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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苦難的延續

朱元璋日記 深思文學 2708 2024-01-31 01:11

  這一年,上天并沒有開眼,硬是派下諸般多的苦難,似乎打算和本就貧苦的百姓們打一場持久戰。

  處于這場大災難中,百姓們是神也拜了,福也祈了,然而,事态卻沒有任何的好轉。

  白天,太平鄉的貧苦百姓們光着膀子以顯示虔誠,頭頂柳枝,集體在黃覺寺佛祖殿堂前跪拜,求神祈福。
入了夜,大家同樣不敢有半分的懈怠,在場院裡設祭壇求雨,捉拿旱魃。

  窮苦的百姓們用了所有他們可能想到的辦法,求天,求地,求神佛,隻是祈求在這人世間爆發災禍的時刻,上天可以降下最後的憐憫,讓窮苦、受盡剝削的百姓們卑微求生的小小心願可以延續下去。

  然而,不幸的是,天地不仁,總以萬物為刍狗,百姓們的祈福和求拜,并沒有起到多少作用。

  湛藍藍的天空仍舊是一碧如洗,看不見半片陰沉的雲朵,紅日照常升起,到了正午,就會顯示出它火辣辣的威力,它蒸幹了農民們身上的汗水,卻也一同烤焦了農民們置于田地間最後的希望。

  于是沒了莊稼,沒了糧食,更是絕了農民們心中最後守護的希望。

  糧食都沒了,活着都是一種艱難,更别說是災來稅不少的情況仍舊延續着,元朝政府們正拼盡全力,明知是死也還要奮力剝削壓榨掉百姓們最後的“皿淚”。

  百姓們的生活越發的苦難起來,遠處的咱并不知曉,但是就咱眼前所見,太平鄉的鄉親們的生活開始舉步維艱。

  地主們還好說,借着存糧,催着租稅,總還能填飽肚子。
但是家境普通的百姓們就另當别論了,他們隻能吃糠咽菜,借貸糧草,變賣家資,才能勉強熬着這個艱難的冬天。

  而像咱老朱家這樣的四等南人,最貧苦的農民世家,生活更是艱苦的難以想象。

  夏天還沒有送走,家裡就早早的斷了存糧,米缸是空空如也,糧庫同樣是四壁清白,每日,僅僅是靠着挖些野菜,然後摻和着好心鄰居們接濟的些許米粒,熬湯果腹。

  這樣的艱苦,是咱從來沒有體驗過的日子,每日都是腹裡空空,餓的久了甚至會感到有些頭重腳輕,生活,開始像地獄一般進行。

  然而,禍患卻仍舊沒有停止下它們的步伐,它距離百姓,距離咱,越發的近了。

  或許,已經是近在咫尺。

  ……

  娘半靠在已經有些裂痕的木門闆上遠眺,身形不知何時起同樣變得和咱爹一般的佝偻,白發盡了半數,皮膚皲裂的粗糙可怕。

  咱暗自觀察着這些發生在咱娘身上飽經風霜的洗禮,居然讓一位優雅的、和藹的、勤勞的母親,就這麼在歲月的刻刀下垂垂老矣。

  忽然的,咱的眼睛有些濕潤起來。

  “重八,是你麼?
”半靠着木門的娘費了一番氣力,這才挺直了仍舊佝偻的身軀,暮氣沉沉的開口。

  咱的心聲輕震動,連忙上前攙扶住咱娘:“嗯,娘,是重八,,外面風大,您還是到屋子裡歇着吧!

  咱娘沉默了一陣,這才慢慢的轉過頭來,緩步走到床頭,坐在自己“熟睡”的丈夫身邊。

  咱順手把木門掩上,将已經逐漸變暖卻仍舊待着料峭的風擋在了門外。

  “重八,你……這幾天好好看着你爹,可以的話,多陪他說說話。

  “娘!

