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九章 想走?
沒那麼容易!
衆人不由得左右看了看,貧寒士兵與那些富家子弟目光對上又飛快的分開,心中的芥蒂尚未取消,彼此都看不順眼。
沈亢自然也明白,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不能急于一時,她指了指另一側堆放着的沙袋,“每人兩個,拿了綁在腿上,記住,要綁結實,至于怎麼綁,自己想辦法,掉一次就多跑一裡地,記住了嗎?
”
衆人心中嘀咕,不知道掉一次就多跑一裡地是什麼意思,也不知道為什麼要把這東西綁在腿上要幹什麼。
但沈亢的命令是既出就要服從,不要問為什麼,所以他們按照順序每個人拿了兩個,開始往腿上綁。
一切準備完畢,沈亢站在院中看着他們,她擡手一指遠處的一座山頭,“所有軍士聽令,今天早晨的晨練項目,越野十裡!
本将再重申一次,誰的沙袋掉了,就自動加一裡,明白了嗎?
”
二世祖們的臉都綠了,跑十裡地?
帶着這玩意兒?
别說有這東西,就算是沒有,平時讓跑十裡地也不行啊……
沈亢的臉上突然浮現淡淡的笑意,讓人看了心中有些發毛,“最後的十個人,今天早上沒有飯吃,另外,還要給全體軍士洗亵褲!
去吧!
”
二世祖們微微愣了一下,聽到最後的那一句,“嗷”的叫了一聲,如同身後有餓狼追着一般,快速的奔了出去。
而那邊因為遲到正做着俯卧撐的人聽到這些,不由得又開始心中慶幸,萬幸啊……
他們還沒有樂玩,沈亢淡淡的掃了他們一眼道:“你們,今天早上沒有飯吃,做完了俯卧撐,綁沙袋越野十五公裡,另外,無論最後十名是誰,你們都要每人自動和他們其中一人結隊。
明白了嗎?
”
“……”
愛因斯坦和米開朗基羅兩個人一人帶着一隊,而沈亢和周東緻看着他們出發之後,便走了另外的路去目的地等他們。
周東緻道:“将軍,不如下官去吧,您在這裡等。
”
沈亢擺了擺手,把沙袋綁在腿上,她的手指翻飛,動作麻利,顯然是十分熟練的,“那怎麼行?
他們是我的兵,我自然要他們在一起,還不能被他們落下。
走吧,我已經看過地形圖,那邊還有另一條路,雖然難走了些,但也可以過去。
”
周東緻不再多言,隻是眼中的光芒一閃,他拿過兩個沙袋,也學着沈亢的樣子綁在了腿上。
事實上,那些軍士别說什麼早飯,連午飯都錯落了時辰,等到他們千辛萬苦像死狗一般爬到目的地的時候,看到沈亢手中執着軍旗,腿上綁着沙袋正笑眯眯的等着他們。
有些人心中還質疑她這麼快到了是不是騎馬來的,但看了看四周的地形,雙看到沈亢那雙靴子上的泥土和殘葉,那質疑之心便沉了下去,不知道怎麼的,便心生出一股敬佩來。
更為微妙的變化是,在這樣的集體活動中,雖然貧寒軍士和富家子弟仍舊沒有什麼交流,但是也沒有再互相譏諷嘲笑,甚至有的在需要幫助的時候,伸出手去,雖然沒有語言,但隻是一個小小的動作,卻具有更為特别的意義。
等他們回到軍營,早已經過了午飯的時辰,食堂裡的人員按照沈亢的吩咐立即熱了飯菜給他們,那些飯菜葷素搭配,雖然沒有什麼山珍海味,但是吃起也十分美味。
衆人坐在椅子上正吃着飯,不知道是誰嘀咕了聲,“給我們吃這些東西,也不知道長官都吃哪裡好吃的。
”
這聲音一出,立即有人響應,本來對這種訓練方式心存怨恨的人心中更為不滿,正想要發作,忽然聽到門口有人說道:“當然是和你們一樣,本将平易近人,賭牌都和你們一起,訓練吃飯怎麼能夠不一起呢?
”
衆人聞聲望去,隻見沈亢帶着米開朗基羅、愛因斯坦和周東緻走了進來,他們随意挑了一張桌子坐下,廚房裡的人立即端上飯菜來,那些士兵注意瞧着,果然和他們桌上的那些沒有什麼區别,一個個都悶下頭去繼續吃飯。
沈亢也沒有追究那句話是誰說的,人多了難免會有一些不和諧的聲音,她不急,一切都要慢慢來。
吃過了飯,那尖銳的哨聲又響起,衆人苦着一張臉集合,沈亢笑眯眯的看着他們,“這一次訓練結果雖然不盡人意,但是本将相信,隻要堅持下去,你們的體能一定會增加,越來越好。
”
衆人不由得慢慢睜大了眼睛,心都被提了上來,什麼叫……堅持下去,什麼叫……越來越好?
