇州人,楊琏希望在關鍵時刻,錢文奉能夠穩住蘇州百姓,不至于生亂。
錢文奉得到消息,早早出門在門外等待着,楊琏在大唐炙手可熱,雖說最近麻煩不斷,但依舊是簡在帝心,恩寵不減。
楊琏遠遠地看見了錢文奉,走了過來,笑道:“錢将軍,别來無恙?
”
“托吳侯的福,最近日子還算平穩。
”錢文奉回答,一擺手,又道:“吳侯,請。
”
“請!
”楊琏也道。
兩人進入了府邸,楊琏仔細打量着錢文奉的府邸,這是一座标準的宅院,院子裡載種着竹子,随着風勢輕輕搖曳着。
楊琏笑道:“這所宅子倒也幽靜。
”
“是陛下恩賜。
”錢文奉有些摸不清楊琏的目的,便應對着,帶着楊琏到了宅院裡。
宅院裡栽種着不少高大的樹木,樹蔭下很是涼爽,兩人就在宅院裡坐下,錢文奉令人端上了茶水點心。
“錢将軍自從到了金陵之後,楊某沒有多少時間前來拜訪,錢将軍恕罪。
”楊琏說道。
錢文奉心中猜測着楊琏的來意,聞言笑了起來,道:“吳侯的事情,錢某也知道一些,如今事情塵埃落定,錢某也就放心了。
”
“哦?
錢将軍知道些什麼?
”楊琏反問道,目光中帶着笑意。
錢文奉放下了茶杯,沉吟了片刻,道:“吳侯,那件事情是真的嗎?
”
楊琏淡淡的笑了起來,他知道錢文奉問的是什麼事情,即使問的非常含糊。
“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
”楊琏肯定不會輕易承認他的身份。
錢文奉沉吟了好一會,幽幽歎息了一聲,道:“昔年的事情,都已經是往事,就像如今,錢某隻想一心待在金陵,安安心心過完這輩子,也就足夠了。
”
楊琏含有深意地看着錢文奉,道:“這将近一年來,吳越舊地平穩如昔,錢将軍功勞不小,可是,即使錢将軍沒有興複救國之心,那麼他,有嗎?
”
錢文奉身子一震,他意識到楊琏可能是前來試探錢氏對吳越舊國的态度,難道,他是得到天子的旨意?
又或者,僅僅是他個人的試探?
畢竟那個傳言,很有幾分可能。
錢文奉臉上陰晴不定,楊琏不等他回答,忽然說出了一個要求。
錢文奉聽了,忍不住握緊了拳頭,雖然楊琏沒有答應讓他複國,但這個要求,卻可以讓錢氏永享尊貴。
“這,是陛下的意思?
”錢文奉有些不太确定地問道。
“正是,不過此事關系重大,陛下隻是傳了口谕。
”楊琏說道。
錢文奉沉吟了好一會,遲疑着道:“可是,燕王畢竟是陛下的親子,怎麼……”
“怎麼就不可能?
古往今來,弑父殺兄,奪取皇位的人還少嗎?
”楊琏問道。
錢文奉倒吸了一口冷氣,楊琏說的沒有錯,古往今來,這樣的人數不勝數,甚至還有人青史留名。
錢文奉沉吟着半響沒有說話,因為楊琏給他的震撼太大了,或者說,天子的這個要求,太過于駭人聽聞。
楊琏沒有急着催促,這樣的大事,錢文奉需要時間去思考,這是合理的。
錢文奉咳嗽了一聲,掩飾了一下内心的慌亂,道:“錢某有些不明白,陛下為何偏偏選中了我?
”
“因為你最為合适。
”楊琏笑着解釋了起來,閩國、吳越國,都是被大唐所滅,楚國的君主雖然也在金陵,但楚國舊地,已經不複為馬氏所有,也不是為大唐所有,而是被他人占據。
換而言之,馬氏沒有太大的利用價值。
閩國呢?
滅亡已經有四五年的時間,而且随着查文徽在福州的經營,閩國的影響力已經逐漸消亡。
唯有吳越國滅國不久,錢弘俶、錢文奉又都是盛年,吳越王在兩浙威望極高,百姓之中,還有一部分人思念舊國,這就是基礎。
所以,如果錢文奉去辦這件事情,最有機會成功,也讓令人信服。
錢文奉抿着嘴,足足思考了半頓飯的時間,作為降臣,看起來天子對他們不錯,但實際上,心中的苦澀隻有自己知道。
畢竟命運掌握在他人的手中,如果有一天,天子找個借口把他們殺了,又能如何?
