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宮。
皇後聽了秋郦的話震驚地久久回不過神來,嘴裡喃喃着:“怎麼會這樣……”
“那個胎記奴婢曾經無意間聽良妃的宮女扶桑提起過,說那個星型胎記葉老夫人身上也有,傳女不傳男并且隔代相傳。
”她也不願意相信,可是種種現象都表明那二小姐十有八九就是良妃所生。
除了胎記,還有她的神韻還和良妃有五分相像,再加上皇上對她那麼好……這怎麼能不讓她往那方面想。
皇後出神,臉上布滿震驚和困惑,“如果景繡是真的五公主,那月兒難不成是真的相府小姐,她們兩個被掉包了?
”
秋郦臉色犯難,低着頭不說話。
她不敢妄加揣測,就這,她已經是鼓了莫大的勇氣才說了出來,也是因為心裡有把握。
至于現在的五公主是不是相府小姐她不知道也不敢亂說。
“不行!
”皇後突然起身,“本宮不能讓皇室皿脈流落在外,那景繡既是金枝玉葉又怎麼能在相府做個讓人瞧不起的庶女?
”
秋郦忙跟在她身後,擔憂地勸道:“娘娘,皇上之所以不公布公主的身份想必是有所打算的,您還是不要幹涉這件事的好!
”
沒有人比皇上更疼愛五公主,皇上明明知道五公主的身份,對五公主稍微好一些就在宮裡宮外引起軒然大波,議論紛紛,就這樣皇上都沒有公開五公主的身份,皇上必定是有所打算的!
皇後經她這一提醒,猛然反應過來,停下步子,深以為然的點頭道:“你說的對,皇上一定自有打算,本宮不能壞了皇上的事!
”
“娘娘明白就好!
”秋郦松了口氣,“這件事皇上不提起娘娘最好當做不知道。
”五公主到底為什麼被人掉包,被何人掉包,現在的五公主又是誰家的女兒……皇上都需要花時間去查明白,在一切明了之前還是不要打草驚蛇的好。
她就怕皇後娘娘一時沖動,好心辦壞事,惹皇上不喜。
皇後如何能不明白她的意思,“你放心吧,本宮知道該怎麼做。
”
西臨宮中認識扶桑的人不算多但也絕對不算少。
皇上忽然宣濬王府的一個下人進宮這本就是一件奇怪的事,自然引得各宮的注意。
也就難免有人認出扶桑就是以前服侍在良妃身邊的宮女,一傳十,十傳百,消失多年的人忽然出現在宮裡自然引起衆人議論紛紛。
很快各宮的主子也都聽說了這事,又紛紛派心腹去打探消息的真假,确定是真的,有些人隻是當奇事拿來說一說,有人抱着無所謂的态度不置可否,而有些人就變得坐立難安……
崇明帝本不打算饒了扶桑,但是景繡求情他也就算了。
扶桑知道的不多,看她的神情應該沒有隐瞞,她确實不知道景繡是被何人掉包的,也不知道南宮新月是哪兒來的,更不知道瑞親王妃如何在靜安寺,是不是跟良妃的死、景繡被掉包有關系?
三人一路無話的回了相府。
第二天中午景繡和司馬濬早早地來到了食客居,要了一間包廂,也順便點好了菜肴。
既然是道歉就要有誠意,她點的菜算是食客居的招牌菜,每一道都貴死人。
沒聽到敲門聲,門就被人從外面推開了,兩人以為是南宮珏他們,卻不想竟是宇文烈。
隻見他依舊一身黑色的錦衣包裹着昂藏的高大身軀,劍眉星目,顯得有那麼幾分痞氣。
景繡曾經也偶然見過幾次南疆的商旅,知道南疆的服飾和穿衣風格以及發辨樣式都是和西臨不一樣的,但他無論是上一次還是這一次都是西臨的裝扮,算是入鄉随俗吧!
“聽說二小姐今日請客吃飯,本皇子在客棧左等右等都等不到二小姐派人去請我,我可是聽說貴上派了二小姐招待我們這些外來使者,二小姐這可不是待客之道啊!
”他一邊哀怨地說着一邊自顧自地在空位子上坐了下去。
景繡淡淡地笑道:“我說我早料到十七皇子會不請自來,你信嗎?
”
宇文烈一愣,竟然不知道怎麼回。
南宮珏和葛天一一前一後進來了,看到宇文烈紛紛詫異了一下,去請他們的人可沒說景繡還請了宇文烈啊?
三人彼此打了招呼,不一會兒葉尋南宮洐兄弟二人也來了。
人齊了,景繡就讓小二上了菜。
除了南宮洐已經猜到她這頓飯的目的是什麼外,其他人都是一頭霧水。
一頓飯吃畢,大家都一臉疑惑地看着她。
景繡起身,對着他們深深地鞠了一躬。
“有一件事隐瞞了大家許久,心裡一直覺得愧疚,所以把大家叫過來,當着大家的面坦白,祈求大家的原諒!
