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這幫人被請進衙門裡的時候,賀新等人就意識到有些不對了,這幫人本來就是地痞無賴二混子,胡攪蠻纏還是很厲害的,他萬萬沒想到,蘇緻遠跟這些人較真了,而且還像模像樣的升堂辦案,如果發現案子是假的,一個個的扣上欺騙朝廷官員的大帽子直接上刑具,其實這樣的事情本來就可大可小,但是蘇緻遠要這麼搞,别人也沒辦法,完全在無賴生事的這一步棋上壓制了他們。
其實賀新等人想的并沒有錯,這個時代也是法不責衆,可是蘇緻遠不僅責衆,而且還一個個的來,這可把那些人吓破了膽。
蘇緻遠讓列舉罪狀的那些人當中自然有賀新等人的心腹,不過為了脫身,也是寫了罪狀畫了押,跑回去把這些事情全部報告給了賀新。
“豈有此理?
看來這個蘇緻遠是要和我們不死不休了,他不可能就這樣放過我們的,一定會直接派人拿我們,如果被他關到大牢裡,那萬事休矣,我們豈不是任由其宰割?
”
賀新憤恨難平,他們在這裡好日子過了這麼久,沒想到來了一個黃毛小子當縣令就斷了他們的财路要讓他們上西天,可是他沒忘了之前蘇緻遠還給過他機會,讓他們辭官離去,不追究往事,可是他們并沒有放在心上,而且也沒把蘇緻遠這個縣令放在心上過。
“大不了,我們派人去偷偷的做了他!
”王常比劃了個手勢,想征得賀新的同意,他一向以他馬首是瞻,雖然兩個人是連襟,可是看起來更像是上下級。
“暫時别動,殺朝廷命官可是大罪,若是暴露了,你我兩人都得死,趙忠平是縣尉,平日裡我們來往也頗多,你我更是知道他不少的東西,不如把他拉過來,他手下有不少人,拉起來一起對付蘇緻遠,如果還不行,那隻能請大人出手了,到時候可就沒我們的事情了。
”
“恩!
”
為了以防萬一,賀新還是寫了一封信,提前預備着,好讓人寄出去。
王常離開之後,賀新看着自己家的大宅子,想起自己兒子女兒在杭州還開着商鋪,買的宅子,心裡多少有了些安慰,他奮鬥了這麼一輩子攢了不少東西,起碼大部分都留給了他的子女,雖然隻是有點擔心蘇緻遠抄他的家,但是他還是決定把家裡值錢的東西都變現,實在不行,全都收拾起來,星夜兼程的托人送出去。
當蘇緻遠收集了百姓的罪證皿書,準備第二天動手的時候,白天在縣衙裡發生的事情,就連趙忠平當天也知道了,他是縣尉,和縣丞他們一樣,壞事可沒少做,這次收集的這麼多的罪證,不管是什麼罪,都有他趙某人的一份,可以說蘇緻遠本來打算挨個收拾他們幾個,其實趙忠平也不例外。
當天王常就找到了趙忠平說了這個事情,其實對于他這個縣尉來說,他還沒打算要和蘇緻遠死磕,就算是有那個罪證的皿書手印,他覺得隻要跟蘇緻遠認錯,把錢拿出來,散财就沒事,所以在王常面前他并沒有直截了當的答應一起聯合和蘇緻遠死磕,但是畢竟都是一個地方的同僚,而且這麼多年了,誰還不知道誰的那些個事呢,王常自然而然的想到的就是威脅。
“老趙,你可想清楚了,他姓蘇的可是要我們死,你也不例外,其實不就是這次的稅銀沒有他的份嗎?
至于這樣趕盡殺絕?
你看,若是我們聯手,架空他,還有希望扳倒他,說不定以後還能在這個位置上繼續好活個十數年,可若是我們被他關進大牢,你覺得你能幸免嗎?
”
趙忠平摸了胡須好像還在思考,王常有點不耐煩:“是,他是給我們說如果我們辭官離去,不予追究,可是這不就是想讓我們死嗎?
