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美味的食物
這一路走來,他在偷窺她的同時,也在觀察她的言行舉動。
她能夠直立行走,能夠跟人類進行言語上的交流,還能用火燒制出美味的食物……
她的生活方式,跟他很不一樣。
但他卻覺得這種生活方式才更适合自己。
于是,狼人在跟蹤的規程中,開始一點點改變自己,他學着直起上半身,隻用兩條後腿走路,他偷了别人的衣裳穿在身上,不再光溜溜地果奔,他将捕獵得來的活物清洗幹淨,學着人類那樣放到火上烤熟,然後大口大口地吃進肚子裡……
無論是直立行走,還是穿衣服,或者是吃烤熟的食物,都讓他感到很不适應,他好幾次都想将身上礙事的衣服撕爛扔掉,但他隻要想起伴侶穿着衣服的模樣,就又咬咬牙忍了下來。
他不想再被自己的伴侶抛棄,他必須學會跟她一樣的生活方式,他得努力證明自己跟她是最般配的伴侶。
伴随伊芙節的臨近,荒原上聚集的人群越來越多,站在高處一眼望過去,全是密密麻麻的帳篷。
曲樂随意地坐在草地上,彼時夕陽西下,燦爛的餘晖灑滿這片貧瘠的荒原,南疆人不斷地在帳篷之間穿梭走動,時不時地有談笑聲傳出來。
或許是因為節日帶來的喜慶。
這些南疆人的臉上大多洋溢着開心的笑容,跟傳說中孤僻乖張的南疆人完全不一樣。
“那裡就是蘭氏族人的帳篷,”桑月坐在一塊幹淨的石頭上面,擡手指向其中一個帳篷。
這個帳篷位于正中間的位置,比周圍的帳篷們要大上好幾倍,白色帳幕上面繡有栩栩如生的藍色蝴蝶圖徽。
與其他地方不同的是,蘭氏族人的帳篷附近鮮少有人走動,非常清靜,周圍搭建的帳篷們刻意與它保持了一段距離,放眼望去,也就格外明顯。
所以當曲樂順着桑月的手勢望過去時,一眼就找到了那個顯眼的大帳篷。
曲樂不解,她昨天還在這附近都找遍了,都沒能找到蘭氏族人的所在,怎麼今天就忽然冒出來了?
這麼大個帳篷,她不可能看不到的。
她将心底的疑惑問出來,桑月說:“他們是今天早上才趕到這裡的,畢竟是南疆數一數二的大氏族,故意晚點兒登場也是無可厚非的麼。
”
桑月說這話的時候,嘴角挾着幾分意味不明的笑容。
聽到這話,曲樂有些不安。
看出她苦着一張臉,桑月問道:“怎麼了?
”
“像蘭氏族人這麼大的氏族,肯定不好惹,”曲樂指了指自己,“像我這種沒身份沒來曆的人,貿貿然找上門去認親,人家能搭理我嗎?
”
桑月不當一回事兒:“你身上不是有蘭氏族人的印記麼?
到時候給他們看看就得了。
”
曲樂扯動嘴角:“那我也不能上門就脫衣服給他們看我的後背啊!
”
桑月樂了,掩嘴嬌笑:“你這想法真不錯,很有勇氣。
”
曲樂無語。
等桑月笑夠了,方才問道:“你知道你娘親的名字麼?
我在南疆呆了将近二十年,除了這些年來新生的年輕人和孩子,年紀稍大點兒的老一輩,我基本都認得,你要是能說出名字的話,我說不定能幫幫你。
”
曲樂自己就是個冒牌貨,哪裡會知道這句身體的親娘是什麼名字?
青衣也沒跟她說,她現在除了蝴蝶印記以外,對于“娘親”的事情完全是抓瞎,啥都不知道。
她苦惱地搖頭。
“不知道名字的話,這事兒可就有點難辦了,”桑月歪着腦袋想了想,“我跟蘭氏一族的長老有過一面之緣,我倒是可以帶你去見見他。
”
有熟人引薦的話,事情肯定要順利很多!
曲樂立刻站起來,雙頰通紅兩眼發亮,興奮地撲過去抱住她:“謝謝!
你對我真是太好了!
我愛死你了!
”
桑月生得小巧柔軟,被她抱在懷裡,堪堪隻有她的兇口高,那白白嫩嫩的皮膚和小鼻頭,别提有多萌了!
已經很多年不曾跟人親密接觸的桑月微微一僵,旋即一巴掌呼過去,怒喝道:“死丫頭,把你的爪子從老娘的身上挪開!
”
曲樂被嫌棄地揮開,松開之前還賊心不死地偷偷摸了一把桑月的頭發,矮油,手感比想象中得還要好!
桑月氣得小臉通紅,嬌聲罵道:“再敢動手動腳,小心老娘剁了你的爪子!
”
曲樂站在帳篷面前,擡頭看着帳幕上面的藍色蝴蝶圖徽,心裡有一點兒緊張。
桑月就站在旁邊,隻見她雙手背在身後,容顔雖然稚嫩,但神态卻出乎意料的沉穩老練,她仰起下巴,脆聲喚道:“蘭家的人呢?
”
話音剛落地,挂在門口的毛氈就被人從裡面掀開,從帳篷裡面走出來一個身材五大三粗的壯漢,他擰起兩條濃黑的粗眉,目光掃過桑月和曲樂,沉聲問道:“你們是誰?