”
葉尋聽她這麼一說心裡就已經明白她想說的是什麼事了。
南宮珏見她這麼鄭重其事的樣子不由得笑了:“快說吧,你到底隐瞞了什麼,值得你這麼興師動衆又這麼鄭重其事的?
”
她能有什麼事瞞着他們,即使有估計也隻是小事,沒來之前他還以為她是有什麼特别重大的事情要宣布呢!
南宮澤和葛天一以及宇文烈也都用那種既好奇又疑惑地目光看着她。
司馬濬葉尋淡笑着看着她,南宮洐臉色有些陰沉。
“我是扁鵲!
”景繡呼吸了口氣,語速極快地說道。
原本好奇又困惑的那幾人神情頓時僵住了。
宇文烈本來等着她說什麼有趣的事呢,聽她隻說了這個面上頓時閃過失望之色,他剛來都知道她是扁鵲了,這也需要如此鄭重其事的拿出來炫耀?
剛要出聲催她快說,莫要耍他們,就忽然感覺到周圍的氣氛不對。
扭頭看看左右,見南宮珏、南宮澤、葛天一皆是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
恍然大悟過來,看向景繡,難道她一直向他們隐瞞她是扁鵲的事?
景繡盯着南宮珏的臉看,她最怕的就是他生氣。
最先反應過來的卻是南宮澤,“你……不會是在跟我們開玩笑吧?
”
“我沒有開玩笑,我确實是扁鵲!
”她依舊看着南宮珏,攤開手,手上是一隻翠綠的耳釘。
南宮珏臉色扭曲着,心中燃燒着怒火,也伸出手攤開,手上也有一隻一模一樣的翠綠耳釘,顯然和景繡手上的是一對。
衆人默不作聲地看着他們的掌心,沒有一個人說話。
宇文烈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怎麼,這是定情信物?
”
話音剛落,司馬濬随手拿起面前的酒杯擲了過去。
他頭一歪堪堪躲了過去。
南宮珏目光在衆人臉上轉了一圈,見宇文烈都知道,心裡一痛,目光最後定格在南宮洐面上。
南宮洐擡眼,面無表情地說道:“我也是昨天才猜到的。
”
南宮珏轉過頭來,重新看向她,“為什麼,為什麼要瞞着我、我們大家你是扁鵲的事?
”他兇口起伏不平,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他明明就知道他在找她,卻故意耍他,他一直以為在她心裡他是個特别的存在,亦兄亦友,難道這都是他自己的錯覺嗎?
“對不起!
”景繡緊握着手中的耳釘收回手來,愧疚地說道:“我真的不是要故意欺騙大家的,當時我……”
“好了,不用解釋了,你就是你,是景繡還是扁鵲有什麼重要,也是我們自己笨竟然這麼久都沒識破你!
”南宮澤不以為意地笑道。
想到當日在食客居前,那麼近的距離,他們就在樓上看着她,竟然都沒能識破她。
怪不得那個時候“景繡”去不了,那是因為“扁鵲”去了啊!
葛天一跟着笑呵呵地說道:“真沒想到二小姐竟然就是扁鵲姑娘,這事不怪你,怪我們太笨,不過是戴面紗和不戴面紗的區别,我們竟然就認不出來了,真是……”
當初她約他在食客居見面,當時明明他一眼看她就是扁鵲的,結果她一否認,他竟然也就信了,絲毫沒有懷疑。
還有當初在靜安寺,她表現的那麼不正常,結果她說她跟扁鵲學過一些,他竟然也就信了。
現在想起來,她露出的破綻不少,是他自己笨,換做聰明人早就識破她了。
“呵呵……”南宮珏起身,滿臉苦澀,“是啊,是我自己笨,不怪你,不怪你……”
往事一幕幕像電影般在他腦海中重複,細細想來可不就是他笨嗎?
其實她露出的破綻已經夠多了,怪就怪在他太相信她。
他又想起當日在濬王府,司馬濬曾說過讓他祝福他們的話,他好殘忍,竟然在他不知景繡就是扁鵲的情況下誘他說出那樣的話。
他起身,冷笑着離開了廂房,離開了客棧。
他需要找個沒人的地方靜一靜,他目前真的沒有辦法面對她。
景繡擔憂地看着他,想追上去卻被司馬濬抓住了手。
接着南宮洐也不發一語大步離開了。
宇文烈眼裡精光閃爍,饒有興緻地看着景繡,嘴角似笑非笑地上揚。
南宮澤和葛天一不明所以地相視一眼,然後後知後覺地低下了頭。
葉尋心内無聲的歎息,他倒是對二皇子五皇子的心情感同身受,看來失意人不止他一個。
這頓飯算是不歡而散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将她是扁鵲的事散播出去。
反正短短兩三天的功夫似乎宮裡宮外的人都知道相府二小姐景繡就是扁鵲。
她因此又火了一把,宮裡宮外到處都在議論這件事。
溢美之詞不絕于耳,全是誇她人美心善醫術高明的。
閣樓之上,女子一身淺綠色衣裙,頭發随意地挽起,仰躺在睡椅上看着王府内的湖光秋色。
風景美人更美,司馬濬走過來,撫平她眉間的褶皺。
自從那日從食客居回來她就一直愁眉不展的,應該還在擔心南宮珏吧?
