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程铮行了一禮，他剛剛在馬車上時已經發現有人跟蹤他們，本來還以為是陸夭夭派來的人，沒想到會是趙雍。

　　趙雍的臉色有些陰沉，他冷冷地看了程铮一眼，“那是娆兒的馬車。
”

　　“是大公主的馬車。
”程铮低聲地回着，半點心虛都沒有，反正趙雍應該都看出來了，他再遮遮掩掩并沒有意思。

　　“你倒是一點都不怕丢人了。
”趙雍冷聲哼道，對于程铮，他是既憤怒又無可奈何的，這是他一手提攜起來的元國大将軍，如今已經是他的左臂右膀，如果他不是先皇後的弟弟，他自然樂意将娆兒嫁給他，可他如今還是國舅！
即使跟娆兒沒有半點皿緣關系，但身份擺在那裡，他還真是一點都不為自己也不為娆兒想一想。

　　程铮淡淡一笑，“臣本來就不怕丢人。
”

　　“你想過娆兒是你外甥女的身份沒有？
”趙雍冷聲地問，“你就不過程老太爺打死你？
”

　　“皇上若是應允，我可以立刻從程家族譜除名。
”程铮面色淡淡地說，他本來就不稀罕當程家的人。

　　趙雍冷笑，“朕若是不應允呢？
”

　　“那臣就等。
”程铮說，他有的是時間，隻要别讓趙娆嫁出去就行了，不過，就算趙雍要給她賜婚也無妨，他照樣能夠讓她隻能當他的女人。

　　“等朕死了嗎？
”趙雍怒聲地問。

　　“皇上，臣怎麼會這麼想。
”程铮低聲地說。

　　趙雍深吸了一口氣，心想着他早在兩年前就該阻止娆兒去找程铮，這個披着羊皮的狼！
這麼多年都不成親，還以為他對女色沒興趣，誰知道竟然是看上娆兒了。

　　“朕就該處死你。
”趙雍咬牙切齒地說。

　　“皇上，有臣在，才能護着娆兒一輩子。
”程铮不怕死，他隻是怕自己如果死了，那就沒人能保護趙娆了。

　　隻要趙雍駕崩了，不管是二皇子還是大皇子登基，他們都不會容下趙娆的。

　　趙雍沒有說話，因為他自己很清楚，程铮說的是事實，不然他也不會将趙娆帶着來到元國，便是想要提醒兩個兒子，将來不管他們誰登基，趙娆大長公主的身份都是不會有所影響的。

　　程铮也不想逼着趙雍立刻答應他和趙娆的事，“皇上，娆兒剛剛在宮裡見到陸雙兒了。
”

　　“什麼？
誰帶她去見陸雙兒的？
”趙雍的第一想法和程铮是一樣的，如果沒有人引導，程铮不可能見得到陸雙兒，那裡是元國的皇宮，不說陸夭夭身邊的人個個都是能人，還有墨容湛住在宮裡，趙娆一個不會武功的齊國公主想要找到陸雙兒有那麼容易嗎？

　　“娆兒說沒看到其他人，好像連宮人都沒見到幾個。
”程铮是覺得事有蹊跷，可是如今又不能回宮裡去查明實情，反正如今娆兒也安全離開皇宮了。

　　“陸雙兒跟娆兒說了什麼？
”趙雍冷冷地問。

　　程铮擡眸看了趙雍一眼，“說了當年先皇後的死因。
”

　　趙雍臉色猛地沉了下去，他冷冷地看着程铮，“和德妃有關？
”

　　“是。
”程铮沒有隐瞞。

　　“朕知道娆兒一直不喜歡德妃。
”趙雍面色冷凝，陸雙兒說的未必就是真的，若是被利用想要趙娆去對付德妃和二皇子呢？

　　程铮淡淡地說，“這就是娆兒不願意跟您說的原因，皇上，您相信過她嗎？
”

　　“朕豈會不相信自己的女兒？
”趙雍微怒，他不過是不想趙娆被利用了而已。

　　“皇上，娆兒是您的女兒，不是臣子，不是一定要有證據才能相信袒護她的。
”程铮低聲地說着，“臣答應了她，會替她查當年的真相。
”

　　趙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他知道程铮跟先皇後的恩怨，雖然他是被程家收養，但對程家似乎并沒有感情，特别是和先皇後之間，先皇後很厭惡這個收養的弟弟，好像程老夫人就是因為程铮才病死的。

　　他知道程铮肯定不會偏倚。

　　“娆兒什麼都跟你說，卻不肯跟朕說？
”趙雍心裡是同意程铮去查的，但是對于女兒居然相信程铮而不相信他，難道他在她心目中就那麼不值得信任？

　　他還是她的父皇呢。

　　“就算娆兒跟你說了，您也隻是先懷疑她的話，而不是心疼她。
”程铮淡淡地說。

　　趙雍冷冷地瞪着程铮，“你這麼快就讓娆兒喜歡你了？
”

　　“她早晚會喜歡陳的。
”程铮咧嘴一笑，“還沒哪個女子會不喜歡臣。
”

　　“朕警告你，若是娆兒不願意，你不許強迫她。
”趙雍皺眉說。

　　程铮恭恭敬敬地應是。

　　趙雍看到他便覺得厭煩，“滾！
”

　　随着他的年紀漸長，身體一年不如一年，趙雍更希望跟自己的子女親近，隻是兩個兒子不成材，唯一讓他覺得欣慰的大女兒卻不願意親近他，他心裡何嘗沒有郁悶。

　　看着程铮離開，趙雍才重重地哼了一聲。

　　“皇上。
”宋弘敖從暗處走了出來。

　　“給朕盯着他，不許他對娆兒胡來。
”趙雍冷聲說。

　　宋弘敖苦笑，“皇上，臣不能貼身保護着公主啊，安甯侯就算想胡來，也不可能在人前……”

　　還沒說完的話被趙雍給瞪沒了。

　　“陸雙兒說的事，你覺得可信嗎？
”趙雍問。

　　皇上是越來越仁慈了，若是以前，肯定立刻将德妃抓起來逼問，“是真是假，安甯侯查出來便知道了。
”

　　“朕不能殺程铮。
”趙雍歎了一聲，不但不能殺，還得讓他擁有兵權，“朕大行之後，隻有他能保護娆兒。
”

　　宋弘敖低聲叫道，“您的病不是已經有起色了嗎？
”

　　趙雍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陛下……”宋弘敖欲言又止地看了看趙雍。

　　“想說什麼？
”趙雍淡淡地問，慢慢地走在月色披灑的路上，月光将他颀長的身影照射在地上，拉開長長的影子，看起來竟是有些孤單寂寞。

　　宋弘敖低聲說，“臣隻是好奇，您為何要帶大公主來參加天妃的開國典禮。
”

　　趙雍看了看月色，“元國有天妃，錦國有墨容湛，北冥國有北堂钰……我們齊國，數年之後，有誰能跟他們一較高低？
”

　　沒有！
那就隻能弱肉強食地成為第二個西涼。

　　這是他每當想起都會覺得痛心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