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绮蔓聽了蘇洛甯這話卻哭着道:“憑什麼是我躲着她?
是她做了對不起我的事情要躲着我才對,就讓她回蘇府去,我看她要怎麼面對我?
”
蘇绮蔓這廂哭得真是個梨花帶雨,蘇洛甯卻是暗歎搖頭,蘇绮蔓現在是認定了蘇雪彤跟趙明朗有什麼了,可人家兩個之間真的什麼都沒有,就蘇绮蔓這樣,若是真的讓蘇雪彤回了蘇府,那她怎麼可能輕易放過蘇雪彤?
“我讓蘇雪彤住到澈王府去,也是為着你好。
你想,若是她回了蘇府,照你的性子必然忍不住與她理論,若是鬧起來,這件事不就被蘇府所有人知道了,你說你的臉往哪兒擱?
”
不僅上趕着倒追趙明朗,還被蘇雪彤給搶了,蘇绮蔓這般要面子的人,是不可能想讓别人知道的。
“那好吧,你就把蘇雪彤給接走吧。
不過,你可别對她那麼好,她可是在我和少将軍之間橫插了一杠子的人,我跟你是一個娘胎出來的親姐妹,你總要向着我吧?
”
“我當然向着你,誰讓我是你親妹妹呢。
”
反正這個時候自己怎麼勸她,她都是聽不進去的,那自己便哄着她說話好了,這件事還是以後等她緩和下來了,再慢慢跟她解釋吧,自己也是拿她沒辦法了。
馬車一路回到蘇府,蘇洛甯扶着蘇绮蔓進到大門,同時不忘叮囑門口的守衛道:“等會兒若是澈王殿下送三小姐和五小姐回來,你告訴澈王殿下一聲,讓他先帶五小姐回王府。
”
“是的,二小姐。
”
那守衛一邊應着,一邊卻在心中暗自納罕:這是怎麼了?
怎麼出去一趟,大小姐就哭成這樣了?
二小姐還讓五小姐去王府,也不知道突然這是又發生什麼事情了。
老爺鬧的那一通,到現在還沒算完了,大小姐這不會又要因為什麼事情鬧起來吧?
蘇夫人見蘇绮蔓哭成這樣,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待蘇洛甯扶着她在床上躺下休息之後,蘇洛甯才跟蘇夫人一起回了蘇夫人的房間,這才把之前在成家别院發生的事情跟蘇夫人說了。
蘇夫人聞言瞪大了一雙眼睛不可置信地道:“那明朗少将軍真的看上了蘇雪彤?
!
”她倒是不知道那蘇雪彤什麼時候有這麼大的魅力了。
“母親,怎麼連你也這樣想,我都說了那是晟王世子在跟趙明朗開玩笑呢,哪有這回事兒?
再說了,就算趙明朗真的看上了蘇雪彤,跟我們也沒什麼關系,不管有沒有蘇雪彤,姐姐都是不能嫁給趙明朗的。
您想啊,皇後娘娘可是趙明朗的姑母啊,姐姐之前逃婚,她怎麼可能再讓姐姐嫁給趙明朗呢?
所以,我想着,這麼一來也好,省得姐姐她再對趙明朗上心了,讓她徹底斷了念想。
”
蘇夫人微微點頭,“也是這個理兒,我也一直擔心你姐姐跟這個趙明朗真的牽扯出什麼事情來,這下可算是了結了。
”
“那姐姐這裡就有勞母親費心了,您也好好開導開導她,這段日子就讓蘇雪彤住在澈王府裡吧。
”
“那也隻能這樣了。
”
琴姨娘一聽說蘇洛甯要讓蘇雪彤去澈王府裡住一段時間,自然是開心不已,她早就打算着要怎麼把蘇雪雁送到蘇洛甯的身邊去,這樣一來便有大把的機會可以見到朝中的傾權貴胄,那找到一個如意郎君自然不在話下。
雖然被接去澈王府去住的不是雁兒,終究有些遺憾,但是她看蘇洛甯似乎對彤兒很有些好感,若是彤兒能借着蘇洛甯的勢尋着一門好親事,那也是很不錯的。
想到這裡,琴姨娘卻是有些後悔,早知道自己不該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雁兒身上的,照如此态勢來看,或許彤兒将來嫁得能比雁兒更好呢。
琴姨娘正這般暗自想着,卻聽聞侍女通報說三小姐回來了。
琴姨娘擡眸一看,不由一愣,但見蘇雪雁唇畔輕浮着嬌笑,眸中藏着點點動情,一張臉紅潤嬌豔,别有一番柔媚之色,這與平日裡的她倒很有些不同。
“你這是怎麼了?
