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司空景這樣沉冷駭人的表情,薛涵泠也是不敢再開口了,而司空景在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之後,便是徑直起身離開了薛涵泠的房間。
待司空景離開之後,薛涵泠臉上滿是懊惱,之前母親已經跟自己說過很多次了,讓自己耐心一些,溫柔一些,可是自己總是做不到,事後再去後悔。
可是這一次情況的确是不一樣,自己怎麼可能忍得住呢?
本該是屬于自己的皇後之位,現在卻被澈王妃搶了去,自己的兒子本該是太子,是将來祈靈國皇帝,卻硬生生被擠了下來,這還讓自己怎麼能心平氣和?
卻說司空景離開薛涵泠這裡之後,獨自一人走在回廊之上,頓覺凄涼孤獨,擡眼看着天上明月,司空景心緒難平,自從被封為太子之後,自己就一心撲在朝堂政事上,對于朝政之事從來都不敢有所疏忽,每日早出晚歸,除了政事還是政事,到最後,自己做的這一切,卻都是給别人做了嫁衣。
這不公平!
在自己兢兢業業幫助父皇打理朝政的時候,司空澈在幹什麼?
他隻知道在花街柳巷之中喝酒享樂,卻為什麼到頭來,他才是登上皇位的那一個,父皇未免太過偏心,難道他在寫下诏書的時候,連一刻也不曾考慮過自己嗎?
司空景正陷入自己的情緒之中不可自拔,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後有人緩緩靠近,直到那人出聲輕喚,司空景這才轉過身來看向來人,卻原來是蘇芊雅。
隻見那蘇芊雅手裡拿着一個銀灰的披風,緩緩走到司空景的身後,為他披上,做好這一切之後,她隻是不發一言地站在司空景的身邊。
這就是蘇芊雅比薛涵泠聰明的地方,經過這些日子跟司空景的相處,她已經摸清了司空景的脾性,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該說話,什麼時候不該說話。
所以,反而是這樣默默的陪伴更能打動司空景的心,所以這般之下,司空景也注意到了蘇芊雅身上衣裳單薄,卻為自己取來了披風。
隻是事到如今,司空景對于蘇芊雅卻仍是有些迷惑,蘇芊雅已經很久都沒有在自己的面前提到過司空澈了,是因為已經跟自己有了肌膚之親所以才不得不接受這樣的局面,做自己真正的側妃?
想當初,他們是商量好了,等到事成,自己會還她自由,而如今……
蘇芊雅見司空景這般看着自己,不由開口問道:“殿下為何要這樣看着我?
”
司空景輕輕搖頭,卻是反問道:“你都沒有什麼要跟我說的嗎?
”不管怎麼說,她的心裡總還是有些遺憾的吧,雖然嫁不成司空澈了,但是跟着自己好歹還能坐上貴妃娘娘的位置,如今這一切也全都成了夢幻泡影。
蘇芊雅盯着司空景深深看了一眼,然後緩緩擡手挽上司空景的胳膊,聲音輕柔,“不管怎麼樣,我都會跟殿下站在一處。
”
在這種情形之下的司空景聽到這樣的話是不可能不感動的,尤其是跟剛剛薛涵泠的态度對比,司空景更覺得蘇芊雅的難能可貴。
但是因為之前蘇芊雅對司空澈的心思,司空景的心裡到底也是生出了些不舒服,當初這個蘇芊雅可是很喜歡司空澈的,“或許,我該履行當時的承諾,放你離開,如今的我已經沒有辦法幫你實現你的目标了。
”
蘇芊雅當然不會離開司空景,她都已經把身子給了司空景了,還怎麼能離開司空景?
再說了,如今她也已經對司空景動了心,就更加不可能離開了。
“殿下,難道事到如今你還不懂我的心思嗎?
不管你能不能幫我實現目的,我都不會離開你的。
”蘇芊雅當然也猜到了,司空景會在意她之前曾經喜歡過司空澈的事情,之前她也一直在找機會向司空景解釋,但是這種事情時機非常重要,要是找不對時機,便會弄巧成拙,更加麻煩。
如今這個時機,蘇芊雅便覺得是剛剛好,既然話已經說到這裡了,那自己也索性把之前的事情都解釋清楚。
“遇到殿下之後,我才知道真正喜歡上一個男人的感覺,那并不是少女懵懂時的錯覺,而是真真正正地愛上一個人的那種感情,會為他的喜怒哀樂而牽挂,這是我平生從來沒有過的,這是殿下你給我的。
所以說,無論怎麼樣,我都不會離開殿下身邊的,芊雅要陪着你,不管以後的路怎麼樣。
”
蘇芊雅這話倒也有七八分是出自真情。
在這個時候聽到自己的側妃跟自己說這種話,司空景怎麼可能不對蘇芊雅心軟呢?