曆史上,這樣的事情還少嗎?
“錢将軍,你大可放心,隻要錢将軍做了這件事情,楊某在一天,就會奮力保護錢氏一天。
”楊琏說道。
錢文奉站起身來,慢慢踱步,良久,他終于下定了決心,道:“如此,錢某就恭敬不如從命,日後還盼吳侯多多照顧。
”
楊琏長身而起,道:“時間不早,楊某不在此久留。
還盼此事錢将軍能夠順利進行。
”
“我送送吳侯!
”錢文奉說着,親自送了楊琏到門口,楊琏離去之後,這才返回,吩咐下人,去把錢承禮給找回來。
“爹!
”錢承禮得到消息,興沖沖地走來。
這些時日,他留在家中,閱讀書籍,很有收獲。
“承禮,你坐,爹有話給你說。
”錢文奉說道。
錢承禮見父親如此鄭重,心中頗為驚訝,他半個屁股坐在軟墩上,問道:“爹,有什麼事情如此鄭重?
”
錢文奉沒有說話,而是在屋子裡踱步,先把窗戶都關上了,這才走進了密室裡。
錢承禮越加奇怪,道:“爹,你這是?
”
錢文奉擺擺手,示意錢承禮靠近了,這才道:“承禮,爹知道你與大周國王爺郭榮、大唐燕王李弘冀認識,你們的關系,到了那一步?
”
“爹,不過是互相利用而已,如今吳越國已經灰飛煙滅,孩兒也就沒有了利用的價值,我們已經有好幾個月沒有見面了。
”錢承禮說道,心中疑惑,父親問這個問題,難不成有什麼深意?
錢文奉道:“承禮,爹最近有一個想法。
”
“爹請說。
”錢承禮說道。
錢文奉笑了笑,道:“住在金陵,也将近一年了,承禮,你對大唐君臣有什麼看法?
”
“爹,實際上大唐君臣與當初的吳越國一般,同樣存在着外憂内患,隻是吳越國運氣不好,這才……”錢承禮說道這裡,搖搖頭,心中歎息。
錢文奉道:“這大半年來,大唐君臣的搏鬥,其實可以分成兩派,一派是齊王,一派是燕王。
如今兩派的争鬥已經到了最後的關頭,燕王即将遷往吉州,在奪嫡的行動中,已經落了下風,很有可能一去不複還。
”
見面了。
”錢承禮說道,心中疑惑,父親問這個問題,難不成有什麼深意?
錢文奉道:“承禮,爹最近有一個想法。
”
“爹請說。
”錢承禮說道。
錢文奉笑了笑,道:“住在金陵,也将近一年了,承禮,你對大唐君臣有什麼看法?
”
“爹,實際上大唐君臣與當初的吳越國一般,同樣存在着外憂内患,隻是吳越國運氣不好,這才……”錢承禮說道這裡,搖搖頭,心中歎息。
錢文奉道:“這大半年來,大唐君臣的搏鬥,其實可以分成兩派,一派是齊王,一派是燕王。
如今兩派的争鬥已經到了最後的關頭,燕王即将遷往吉州,在奪嫡的行動中,已經落了下風,很有可能一去不複還。
”
見面了。
”錢承禮說道,心中疑惑,父親問這個問題,難不成有什麼深意?
錢文奉道:“承禮,爹最近有一個想法。
”
“爹請說。
”錢承禮說道。
錢文奉笑了笑,道:“住在金陵,也将近一年了,承禮,你對大唐君臣有什麼看法?
”
“爹,實際上大唐君臣與當初的吳越國一般,同樣存在着外憂内患,隻是吳越國運氣不好,這才……”錢承禮說道這裡,搖搖頭,心中歎息。
錢文奉道:“這大半年來,大唐君臣的搏鬥,其實可以分成兩派,一派是齊王,一派是燕王。
如今兩派的争鬥已經到了最後的關頭,燕王即将遷往吉州,在奪嫡的行動中,已經落了下風,很有可能一去不複還。
”
錢文奉道:“這大半年來,大唐君臣的搏鬥,其實可以分成兩派,一派是齊王,一派是燕王。
如今兩派的争鬥已經到了最後的關頭,燕王即将遷往吉州,在奪嫡的行動中,已經落了下風,很有可能一去不複還。
”
錢文奉道:“這大半年來,大唐君臣的搏鬥,其實可以分成兩派,一派是齊王,一派是燕王。
如今兩派的争鬥已經到了最後的關頭,燕王即将遷往吉州,在奪嫡的行動中,已經落了下風,很有可能一去不複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