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明天應該就可以。
”向平連忙回答。
“需要全部支付現銀嗎?
我用一些珠寶首飾抵那七千兩銀子可以嗎?
”李缙又問。
“可以,我們牙行有專門為珠寶首飾估價的官牙,明天你直接帶東西來我們牙行就行了。
”
“好,那就這樣吧。
”
轉天。
李缙提着一個小包袱,輕車熟路地去了萬易行,然後在某間屋子裡見到了他昨天看的那處宅子的賣主兒。
這賣主兒有一大幫人,除了一個二十歲左右,梳着已婚婦女發髻的少婦以外,剩下的都是男人,經向平的引薦,李缙才知道,原來那個少婦才是正主兒,也就是宅子的主人,而那些男人,則是她的叔伯和堂兄堂弟。
哦買嘎,帶了好多人啊,這是怕拿錢回去的時候,遇到搶劫的,還是怎麼着啊,不就七千兩銀子嗎,至于這麼大動幹戈嗎,這京城的人還真是沒見過錢!
李缙一面在心中暗自嘀咕,一面把他提着那個小包袱遞給了向平。
向平接過那個小包袱,把它轉交給了站在他身邊的那兩位珠寶鑒定師,實際上就是兩個專門從事珠寶評估與買賣的官牙,那兩個官牙将那個小包袱放在面前的長條桌上,打開看了看,然後一邊做記錄,一邊一件一件的,鑒定評估起了李缙帶來的那些珠寶首飾的價值。
這珠寶首飾不像古玩字畫那樣難以鑒定評估價值,還是比較容易鑒定評估的,一個多小時以後,鑒定評估結果就出來了,李缙帶來的那些東西,實際價值在八千兩銀子以上,足夠付清房款,以及繳納契稅了。
鑒定評估完那些珠寶,向平拿出一張契本,也就是契約書,現場填寫好,給那個少婦和李缙分别看了一下,跟着讓他們兩個把各自的名字簽了上去,并按了手印,然後他對那個少婦說:“馮小姐,你把宅子的鑰匙交給李秀才吧。
”
馮小姐?
她是姓馮沒有錯,可是她是已婚婦女,不應該再稱呼她為馮小姐了吧,應該稱呼她為XX夫人才對啊?
李缙剛剛在契約書上簽字畫押的時候,看到了那個少婦的名字,她叫馮瑤。
那個少婦,也就是馮瑤,沒有說話,默默地從衣袖中拿出一串鑰匙,放在了桌子上。
向平把那串用銅環串在一起的鑰匙,推到了李缙的面前:“李秀才,這宅子從現在起就是你的了,你可以搬過去住了,至于房契,等辦好以後,我會親自給你送過去的。
”
向平不僅是房産中介,還是房産過戶登記的代理人,他可以代李缙去衙門辦房契,即給買賣房屋的契約書加蓋公章。
李缙點了點頭:“好,那沒我什麼事了,我就走了?
”
向平搖頭苦笑:“餘下的一些珠寶你不要了嗎?
”
“你在送放房契的時候,把他們挑剩下的東西給我送過來就行了。
”
“我看你還是自己拿回去吧,他們挑完了,你也可以挑一下,留下一兩件你不想要的珠寶就可以了,我會将這一兩件珠寶換成現銀,用以繳納你應付的稅金。
”
“哦,那好吧。
”
向平扭臉看向了馮瑤:“馮小姐,你現在可以挑珠寶了,但總價不能超過七千兩。
”
馮瑤依舊沒有說話,也有伸手去挑什麼珠寶,可是站在她身後的那幫男人卻圍了上來,他們一來到桌邊就吵吵了起來。
“要這個,這個好!
”
“這個也不錯!
”
“還有這個!
”
“……”
呃?
這是神馬情況啊?
這些人怎麼沖上來了,并且一個個的,都跟打了雞皿似的,像是再為自己挑東西一樣?
李缙感到很詫異,不過也沒有往深處想,反正也不關他的事。
等那幫男人七嘴八舌地挑完了東西,向平把餘下的珠寶都交還給了李缙,李缙看也沒看,随便拿了兩件珠寶放在了桌上,然後拿着剩下的東西就想走,可就在這個時候,馮瑤開口說話了,并且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她隻說了幾個字,就把所有人都給驚着了:“李公子,你買人嗎?
”
李缙愣了一下:“買什麼人啊?
”
“我。
”
“你!
?
”
“對。
”
“……”
“隻要一文錢即可。
”
“一文錢!
?
”
“是的。
”
“啊…你為何要自賣自身啊?
”
“想求一個容身之所。
”
“你的家人和丈夫呢?
”
“他們都死了。
”
都死了?
可就算你的家人和丈夫都死了,你不是還有這些叔伯嗎,你不能到他們的家裡去住嗎?
莫非他們不是這個馮瑤的親叔伯,而是她丈夫的叔伯,在她丈夫和公公婆婆死了以後,她丈夫的這些叔伯想要将她趕走,謀奪她夫家的财産?
李缙隻能聯想到這麼多了,至于對不對他就不敢肯定了,他倒是想問上一問,可是這人都在,他又不好開這個口:“噢,原來是這樣啊,實在是抱歉,我不知道他們都已然亡故了。
”
馮瑤面無表情地說:“沒關系,事出突然,就是換做是我,也要仔細詢問一番,你還有别的什麼想問的沒有,有就盡管問好了。
”
“有,但我卻不想問你,而是想問他們。
”李缙用手指了指馮瑤的那些叔伯,以及堂兄堂弟,看着他們問了一句,“你們對自己的侄女,或是堂姐堂妹,自賣自身這件事兒,就沒有什麼要說的嗎?
”
有人立即回說:“那是她個人的事兒,我們管不着。
”
這人的話一說完,他們當中有些人就皺起了眉頭,也不知道是因為價碼的問題,還是對風姿綽約的馮瑤别有企圖,反正看樣子就是不想讓馮瑤自賣自身,可是誰也沒有當頭鳥,吭聲說什麼。
李缙等了一小會兒,見再無其他人說話,笑着開了口:“好,既然是這樣,那這人,我買了。
”
向平也不知道是發了什麼神經,馬上接話說:“李秀才,我這裡可以幫你立買賣人的契約。
”
“哦,是嗎,那你就幫我立一份契約好了。
”
“好的,請稍待片刻,我去問人要張契本。
”
這買賣人口也有專用的契本,也是官府統一印制的,按規定買賣人口都要用這種契本簽訂契約,并且也要交稅,可是這項規定,并沒有執行的很徹底,原因就是這是在買賣‘人’,在交易過程中會發生千奇百怪的一些狀況,所以大多數的時候,這種契約人們都是自己寫寫就得了,有的時候甚至連寫都不寫了,例如說一個男人要從青樓裡,贖一個清倌人做妾,通常情況下隻會把那個清倌人原來的賣身契要回來毀掉,這就算完事兒了,而不會再去寫什麼契約,因為沒有那個必要了。
向平一邊說,一邊起身向外走去,然後沒過多長時間,他手裡拿着一張契本,回到了屋中,跟着在馮瑤的配合下,很快就寫好了契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