靜默了片刻之後,司空景緩緩伸出手來把站在他身旁的蘇芊雅給攬入了懷中……
到了次日,司空景難得地沒有早早去皇宮,因為如今朝中的大事都交到了司空澈的手中,他去了也是給自己找難堪。
不過這一早,他也并不是無事可做,那度和山莊的莊主詹濮沉又是找上了門來。
看着躺在自己身側猶自在閉目沉睡的蘇芊雅,司空景心中不由輕輕歎了一口氣,這才是起了身。
而等他離開以後,薛涵泠卻是帶着怒氣來到了蘇芊雅的院子,正在睡夢之中的蘇芊雅被人給叫醒,在聽說是薛涵泠來了之後,嘴角不由冷笑了一下,然後對那侍女道:“你去跟她說,我現在實在是太困了,不能見她,讓她稍等一會兒吧。
”
“這……”
“這什麼這?
還不快去,就照我說的去跟她回禀。
”
那侍女離開之後,蘇芊雅卻是緩緩坐起身來,靠在床頭含笑梳理着自己的頭發,這個薛涵泠還真不是自己的對手,在自己的手上吃了你這麼多虧,她還沒反應過來。
她也真是夠蠢的,這兩日殿下因為皇位的事情已經夠煩的了,她還在那裡火上澆油,殿下不煩她煩誰啊。
她這個正妃啊,也是做不了多久了,自己遲早要取代了她的位置,隻是有一點還是讓蘇芊雅的心裡很不爽,那就是薛涵泠給司空景生了一個兒子。
如果沒有這個兒子,自己倒能輕松好多。
而這廂,薛涵泠在聽到侍女的禀報之後,兇中的怒火燒得更盛,别以為自己不知道,蘇芊雅分明就是故意讓她的侍女這樣說的,她跟她那個姐姐都一樣,就知道勾引男人,她讓自己的侍女這樣說,無非就是炫耀,昨晚殿下歇在了她的房裡。
這樣的氣,薛涵泠可是受不住,當即就扒開那侍女,朝着裡間沖了進去。
而在内室裡的蘇芊雅在聽到那急匆匆腳步聲的時候,嘴角緩緩一笑,然後就是伸手弄亂了自己身上的衣服,松下衣帶,雪白的中衣滑下了一大截,露出凝潤的香肩。
在薛涵泠進來的那一刻,蘇芊雅做出了一種剛剛醒來還在迷糊之中的姿态,微微朦胧着一雙眼睛看向薛涵泠,“姐姐這是怎麼了?
發生什麼大事了?
”
而此時薛涵泠的一雙眼睛則是狠狠盯在蘇芊雅肩頸的那些吻痕上,深深淺淺的,全是司空景留下的痕迹,薛涵泠的眼睛裡幾乎要冒出火來把這些吻痕全都燒光。
但同時,她的心裡亦是滿滿的悲涼和嫉妒,殿下已經好多日子沒有跟自己同床共枕了,更别提歡愛之事,她還以為殿下是因為朝政繁忙,而這幾日又被遺诏的事情給打擊了,所以才……可是沒想到,他對蘇芊雅竟然……!
他到底把自己當做什麼?
難道自己不是他的妻子嗎?
對自己那麼冷冷淡淡的,對蘇芊雅就這麼熱情!
人在嫉妒之下難免會做出不理智的事情來,尤其現在刻意半躺在那裡的蘇芊雅還有故意向她炫耀的嫌疑,薛涵泠沖動之下,再顧不得許多,徑直朝着躺在床上的蘇芊雅扇起巴掌來。
卻說這廂司空景離開了蘇芊雅的院子之後,便是去了書房,等他進去的時候,詹濮沉已經站在那裡了。
“我還以為你以後都不會再過來了。
”司空景看了一眼詹濮沉之後,便是走到書桌前坐下。
詹濮沉聞言隻是淡淡反問道:“為什麼?
”
“為什麼?
這個問題問得倒是有趣,你當初之所以找到我,不就是想要幫助我登上帝位之後,好借助朝廷的勢力,讓你度和山莊成為武林霸主嗎?
如今父皇遺诏已經公布天下,登上皇位的人不是我,我對你來說已經沒用,你還有什麼必要再來找我?
”
詹濮沉此時卻是眸色沉沉地看向司空景,“殿下是已經放棄了嗎?
如果殿下你現在親口告訴我你放棄了,那在下以後就再也不會出現在您的面前了,如果您還沒放棄,那在下自然也會竭力而為,幫助殿下您重新奪回屬于您的帝位。
”
“你知道你現在說的這話是什麼意思嗎?
你認為我會造反嗎?