斷人财路就是趕盡殺絕,你可别忘了,你也有東西在我們的手上,我還着急回去找賀新,你趕緊給我個答複,要是你不打算和我們一起聯合,可别怪我們不客氣。
”
趙忠平心一下子沉下來了,他面上沒表現什麼,可是心裡對王常動了殺心,照目前來看,和蘇緻遠這個上任不久的縣令過不去的下場一定是很慘的,不管是誰赢,後面的結局他趙忠平都能想得到,要麼逃亡,要麼進大牢,若是主動站在蘇緻遠那邊也許還不會很慘,稅銀和後面大人的事情他其實也知道,隻是他并不認為那位大人會管這個事情,這一關就出麻煩了,何況上面大人拿了多少銀子,底下人都知道,如今新皇登基沒幾年,若是這個事情出來,保不齊這幫人都要人頭落地,很有可能上面的人會把這些人給滅口,那樣的結果也是趙忠平不敢想象的。
其實趙忠平這麼想也不奇怪,他其實并不是一個慫人,平日裡抓犯人,維護治安,幹了不少事情,就連牢裡那麼多的審訊,上刑也都是他做的,他很明白要是跟上面的人作對會有什麼樣的後果,那真的是要生不得,要死不能。
萬縣令在的時候他對萬縣令可是最有禮節的人,其他的人可不把這個傀儡縣令放在眼裡,趙忠平遠不像其他幾個那樣飛揚跋扈,他起碼能擺正自己的态度,雖然幹了不少壞事,但是他知道隻要自己肯投降一定有活路,若是死磕那就真的沒有機會了。
“呵呵,老王你看你說的什麼話,放心,我們永遠站在一邊,你說吧我要怎麼做?
”
趙忠平心裡恨不得捏死這個蠢貨,可是他知道這個蠢貨還有用處,先穩住再說。
“賀新說把牢裡的人先放出來再說,這樣給他制造麻煩,我們好有時間和上面的人聯系。
”王常以為趙忠平識時務和他們站在了一起,把他們的計劃趕緊說了出來,恐怕遲則生變,若是明天蘇緻遠帶着衙門的人來拿人,那是跑呢?
還是跑呢?
“我知道了,你放心,我會這樣做的,玩了把事情推到牢頭身上便是。
”
趙忠平故作表現的很精明一樣,王常高興的回去給賀新報信去了,心裡以為事情出現了轉機。
其實蘇緻遠早就想過他們可能會提前跑路,但是他不急,因為那個時候,他們一跑路就能證實他們貪墨稅銀的事情,老百姓什麼罪證啥的相比那就是小巫見大巫了,到時候他就可以理所應當的發布通緝令通緝他們,還能抄家,何樂而不為呢?
若是不跑那就更好了,蘇緻遠還沒帶人搜過别人的府邸,這次正好試試。
賀新得到王常帶來的消息之後他并沒有感到有多麼高興,以他對趙某人的了解,趙忠平這個人會和他們聯合的幾率并不大,也許說的是假話也未可知。
不過他把家裡值錢的東西都收了起來,可就是這一個變動卻讓毫無準備的王常看了出來。
畢竟是活了幾十年的人了,就算再蠢也看出賀新是在準備跑路,而他王常還傻傻的想着對付蘇緻遠。
“老哥,你家裡收拾成這樣,是有什麼事情嗎?
”王常感覺到了背叛,他感覺自己在被利用。
賀新搖了搖頭:“若是那蘇緻遠明日帶着衙役來你我府上抄家該當如何?
”
“他敢?
!
”
賀新淡淡的笑了笑,隻是笑中有一絲苦澀的意味:“他絕不是因為我們沒有給他稅銀才這樣的,我曾派人觀察過,這個縣令不缺錢,對錢好像也沒什麼興趣,他第一日來的時候,那一個馬車上裝的東西價值不下千兩,前些日子,他還幫那些村民挖路,有的村民還在背後說那個縣令是青天大老爺,是為民做主的好官。
......老王,你我幾十年的交情了,其實你我二人還怕死嗎?
我們過得再好不過是半截埋到土裡的人,不過是想多留點給後輩而已,你若信得過我,讓你的子女帶着你的那些錢财,趁夜趕緊離開臨安吧,也許晚了就來不及了。
”
“你不是還打算給他死磕?
再不濟我們背後不是還有大人?
”王常不知道為什麼賀新突然變得這麼悲觀,這不像是他的作風。
“你想一下,若是我們把大人擡出來,我們還有活的餘地嗎?
你走了之後我好好的想了一下,若是我們真的把大人擡出來,等到我們通風報信求救的時候,來的一定不是幫我們的人,而是滅我們口的人,我們會是替罪羊。
”
王常更不理解了:“為什麼不是殺那個蘇緻遠的人,而是我們?
”
賀新也有怒氣了:“我不跟你解釋了,這個跟你說不通,要麼你聽我一句勸,要麼你想如何便如何吧,我困了,要睡了,你走吧!
”
王常離開的時候,此時已經是深夜。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