  “呵呵,重八别瞎操心,你爹他不會有事兒的,就是不小心染了風寒,等到春天一來,他這病一準兒就好了。
”咱娘說道,隻是怎麼都讓咱聽出些言不由衷的味道來。

  當時的咱也意識到了母親話語中的無奈,但是,咱卻也沒有太多擔憂,因為咱爹當了一輩子的農民了,吃五谷雜糧,病自然也沒有少生過,卻都挺了過來。

  所以咱隻是以為咱爹這次的病況與往日的一樣,總會好過來的。

  而現在,咱隻是和這孤莊村的村民們一樣,隻能期待着挨過了冬天,來年蒼天開眼,春雨豐潤,大家可以種下希望,來年吃頓飽飯。

  “娘,您别擔心了,明年春天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來年,咱們家種了莊稼,得了豐收,還了劉德家的租稅,交了朝廷的稅款,剩下的,咱們一家人就可以好好享用了。

  咱這樣安慰着咱娘,看着咱娘臉上露出的欣慰,咱這才稍稍的舒下心來。

  然而,禍不單行。

  很快,當邁着蹒跚步伐的春天終于來臨的時候,和煦的春風綠了柳條、紅了桃花、喚醒了萬物,卻也給太平鄉的百姓們帶來了一場恐怖的瘟疫。

  數日之間,太平鄉,咱所在的孤莊小村,幾乎是家家戶戶都有了病人,或是年長的、或是年幼的、也有年輕的,全部痛苦的躺在簡陋的床上。

  他們開始出現各種病狀:先是咳嗽,接着是發高燒,然後眼底充皿,皿絲殷紅,皮膚上也生出點點紅疹,整個患病的人都感到四肢無力,滴水難盡。

  而這還不是最令人恐怖的,最恐怖的是,這病不僅是來的突然,來的快,更是極具傳染性,往往一家子裡有一個人病倒,緊接着全家都會遭殃。

  這病着實恐怖的可怕,鄉鄰們大半年吃糠咽菜,還常常是吃了上頓沒有下頓,身體本就虛弱,哪裡還經得住這恐怖病魔的侵襲。

  一得病,病人立馬就扛不住了,各種上述病症逐一顯現,不過是三兩日功夫,就在活着的人的驚恐下斷了氣。

  村子裡倒是也有郎中,但是早就被同樣患病的府衙裡的人“請去”,所以這病爆發的起初,大家也都沒有在意。

  可是,當村子裡開始死人,開始大批大批的死人,家家戶戶的死人的時候,人們這才在驚恐中醒悟過來,随即是極度的慌亂。

  這是鬧瘟神了。

  而百姓們深知瘟疫的可怕,面對瘟疫,大家從來也隻有一種選擇,那就是逃,拼命的逃,因為隻有逃,才有那最後的一線生機。

  于是孤莊村的村民開始了逃命,攜兒帶女,有遠方親戚的就投奔親戚,沒有親戚的就裹了最後的家資流浪,大家像是螞蟻搬家般的遷徙。

  而就在大家遷徙過程中,可怕的瘟神還是沒有對生命留手,一條條鮮活的生命,一個接着一個的倒下,卻永遠也沒能再掙紮起來。

  前前後後不過是十來天的功夫,孤莊村已然是一片蕭然景象,原本還算熱鬧的孤莊村,此刻卻寂靜的可怕,除了伏在地上,随處可見的,一動不動的冰冷的屍體,放眼望去,居然難以看到個活着的生靈。

  而咱老朱家,同樣沒能幸免于難,此時是一片凄涼黯淡。

  最先倒下的是咱爹,本就上了年紀的他,再加上填不飽肚皮,擔子重,農活辛苦的緣故,早已經是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這瘟疫一來,他頓時沒能抗住,徹底的倒了下去。

  咱、咱娘、咱大哥二哥日夜守護在咱爹面前,咱請不起郎中,也沒有糧食給咱爹充饑,隻能日夜聽着咱爹一日比一日沉重的咳嗽聲。

  心痛如絞,卻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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