”
桑月比他矮了半截身子,說話的氣勢卻異常鎮定,似乎并未将面前這個壯漢放在眼裡。
她淡然道:“我是桑家的桑月,來找蘭家的蘭長老,你去給我通傳一聲。
”
她的語氣不鹹不淡,乍一聽起來有幾分不客氣,換做普通的陌生人,在聽到這話之後多是要惱怒的,但這個壯漢在聽到她的名字之後,神情一頓,态度竟是出乎意料的恭謹。
“請您稍等片刻,我這就去通傳,”壯漢立刻就轉身走了。
沒一會兒,那壯漢又去而複返,與他一起來的還有個年輕漂亮的妙齡女子,此女一身湖藍裙裳,頭戴花草銀飾,眉目清秀如畫。
她朝桑月微微躬身,輕聲說道:“姑姑,好久不見,進來可好?
”
桑月“唔”了一聲,就算是回答了。
那女子并不因為她的冷淡态度而不滿,依舊恭恭敬敬地站在旁邊,垂眸斂目:“蘭長老聽到姑姑回來了,很是高興,已經叫人備下茶水瓜果等候您,請姑姑随我來。
”
壯漢識趣地打起毛氈,側身做出一個請的姿勢。
桑月絲毫不跟他們講客氣,一邊往帳篷裡面走,一邊扭頭看了曲樂一眼:“走吧。
”
曲樂趕緊跟在她身後走進帳篷。
那名藍裙女子這才注意到曲樂的存在,見她也跟着桑月姑姑一起走進帳篷,不禁多看了她幾眼,在心中揣度她的來曆。
帳篷裡面的空間比想象中還要大上許多,四周全部挂着五彩斑斓的毯子,還有許多野獸的骨頭和皮毛做裝飾,看起來既古樸又充滿神秘的異域氣質。
帳篷的中間被幾條毛氈隔開,裡面應該是生活起居的所在,曲樂跟在桑月身後剛走進來,就見到毛氈被人掀開,從裡面的隔間走出來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
這個老者身穿灰白的粗布長衫,臉上的皺紋多得溝壑縱橫,但雙目卻異常清亮精神,閃爍着睿智的光芒。
他有些輕微駝背,手裡拄着一根黑色的木杖,走路的不乏不緊不慢,很是悠閑。
一見到他出來,壯漢和藍裙女子立刻躬身,右手搭在左兇前,恭敬地行禮:“長老,姑姑來看您了。
”
這位蘭氏一族的蘭長老看起來地位頗高,站在他面前,壯漢和藍裙女子比之先前更加恭敬。
蘭長老慢慢說道:“你們都出去吧,有事我會叫你們的。
”
“是,”壯漢和藍裙女子低頭退出帳篷。
蘭長老坐到胡床至上,和藹地笑道:“你們都坐吧。
”
桑月坐到他對面,面對滿桌的瓜果茶點,隻是微微一笑:“你這老頭兒的牙口還真好,都一把年紀了,還能吃得這麼好,可真叫人眼紅!
”
蘭長老說:“是啊,大家都一把年紀了,偏偏就你還這麼年輕,想去哪裡就去哪裡,哪裡像我這個糟老頭子,一身硬骨頭,多走兩步就要氣喘籲籲。
诶,老了老了,真的是沒用了!
”
桑月随意地嗤笑道:“你要真這麼想,也可以去喝兩口‘忘憂’,保證讓你也享受跟我一樣的青春活力,一口氣走十裡路都不帶喘氣兒的!
”
他們一老一少,看起來相差足有五十多歲,但說起話來卻出乎意料的和諧,你一言我一語,兩人就好像多年未見的老朋友,聊得随意閑适。
曲樂随便找了個小馬紮,放在胡床旁邊坐下,桑月随手抓起一把瓜子塞給她,又倒了杯熱奶茶給她。
她一邊嗑着瓜子,一邊喝奶茶,原本有些緊張的精神漸漸松緩下來。
“自從你走後,‘忘憂’就讓人給鎖起來了,就算是我也沒法碰到,”蘭長老看着她的動作,順勢注意到面生的曲樂,順口問了一句,“這個後生是你的小輩?
”
桑月繼續笑:“這可不是我的小輩,我帶她來見你,主要是因為她跟你們蘭氏一族有點關聯。
”
她拍了拍曲樂的肩膀,曲樂立刻站起身,恭敬地行禮:“晚輩曲樂,向蘭長老問安。
”
蘭長老将她從頭到腳看了一遍,仍舊覺得眼生,但桑月不應該會說謊,他便道:“你擡起頭來,讓我仔細看看你。
”
曲樂站直身子,擡起臉龐,大方地任由打量。
蘭長老又仔細看了看她的五官眉目,卻是越看越覺得面熟,依稀好像在哪裡見過,他疑惑地皺起眉毛,盯着她看了許久,腦中忽然靈光一閃,他想起來了!
是蘭容!
是他的女兒蘭容!
這個後生竟跟蘭容長得非常像!
蘭長老一下子像是想到了什麼,騰地一下站起來,神情激動,眼眶微微泛紅,盯着曲樂的目光充滿了驚喜之情,他伸出蒼老的手,顫顫巍巍地放在曲樂頭頂上,輕輕地撫摸:“你……你是阿容的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