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仙罵的正起勁,衆人也正聽得是一愣一愣的,燕玉瑤一句話,可謂是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引到了她的身上,加上她語氣中的不善,更是點着了許仙的火藥桶。
我也是醉了,周世華利用你,我罵他,你不贊同我,你居然幫着他,這世界上還有沒有天理了!
許仙深吸一口氣,正要開地圖炮,卻聽見白素貞淡淡開口,“燕小姐說的有理,今天乃是才子宴,不應該在這種人身上浪費時間,漢文,你最近在軍營中養成的豪氣,不該用在此時。
”
白素貞的這句話說的絲毫都不客氣,甚至有些訓斥的意味,可是許仙沒有什麼反應,倒是燕玉瑤臉色一滞,正要說話,忽然感覺到有人在拉自己的衣角,擡眼對上王靈的眼神,轉過頭,不再說話。
罵人罵到嘴唇發幹的許仙也知道見好就收,喝了口酒潤潤嗓子,揮了揮手,不鹹不淡的說道,“我夫人說的是,今天确實不是時候,關于剛才我的舉動,請周都督和周公子見諒,最近在軍營裡待久了,那幫莽漢的不良習氣學了不少,不要介意,入座吧,卓天豪,可以開始了。
”
周魯青臉色一陣變幻,許仙的道歉絲毫沒有誠意,可是如今能如何呢,自己挨罵了半天,劉公公往下誰也沒有為自己說過一句求情的話,燕玉瑤倒是說了,可是誰都能看出來,她是覺得許仙如今的地位說出這樣不堪的話,是不應該的,并不是為自己出頭。
而許仙呢……呵呵,他就沒有打算放過自己吧,那自己是不是應該做點什麼呢……周魯青臉上狠厲一閃而過,帶着半邊臉已經腫成豬頭的周世華,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周世華也不是傻子自然看出來自己爹爹的弱勢,許仙罵他,他一句沒有開口,全接下來了,但是一坐在自己爹爹旁邊,還是很委屈的小聲叫了一句,“爹……”
“閉嘴,你這個逆子,老夫一輩子都被你毀了!
”周魯青低低的咆哮一聲,聲音嘶啞,後槽牙都要被咬掉了。
旁邊的燕玉瑤見狀,不禁歎了口氣,腦中響起自己爹爹臨行前對自己說的話。
“瑤兒,此行定要好好和周公子結交,爹和他父親年輕時曾有交情,當時爹爹被歹人襲擊,是你周叔叔救了我,後來一見如故,酒後曾經許下定親的諾言,此事唯有我和你周叔叔知道,但是你周叔叔從來沒有以此為要挾過,所以此行前去,定要多多擔待周公子,當然若是周公子實在不堪,也就罷了。
”
“但爹爹想,你周叔叔算的上是人傑,周公子怎麼都不會太差了……當然了,爹爹不勉強你……”
不勉強?
爹爹你的意思滿滿的都是勉強,如此的周世華,你當真要女兒嫁給這樣的人嗎?
女兒再不堪,但是也希望自己的夫君是一位頂天立地的男子吧……
天下間哪位女兒不希望自己的夫君文武雙全,蓋世天下,文能金榜題名,武能馬踏天下……女兒不期望真能碰上這樣的人,但……周世華,女兒怎麼甘心?
!
燕玉瑤又看了一眼狼狽不堪的周世華,如今他臉上的委屈神色,簡直就成了燕玉瑤最惡心的東西。
不敢還口就罷了,還一副委屈的模樣,等着人來可憐嗎?
!
“你剛才怎麼回事?
”
許仙撇撇嘴吧,“最近确實太郁悶,真的,真的一直想罵人,好不容易送上門一個,怎麼也的讓自己放松一下吧。
”
白素貞嘴角一抽,“你就為了這個?
”
“不然我為了什麼?
難道因為他造我的謠?
開玩笑沒看我都沒有說話,周魯青直接就上手了嗎?
”
“就不能是為了燕小姐,那可是江南第一才女啊!
”
“我瘋了啊!
有你一個,我就已經一個頭兩個大了,現在又加上微清風,我簡直都火燒屁股了,紅顔禍水有一個祖墳上就該冒黑煙了,現在我有兩個,沒主動抹脖子都算我堅強了!
”許仙翻翻白眼,“再說了,這個什麼‘江南第一’我太不感冒了,吳不響這種爛身手,都能算是……嗯,那啥……想來什麼‘江南第一’水分也不少……”
‘噗嗤’一聲,白素貞終于忍不住笑了出來,許仙這一炮打的很有戰術,指東打西,以前怎麼沒有發現他這麼能說呢?
吳不響站在許仙身後,五官都扭曲了,“許仙,許漢文,你不放屁沒有人當你是啞巴,我真是交友不慎……”
“嗯,我也是,而且我吃大虧了,本以為撿了個‘第一’,結果還不如水牛,真是,虧了,浪費我多少糧食啊!
唉!
”
許仙說着還扒拉扒拉手指頭,像是在算計什麼,嘴裡還嘀嘀咕咕說着‘虧了,虧了……’
氣的背後的吳不響七竅生姻,負在背後的雙手骨骼捏的直響。
白素貞笑了一會兒,猛地打了一下許仙,“差不多就得了,開始了。
”
許仙開了會兒玩笑,也正開心,正準備再和白素貞叽叽咕咕一會兒,卻聽前方卓天豪一聲大喊。
“諸位!
我卓天豪今年有幸得到一首詩,奉為至寶,請諸位賞鑒!
”
卓天豪此言一出,許仙忽然心中一動,不會吧……
隻見兩個仆役捧着一副卷軸,施施然的走上來,兩個人在卓天豪的示意下将卷軸挂在高台下正中央早就準備好的架子上,緩緩向下打開。
“此首詩,乃是如今的許仙許指揮使所做,當時許指揮使還是錦衣衛百戶,受邀前來參加小女的及笄之禮,許指揮使年輕有為,老夫當時動了念頭,想将小女許給許指揮使為妻,卻不料許指揮使早有未婚妻,悍然拒絕,當下便寫下這首詩,以示真心。
”
卓天豪回首看向這副許仙的真迹,心中幽幽的歎了口氣,緩緩念道。
“人生若隻如初見,
何事秋風悲畫扇。
等閑變卻故人心,
卻道故人心易變。
生而為龍需縱橫,
斜刀跨馬盡風流。
一生漂泊無所依,
婉婉娥眉即故鄉。
”
許仙猛地側頭看向白素貞,眼神熱烈,時光仿佛一瞬間倒流。
随着卓天豪的聲音越傳越遠,天地之間仿佛立刻就沉默,衆人皆都感覺一股化不開的愁緒絲絲點點的湧上心頭,而這股愁緒之中竟然還混合着一股不服輸的壯志和一股隐隐對故鄉的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