!
不知道為什麼明知道對方是她的哥哥,他的心裡還是忍不住泛酸。
不喜歡她為别的男子上心,哪怕是她的哥哥和父親。
“我教你練字吧!
”崇明帝前兩天送了文房四寶來,說是讓她沒事的時候練着玩,她還沒碰呢!
他其實不想累着她,她寫字好不好看他也不在意。
此刻看到她無所事事的胡思亂想,才想找點事情讓她做,轉移她的注意力。
“好啊!
”景繡欣然點頭,從椅子上下來。
司馬濬握着她的手,寫了個“景”字。
景繡蹙了蹙眉,問道:“你說南宮新月是景天岚的親生女兒嗎?
”
司馬濬不答話,繼續握着她的手一筆一劃的寫了個“繡”字。
練字是想讓她修身養性不胡思亂想的,她怎麼又想那些煩心事了?
“你說到底是什麼人将我們對調的,她(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她曾經在電視上看過,有窮人家會把自己的孩子和富人家的孩子對調,想讓自己的孩子到富貴人家過好日子。
會不會是芸娘掉包的?
她的女兒是庶出,她怕女兒在家裡不受待見所以做出這樣的事?
司馬濬見她眉頭深鎖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無奈地放下手中的筆,轉過她的身子,柔聲道:“一切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現在不要想得太多,累到自己我會心疼的,嗯?
”
景繡臉一紅,擡頭愣愣地看着他,剛才是她聽錯了吧,他竟然将甜言蜜語說的這麼自然。
這還是她認識的那個司馬濬嗎?
司馬濬見她傻愣愣的看着自己,一雙水亮亮的星眸中倒映着自己的影子,不由得咽了口唾液,視線滑落到她不點而朱的櫻唇上,低頭覆了上去。
景繡沒有躲閃,閉眼迎接着他的吻。
“啊——”一聲尖叫聲混合着清脆的碎裂聲傳來。
兩人皆是一臉不悅地循聲看去。
雪兒臉色绯紅,慌慌張張地蹲下身子去撿地上杯子和茶壺的碎片。
“誰讓你上來的?
”司馬濬臉色陰沉的能滴下墨來,聲音冰冷的不帶一絲溫度。
“我……我隻是想給王爺和二小姐送茶水,我……”雪兒低着頭斷斷續續地說道,眼中卻閃過一絲嫉妒和陰森。
景繡走過去,低頭撿起一塊碎片,放在眼前細細的打量着,許久才啟唇道:“雪兒,這可是上好的紫砂壺啊,王爺平日最愛用它泡茶了,就這麼被你打碎了,啧啧啧……真是怪可惜的!
”
“雪兒以後一定會小心,再也不會這麼莽撞了,雪兒馬上去再買一個一模一樣的!
”她看了司馬濬陰沉的臉色一眼,慌忙收拾好碎瓷片轉身就下了樓。
“等一下!
”景繡喚住她,将手中的碎片準确無誤地扔到她手上的托盤上。
眼中閃過一絲不悅,聲音不似剛才清脆,猛的低沉下去,“以後我和王爺單獨相處的時候不準任何人打擾,尤其是你,聽到了嗎?
”
雪兒握着托盤的手骨節分明,微微泛着不正常的白,咬唇道:“我知道了!
”
“還有,這紫砂壺是你打破的,要買也不能用府上的錢。
”
“……是。
”
景繡孩子氣地對着她的背影伸了下舌頭,轉頭就看到司馬濬滿臉寵溺地看着她,哪還有剛才面對雪兒的陰沉可怖。
“我們……繼續?
”走到他面前,眨了眨眼睛。
司馬濬發怔,景繡忍俊不禁,“逗你……”那個“的”字還沒說出口,對方就已經覆上了她的唇,輾轉吮吸。
一吻結束,景繡趴在他懷裡喘息不止,他的兇口也不停地起伏着,心跳比她還快。
樓梯處又傳來腳步聲,從他懷中退出,快速地跑到先前的睡椅上背對着他躺着。
雪兒經過剛才的事應該不敢再上樓,上樓的肯定是紅叔他們。
聽到聲音果然是紅叔。
“景丞相來了!
”紅叔沒察覺到司馬濬微微泛紅的臉色。
司馬濬咳嗽一聲,掩飾自己尴尬,“他來做什麼?
”聲音略有些沙啞。
紅叔依然沒察覺到他的異常,如實回道:“他要見繡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