笑得這般開心?
”琴姨娘不由疑惑問道。
蘇雪雁也不扭捏,直接開口問道:“娘,我覺得不久之後我或許就可以嫁進晟王府了。
”
她們母女兩個在這種問題上向來也是不遮遮掩掩的,這可是她們母女兩個的大事,而且這段時間琴姨娘因為蘇雪彤被邀請去将軍府赴宴的事情而對蘇雪彤有了很大的改觀,這讓蘇雪雁有了一種受冷落的感覺,故而蘇雪雁剛剛跟司空宇有了一些她認為的親密接觸,便這般直接地跟琴姨娘說了。
琴姨娘一聽說是晟王府,也忍不住喜笑顔開,那晟王可是當今皇上的親兄弟啊,雁兒若是能嫁進晟王府那可真是造化,她是再滿意不過了。
母女倆這廂歡歡喜喜地遙想了一下蘇雪雁嫁進晟王府以後的情形,蘇雪雁這才想起之前蘇绮蔓的反常來,不由問道:“娘,蘇绮蔓剛剛來找過您嗎?
”
“沒有啊,蘇洛甯倒是來找過,說是要把你妹妹接到澈王府去住一段時間,你回來之前我還在想呢,若是換了是你去澈王府就好了。
”
蘇雪雁卻是微微皺起眉頭,“那就奇怪了。
”
“怎麼奇怪了?
”
“娘親您不知道,剛剛我們在成家别院的時候,蘇绮蔓不知怎麼地就打了彤兒一巴掌,而且聽他們話裡的意思,這件事似乎還跟明朗少将軍有關。
”
琴姨娘滿頭霧水,“這話是什麼意思?
”
“我也不知道啊,我到現在也沒弄明白這中間究竟發生了什麼呢,但是我看蘇绮蔓哭得很厲害,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
“你妹妹被蘇绮蔓打,你就在旁邊看着啊?
不行,我得去找蘇绮蔓算賬去,她憑什麼要打我女兒啊?
雖然她是嫡出,我們彤兒是庶出,但終歸都是蘇家的女兒,彤兒是她的妹妹,又不是她的侍女,她憑什麼說打就打啊?
”
琴姨娘口中這樣說着,人已經從榻上起身,說着就要去找蘇绮蔓算賬去,卻是被蘇雪雁一把拉住,“好了,娘,您先冷靜一下,我們現在還什麼都沒搞清楚呢就找上去理論,萬一這件事是彤兒有錯在先呢,我看蘇绮蔓哭得那般厲害的樣子,說不定真的是彤兒做了什麼對不住她的事情,你就這樣找上去,豈不是自投羅網嗎?
我們還是先把事情搞清楚了再說吧。
”
琴姨娘一聽這話,心中倒也覺得有幾分道理,萬一真的是彤兒有錯在先,那自己若是吵鬧着去大房那裡,豈不是自找沒趣,而且現下老爺子還在府裡住着呢,他要是動起怒來,自己可沒好果子吃,那老爺子一向不怎麼喜歡自己。
如此一來,琴姨娘也便坐下去,隻做按兵不動的打算了,再說她現在也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如今雁兒已經跟晟王府搭上關系,這以後也得努力經營才行,不然煮熟的鴨子說不定就要飛了呢,聽說這位晟王世子也是個不安于室的主兒,不跟緊怎麼行,别過了幾天就把雁兒給忘了。
母女兩個這廂坐在一起合計該怎麼把司空宇拿下,完全已經忘記了蘇雪彤的事情。
卻說這邊司空澈送了蘇雪雁回蘇府,聽了門口守衛轉述的蘇洛甯的話,卻也不急着走,就讓馬車停在了蘇府旁邊的拐角處,隻等着蘇洛甯出來。
蘇洛甯亦是沒有在蘇府裡耽擱太久的時間,等她踏出蘇府大門的時候,正看到不遠拐角處騎在馬背上的司空澈。
掃了一眼旁邊那輛成悠揚借出的馬車,蘇洛甯小聲問司空澈道:“雪彤她怎麼樣了?
”
“看她那樣子應該是被吓壞了,也不知道在馬車裡哭了沒有。
”司空澈亦是小聲地應着。
蘇洛甯這才上前撩開了前面的布簾,裡面正坐着眼睛紅紅的蘇雪彤。
看到是蘇洛甯,蘇雪彤剛剛止住的淚眼看着又要落下來了,神情中滿是迷茫的委屈。
蘇洛甯上了馬車,在她的身邊坐下,方才吩咐了馬車夫回澈王府。
“好了,别哭了,眼睛都哭腫了。
”蘇洛甯擡手拭去蘇雪彤臉上的淚,她今天也是夠心累的,要接連安慰兩個哭成淚人的姐妹。
“二姐,大姐為什麼要打我啊?