難道還會再有?
他們的心還沒有放下來,隻聽沈亢又繼續說道:“今天下午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就不安排過多的訓練了,這樣吧,把你們的宿舍重新打掃一變,不屬于配發的東西都搬出來交到周長官這裡,統一鎖進小庫房,等到探親的日子到了,由你們的家人帶回去。
”
“還有,宿舍的安排表本将已經拟定好了,稍後會張貼出來,到時候你們根據上面所寫的,自行搬到相應的位置。
聽明白了嗎?
”沈亢朗聲問道。
“為什麼?
”人群中有人問道。
沈亢的目光尋着聲音望去,隻見有人鼓着腮幫子問道,顯然是不太滿意。
李振銅,軍機大臣李保軍的孫子。
沈亢眯了眯眼睛,李振銅的目光回望着她,裡面有熊熊的怒意,他早就對這些破規矩不滿了,打亂隊列重新排列,和這些貧賤的士兵一起訓練也就罷了,到現在說什麼連住的地方也要和這些貧賤之人共用,這讓他如何能夠忍得下?
“李振銅,出列!
”沈亢冷聲說道。
李振銅大步出了隊列,但依舊昂着頭,沈亢淺淺的笑意,隻是眼睛裡沒有笑意,“很好,原地做三十個俯卧撐!
”
“為什麼?
”李振銅瞪大了眼睛。
“五十個!
”沈亢微笑道,“不服從長官的命令,問為什麼,就該罰!
長官的命令從來隻需要服從,不需要問為什麼。
”
“我偏不做!
我要離開這裡!
”李振銅說着,轉身就要走。
衆人微微抽了一口氣,所有的眼睛都盯住這邊,看着事情的發展,人群中有人冷笑了一聲說道:“說得對,這樣虐待我們,我們有權離開!
”
沈亢微微側首,說話之人面露不滿之色,狹長的眸子微微眯着,正是被她傷了手指的李建旭。
“虐待?
”沈亢的聲音裡沉沉似刀鋒,“這就算虐待?
還真是沒有見識,本将告訴你們,這不過是剛剛開始。
本将要明确的告訴你們,之前的日子已經結束了,從本将到這裡的這一刻開始,你們再無背景身世之分,再無尊卑之别,你們在本将的眼中都一樣,都是本将手下的士兵!
”
“軍營,是軍人成長的地方,任何人都是從新兵做起,你們為什麼要來這裡,心中自然清楚,不過,本将要讓你們明白的是,要想享清福,要想逍遙度日,你們來錯了地方!
”
“要想甩手不錯?
不論是想繼續過大少爺的日子,還是因為家裡窮過不下去而不得不來,來了,就别想走!
除非……”
沈亢的聲音忽然一冷,眸子的顔色更濃更深,似翻卷的雲層,“依本朝律例,入軍營三月内若想離開,可以,随便,但過了三個月,便是朝廷的正式士兵,拿朝廷軍饷,就必須為朝廷分憂,而你們,想必都已經過了三個月了吧?
”
何止三個月……
衆人臉上的顔色微微一變,李振銅的步子也一停,他轉過頭來狠狠的盯住沈亢,沈亢并不畏懼,臉上的笑意反而更濃,“如果你不信,可以去問問你做軍機大臣的爺爺,就知道本将所說的是真是假。
”
“如果你們有誰執意要走,可以,軍法中寫明,如果士兵死了,那麼兵役自然結束,或者你們等到年紀大了,軍營自然會讓你們走。
再或者……”
沈亢似乎在思索着什麼,但是衆人被她的話說得心驚肉跳,不知道她下一步會說出什麼更讓人擔憂的話來。
“或者,本将可以再加一條,本将說了,對于白頭山,也就是你們腳步站的地方,皇上給了本将一切行事便宜之權,再加上一條規矩也不算什麼,若你們有人真的想離開,到周長官那裡領上二百殺威棒,也可以走。
”
“……”衆人驚得連抽氣都不會了,二百殺威棒……這不是直接奔死去了嗎?
李振銅的腿像是釘在了地上,他緊緊的抿着嘴唇,臉色一寸一寸的變白,沈亢頭上的金盔反射出耀眼的光,那光芒折射入她的眼底,映着燦若天神的風姿。
“沒有人想走了?
”她看都不看李振銅一眼,“很好,該做俯卧撐的做俯卧撐,該去收拾東西的收拾東西!
本将要的效率!
拖拉是病,得治!
”
她的話音一落,那些人頓時像有猛獸在後面追趕着一般,急忙去做自己的事,那些貧寒士兵的東西并不多,但是那些富家子的可就不同了,不知道有多少是配發以外的,不到片刻的功夫,便堆滿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