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骨墟，秘境。

　　聞天低眸望着眼睫在不停顫動的葉蓁，他知道她是快要醒來了。

　　她一直抗拒他給她的夢境，她不想要想起上古時期的那些記憶，應該說，她并不想記起他的存在。

　　“小夭，我知道你聽得到我說話。
”聞天低聲地開口，“讓你進來，不是要強迫你做任何事，但上古時期的過去，對你來說很重要，對我來說也很重要，有些事情，我必須對小夭說清楚。
”

　　是對小夭解釋清楚，而不是葉蓁，所以她必須想起來過去。

　　“我并不是真的想趕你走的。
”聞天低聲說，“你嫁給墨容湛的時候，我是想要去九天把你找回來的……”

　　葉蓁本來打算繼續裝睡下去的，聽到這裡，她想裝都裝不下去。

　　她已經想起來了，所有關于小夭和聞天記憶，也包括小夭和少帝的過去，她像是重新經曆了一般，點點滴滴都想起來，奇怪的是，她居然能夠心靜如水地接受這些記憶和過去。

　　“小夭……”聞天握住她的手，“對不起。
”

　　這三個字他在上古時候就想對她說的，但一直都沒有說出口，有些事情一旦錯過就是永遠，他不知道現在說還來不來得及，但至少要讓她知道。

　　葉蓁睜開一雙烏黑明亮的眸子，正好對上聞天墨綠色的眼睛。

　　聞天灼灼地看着她，仿佛在她的眼中看到一片星辰，這是屬于小夭的眼睛，她果然已經全都想起來了。

　　“我們什麼時候能夠離開這裡？
”葉蓁猶豫了半天才開口問道。

　　“……”聞天沒有想到葉蓁和他分别上萬年之後，開口的第一句話居然是問他什麼時候離開這裡，她沒有别的話想要問他嗎？
發生了這麼多事情，她沒有别的想要說的嗎？

　　葉蓁慢慢地坐了起來，動了動手腳，很好，并沒有什麼不自在的，除了周圍陰森森沒有半點陽光不是很喜歡，她還算适應周圍的環境。

　　她知道這裡不是人間大陸，他們從關戒的心髒進了寒骨墟。

　　沒有恢複小夭的記憶之前，她沒有聽說過寒骨墟，如今她卻是知道的，這裡是聞天的世界，他修煉了幾乎兩萬年的地方，大概連九天上帝都進不來也出不去的寒骨墟。

　　以前有很多妖獸都希望能夠到寒骨墟一趟，因為這裡有無數的寶物和功法秘籍，一不小心可能就會有奇遇。

　　小夭以前很想進來，但聞天從來不肯答應。

　　“我們先去找出口。
”聞天垂眸望着葉蓁，竟是不知如何接口下去。

　　“你還需要找出口嗎？
”葉蓁挑了挑眉，“這本來就是你的地方，出口不是由你決定在哪裡就在哪裡的嗎？
”

　　聞天看着她，“我以為你沒有想起來。
”

　　“我想起來了。
”葉蓁認真地說，目光坦誠地回視他，“那又如何？
”

　　“你還在怨我。
”聞天直直地看着她的眼睛，她從來不會用這麼冷漠的眼神望着他，眼前的她，既是小夭，又不像小夭。

　　葉蓁淺淺一笑，她并不是在怨聞天，隻是替小夭感到不值。

　　是的，她對小夭的經曆感同身受，她清楚地知道小夭對聞天的癡情，是聞天讓她的心漸漸地冷了。

　　“怨你什麼？
”葉蓁問道，“聞天，我不是小夭，你其實很清楚的。
”

　　“但你本就是小夭。
”聞天苦笑，他知道輪回轉世之後會有所不同，可她有小夭所有的記憶，她本來就是小夭。

　　葉蓁淡淡地看他一眼，“你帶我到寒骨墟，除了讓我想起小夭的過去，還為了什麼？
”

　　“我和白意……那隻是幻境。
”聞天低聲說，墨綠色的眼睛一直舍不得從葉蓁的臉上移開，他們一别萬年，如今終于真正地相遇，卻似乎已經不一樣了。

　　和他想象的完全不同，她不再是當初心心念念都是他的小夭。

　　葉蓁點了點頭，“我知道。
”

　　以前小夭不知道，但她現在是知道的，白意之前還用幻境騙了她一次。

　　不等聞天開口說話，葉蓁又說道，“在你和少帝要大戰之前，我看到的你被少帝殺死，也是白意的幻境，是你要她這麼做的嗎？
”

　　她因為看到這個幻境，又聽到太帝暗中吩咐要在這場大戰中讓聞天和少帝自相殘殺，他會在最後一刻出現拯救整個世界，那時候她就知道，聞天和少帝一旦交手，最終得逞的隻是太帝，對于小夭最重要的兩個男人都會被算計，甚至被害死。

　　所以她不顧一切阻止他們交戰，卻因為受了聞天和少帝同時的攻擊，最終毀體滅魂，差點就無法轉世輪回。

　　“這麼做，隻是希望你不要出現……”聞天低聲說，得知小夭嫁給墨容湛，他差點失去理智，那時候他已經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

　　“阿天。
”葉蓁輕輕聲地開口，“那個喜歡你失去自我的小夭，已經被你趕走了，也被你殺了，就算你把我關在寒骨墟一輩子，她也不會回來的。
”

　　聞天閉上眼睛，不想去聽這些話。

　　他伸出手握住葉蓁的手腕，“我甯願被抽去元神也要将自己封印在寒骨墟，你以為是想要報仇嗎？
”

　　葉蓁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卻感覺到聞天在加重力道。

　　“小夭，我想要你回來。
”聞天柔聲地說，“你不能丢下我，當初我初入世，是你把我撿走的，你不能……不要我。
”

　　“是你先把我丢下的。
”葉蓁的心忽地絞痛起來，明明是能夠平靜面對的，聽到聞天的話，她還是替當初的自己難過起來。

　　如果聞天的話能夠早一萬年說出口，或許能夠改變所有的結局。

　　聞天說，“我錯了，也後悔了。
”

　　葉蓁的眼眶湧出淚水，其實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哭，她一直覺得小夭隻是過去的人，跟她沒有任何關系。

　　“放開我！
”

　　“我不想再放開你了。
”聞天低聲說，“小夭，能不能回來？
”

　　葉蓁搖頭，“阿天，我如今心裡想的念的都是墨容湛，是他用自己的命換我輪回轉世的機會，我親眼看到他……在亡靈域裡找我的魂魄，他找了上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