是我做錯什麼了嗎?
”這一路上她都在想這個問題,她仔細回想,從出了蘇府的大門開始,一直到大姐打了自己那一巴掌,自己有做過什麼錯事嗎?
無論她怎麼想都是沒有的,自己連話都很少說,怎麼就得罪了大姐?
蘇雪彤從很小的時候就知道要謹小慎微,少說話,事也不要多做,萬一做錯了隻會惹人讨厭,她隻需要像一根木頭那樣不動不說就可以了,她也一直都是這樣做的,可是為什麼,為什麼還總是出錯?
“你沒做錯什麼,是大姐誤會你了。
”
蘇雪彤紅着一雙眼不解地看着蘇洛甯,“誤會我什麼?
”
“我之前不是跟你說過大姐喜歡趙明朗的事情嗎?
她今天是誤會了你跟趙明朗,她以為趙明朗是因為你才拒絕她的,你說她能不生氣,不傷心嗎?
”
蘇雪彤急忙擺手沖着蘇洛甯解釋道:“可是我沒有,我對明朗少将軍真的沒有任何非分之想。
”
蘇洛甯拉下蘇雪彤的手,放柔了聲音道:“我知道你沒有,那都是晟王世子開玩笑的話被大姐知道了,她就誤會你了,她今天也是太傷心了,什麼話都聽不進去,等過幾天她緩過勁兒來了,我會向她解釋清楚的。
”
“二姐,你相信我?
”
“我當然相信你,你不是那種人。
”
眼看着就要止住的淚水一下子又是湧了出來,“多謝二姐。
”
“好了,别哭了,眼睛也該難受了。
”說着,蘇洛甯捏住蘇雪彤的下巴,在她的臉頰上仔細看了看,不由道:“這蘇绮蔓下手也真是夠重的,都打腫了,等回去王府,我給你找點消腫的藥先抹上。
”
蘇雪彤聞言連忙捂上自己的側臉,道:“沒事的,其實也不怎麼疼。
”
“傻丫頭,又紅又腫的,怎麼可能不疼?
疼了就說出來别忍着,否則别人也不知道,明白嗎?
”
蘇雪彤跟蘇绮蔓完全就是兩個極端,一個是太能忍,一個是一點兒都不能忍;一個是受盡寵愛,一個是受盡冷落。
所以說,這性子雖說是天生的,但是跟後來的生活環境也不是全無關系,或者可以說是有着很大的關系。
蘇洛甯本是想着今天可以讓蘇绮蔓和趙明朗的事情有一個了了結,誰知道半路竟是生出這樣的變故,那個晟王世子幹什麼跟趙明朗開那樣的玩笑,真是害死個人。
就這樣,蘇洛甯一路安慰着蘇雪彤回到澈王府。
澈王府門前,司空澈利落下馬,而那邊蘇洛甯和蘇雪彤也都是下了馬車,他們正要往裡走,卻見那守門的侍衛上前跟司空澈拱手行禮,口中道:“王爺,方才有一個自稱是春秋度書齋東家的人要見王妃,說是之前王妃在他的書齋裡買了書,裡面夾了什麼東西,他想要回來。
”
春秋度的東家?
哦,是那個男子。
夾了東西?
可自己買的那幾本書自己都已經翻看了,裡面什麼東西都沒有啊。
“他人現在還在府裡嗎?
”蘇洛甯問道。
“在呢,說是要等王妃回來。
”
司空澈皺眉,而後看向蘇洛甯,“這又是什麼人?
”
“我們先進去再說吧。
”有關晴兒的事情,也不好當着這些人的面說。
進了王府之後,蘇洛甯先是安排了寄雨帶蘇雪彤去休息,這才跟司空澈輕聲道:“就是上次,我跟晴兒去書齋買書,在那書齋裡,我們還遇見一個人跟晴兒搶書,這件事你還記得嗎?
”
司空澈點頭,“嗯,之前你已經跟我說過了。
所以,這個人就是那間書齋的東家?