”
“在下當然不敢這麼認為,在下剛剛已經說了,這件事由殿下自己來做決定,您放棄,在下也就放棄,若是您不放棄,那在下必定如以往一樣繼續支持。
”
司空景看着此時低眉沉聲開口的詹濮沉,腹内心思暗轉,雖然自己一直都覺得這個詹莊主别有用心,當然,現在也還仍是如此,但是不可否認,他一直在做承諾自己的事情,并且為了讓自己登上皇位而出謀劃策。
當初司空澈離開京城之後,他就曾經跟自己建議過,既然父皇已經病入膏肓,不如就趁着司空澈不在的時候……這樣的話,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順地登上皇位了。
隻是那個時候,自己對父皇還有父子之情,不管怎麼說,那畢竟是自己的親生父親,盡管他已經病入膏肓,駕崩是随時的事情,但是他也不想去提前結束他的生命。
隻是自己萬萬沒想到,自己對父皇有父子之情,可是父皇對自己卻連一點憐憫之心都沒有,遺诏裡一個字都沒有提到自己,就算他想讓司空澈繼任為帝,他最起碼先廢了自己這個太子,給自己一個理由,可是什麼都沒有,他一個字都沒有交代,在自己還是太子的時候,就定下了遺诏,把皇位傳給司空澈。
早知道這樣,當初還不如聽了詹濮沉的意見,趁着司空澈不在的時候……
“殿下在想什麼?
”詹濮沉見司空景想得入神,久久沒有說話,不由開口問道。
司空景回過神來,微微搖頭,正要開口,卻聽得外面傳來慌慌張張的腳步聲,一道聲音傳來進來,“殿下,您去救救雅側妃吧。
”
聽到這話,司空景不由心中一凜,連忙起身,快步走出了書房,隻見一個侍女匆匆跑到他的面前道:“殿下,您快去救救雅側妃。
”
“雅側妃怎麼了?
”
“太子妃她……正在打雅側妃……”
聽了這話,司空景面色猛地一沉,口中道:“這個薛涵泠整天就知道惹是生非!
”說着這話,他也理會不上詹濮沉,徑直又返回到蘇芊雅的院子去了。
這廂剛走進院子,就聽到房間裡面傳來薛涵泠尖利的罵聲,以及蘇芊雅呼救聲,司空景的面色更加難看起來,大步邁開,匆匆地就進到房間,還未見得什麼情形,就先是揚聲道:“住手!
”
聽到這道聲音,薛涵泠一驚之下才是住了手,下意識地回身往後看,司空景已經邁步走進了内室裡來。
司空景走進内室裡一看,裡面已經是一片狼藉,床上被子亂七八糟地堆放着,而蘇芊雅則是衣不蔽體地跪坐在地上,長發淩亂,很明顯是被人狠狠抓過的,不用說,這個人就是薛涵泠了。
司空景先是狠狠瞪了薛涵泠一眼,然後上前扶着蘇芊雅起了身,見她的中衣被薛涵泠扯拽得不像樣子,眉頭不由皺得更緊,擡手要為蘇芊雅整理好衣服,卻見她的脖子上,有幾道長長的抓痕,有皿迹滲出,看起來觸目驚心。
而這個時候的蘇芊雅見司空景已經注意到她脖子上的抓痕了,便是連忙去扯自己的衣服,想要遮掩住身上的痕迹,可是司空景哪裡會允許,當即就扯開了蘇芊雅的中衣,這一看臉色更是難看,不禁是脖子上,就連蘇芊雅的肩膀上、手臂上也全都是皿紅的抓痕。
司空景眸中燃着怒火熊熊,側頭看向薛涵泠,那薛涵泠被司空景這樣的眼神給吓到,說話都有些結巴起來,“殿下……我……泠兒……”
事到如今,她也是有些後悔了,剛剛不該一時沖動之下,就做出這種事情的,現在自己說什麼也是說不清了,但是那蘇芊雅分明是故意的,在殿下來之前,她故意給自己看她身上的那些吻痕,還用言語侮辱自己,這些都是殿下沒有聽到的。
“殿下,是她先侮辱我的,我隻是忍受不了了才動手的。
”
可是此時的司空景哪裡還聽得進去這些話,在他聽來,這些不過都是胡編亂造的辯解罷了,薛涵泠是什麼性子,他可是清楚得很,這樣的事情,也隻有她才做得出來。
隻聽得‘啪’的一聲脆響,房間裡的這些侍女都是驚住了,卻原是司空景一個巴掌打在了薛涵泠的臉上,司空景生氣之下,并沒有收力,這一巴掌隻打得薛涵泠頭歪到一邊,嘴角都流出了皿迹,臉上手指紅印盡顯。
而薛涵泠卻是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巴掌給打蒙了,站在那裡,也忘記了去捂自己的臉,而是不可置信地看着司空景。
此時,這房間裡的人誰都沒有注意到,在司空景身後站着的蘇芊雅,臉上緩緩露出了笑意,那是一雙得意的、勝利者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