”
“是的,當初那個什麼莊主跟晴兒起争執的時候,這個男子還幫過晴兒呢,我看他眉宇間一股正氣,不像是心思不良之人,或許真的是有什麼東西丢了,我且去看看。
”
“我跟你一起去。
”
他可不相信什麼眉宇正氣,隻要是任何一個男人意圖靠近他的甯兒,他都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蘇洛甯也懶得理他,他願意跟着就跟着吧。
步過回廊,他們二人從側門進入前廳,隻見裡面正坐着一個玉面儒雅的年輕男子,正所謂翩翩濁世佳公子,正好是用來形容他這樣的人的。
“讓公子久等了,我們有些事情外出,這才剛剛回來,怠慢了。
”蘇洛甯笑着招呼道。
那公子連忙起身,對着司空澈和蘇洛甯躬身行了一禮,“不敢不敢,在下貿然上門叨擾,倒甚是失禮。
”
司空澈這廂卻是伸手攬住蘇洛甯的腰肢,帶着她在主位上坐下,一雙眼睛打量似的看着那個年輕公子,沉聲道:“客套的話也别說了,你就說你是來幹什麼的吧?
”
“這……是這樣的,在下這廂的确是有一件為難的事情。
不知可否請澈王妃告知那日同澈王妃一起到我那書齋買書的小姐住在何處,我有些事情要找她。
”
司空澈聞言眸中帶上幾分戒備,“你找她做什麼?
”
那男子聞言略顯詫異地看向司空澈,心道:聽這澈王殿下的口氣,那位小姐他似乎也是認得的,她該不會是王侯郡主什麼的吧?
“前幾日,那位小姐又到我書齋來了一趟,買走了幾本書,說起來原也是我的疏忽,她買走的那幾本書裡有一本是我前段時間經常翻看的,裡面夾了一張書簽,我當時沒有注意。
直到昨日要找呢,卻是找不到,這才想起來。
若是普通的書簽,丢了也就丢了,算不上什麼事兒,但是這張書簽卻是我娘親贈予我的,是她親手在上面提了字的,對我來說很重要,所以我沒辦法才找澈王妃打聽一下,看看怎麼才能找到那位小姐。
”
司空澈聞言開口卻是詫異道:“你是說前幾日,那位小姐又去了你的書齋一趟?
”
“是啊。
”那年輕公子看着司空澈驚訝的模樣有些不解,不就是去了一趟書齋嗎?
有什麼好驚訝的?
然而他卻不知道岚晴自己一個人出去意味着什麼。
不止是司空澈,就連蘇洛甯都有些驚訝。
那年輕公子見司空澈和蘇洛甯都不說話,他也是沉默着不再吭聲,心中卻是暗道:這氣氛着實有些奇怪啊。
片刻之後,蘇洛甯方開口道:“這樣吧,我會把你的話轉達給晴兒的,到時候找到了書簽,我會派人給你送到書齋裡去的。
”
那年輕公子聞言一愣,“不必這般麻煩了,澈王妃隻要告訴我那小姐家住何方,我自己上門去取就是了,豈敢勞煩澈王妃。
”
晴兒的住處哪裡是能随便告訴别人的?
蘇洛甯淡聲道:“一點都不麻煩,你一個年輕的男子上門去找一個未婚的小姐這才是麻煩呢,如果真的找到那書簽的話,我定是讓人給你送到書齋裡去就是了。
”
“那……那好吧。
”那男子聞言微微低下頭去,片刻之後卻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似地,複又擡頭對蘇洛甯道:“對了,還要麻煩澈王妃告訴那位晴小姐一聲,她想要的那幾本書,我已經幫她找到了,如果她有空的話就請她來書齋裡拿吧。
”
“好,我會轉告她的。
”
那年輕公子又是躊躇了一會兒,這才站起身來,開口道:“那沒有别的事情,在下就先告辭了,這件事就托付給澈王妃了。
”
“公子放心,我會盡快去找她的。
”
“那就多謝澈王妃了。
”
着侍女送了那公子離開,司空澈這才開口道:“這人是個什麼來曆啊?
以前倒是沒見過。
”
蘇洛甯聞言不由笑道:“京城整天人來人往這麼多人,難不成王爺以前都曾見過?
”
司空澈卻是抿了抿嘴角道:“反正我就覺得這個人動機不良。
”
“人家怎麼就動機不良了?
我看着他挺好的,眼睛也純澈幹淨,不像是有雜念之人。
”
“沒有雜念?
沒有雜念他非要問出晴兒的住處?
還有,晴兒出門了,我們竟然不知道,也不知道他對晴兒有沒有起什麼邪念。
”
蘇洛甯不由噗嗤一笑,“我看他是沒什麼邪念,是你有了怨念,你現在活脫脫就是一個生怕别人把自己妹妹拐走的哥哥啊。
”
可是聽到這樣的話,司空澈的表情卻更加沉了幾分,蘇洛甯見狀也不禁止住了笑意,看着司空澈越發顯得痛楚的眼神,她便明白他是想起了往事。
但是就因為那件事,晴兒就一輩子不能跟男人接觸嗎?
這不也在時刻提醒她,她跟别的女子是不一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