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附近我會将強部署,絕不會讓你受到一點傷害。
我不在的這些日子,會讓人接桃兒,文嬷嬷,刑嬷嬷過來,讓她們照顧你,我能放心一些。
”他不是一個愛唠叨的人,隻是看着自己心愛的小娘子,總是放心不下。
“阿頤……”她眼眶一酸,纏上了他的脖頸,“三日後你就得出發了,這三日你都陪着我,哪都不許去。
”
看着她孩子氣的撒嬌,君頤一點招架之力都沒有,刮了刮她的小鼻尖道:“好!
就被你纏着,哪都不去。
就連如廁,也把你一并帶着。
”
柳雲錦伸手撫上自己的小腹,昨日在秋千架上那高難度的一次,也不知有沒有懷上。
“夫君!
”她把小臉在他掌心中蹭了蹭。
看着跟叫春貓兒似的小人兒,那雙勾魂的異瞳微微眯起,“怎的,還想再來一次?
秋千架上還覺得不夠刺激,沒能滿足你?
”
柳雲錦一個翻身将傾國的美妖孽壓在身下,“一次哪夠,王爺不是身經百戰嗎?
我們三天都在床上度過!
”
三天之後,君頤整裝離開,柳雲錦都沒能起床相送。
她這叫自作孽不可活,三天三夜的耕耘,這下總該能懷上了吧!
接下來的半個月,柳雲錦都躺在床上養身子,偶爾出去走走。
府中秩序井然,但她總覺缺了什麼。
許是在雞飛狗跳的柳家呆慣了,眼下的甯靜反而讓她有些不習慣。
就連雲耶那兒都安靜了許多,據說她一直待着韶雲閣裡半步不出,好似害怕有人将她趕走。
府中多添一張嘴,她也無所謂。
隻希望每個人都能認清自己的身份,不要生出些幺蛾子就好。
就是這半個月,她就胖了一圈。
到了十二月,南陵無雪,溫度是涼了幾分,但陽光照在身上還算暖和。
她剝了幾個西番的石榴,就開始縮在白狐裘裡打起了盹,最近總是疲乏得狠,睡得多,吃得也多。
這日午後,管事輕手輕腳進來通報。
往日小事他都自己解決,絕不來勞煩王妃,但今天過來的人,非得通知王妃一聲不可。
“王妃,王妃……”管事連着叫了好幾聲,才把打盹的柳雲錦叫醒。
她手一滑,差點将沒吃完的石榴弄掉。
黑白明亮的鳳眸有些犯迷糊地望着管事,這幅樣子還真顯得可愛。
管事剛想笑就想起了正事,“從皇城南陵府裡要接的人已經接過來了,眼下她們都在院子外面候着,小姐要不要讓她們進來?
”
柳雲錦好似還沒聽清管事說的話,就看見桃兒在院子外面探頭探腦的樣子,忍不住揚起了笑意,“讓她們都進來。
”
“是!
”管事得令,向身後的侍從做了一個手勢。
這才放了桃兒她們進來。
文嬷嬷,刑嬷嬷都是規規矩矩,隻有桃兒連蹦帶跳地跑向柳雲錦,伸手就想抱她,把王府裡的下人都吓了一跳。
柳雲錦不介意,伸手抱着桃兒許久才放開。
一段時日不見,她像是瘦了,“在王府中沒吃好嗎?
怎麼不胖反而瘦了?
”
文嬷嬷笑道:“王妃有所不知,桃兒是犯了相思,吃不好,睡不着,自然也就胖不了。
”
桃兒似嬌似嗔地看了文嬷嬷一眼,嘟着嘴道:“我才沒有犯什麼相思,小姐不要聽嬷嬷亂說。
”
柳雲錦失笑,她知道桃兒思念蒼狼。
等過一段時候,蒼狼養好了傷,她就把蒼狼招回來,讓桃兒見一見他。
刑嬷嬷提醒道:“小姐已經出嫁為妃,桃兒你該改口叫她王妃或者夫人了。
”
桃兒握着柳雲錦的雙手,盯她細看了一會,以前的少女發髻,已換成了婦人的盤發,上面的珠钗發飾,比之以前更顯雍容精緻,這一身繁複大氣的王妃服制顯得貴氣逼人。
桃兒望着她,舍不得眨眼,隻驚歎道:“王……王妃越發好看了!
”
唯有牡丹真國色,果然不假。
隻是喊小姐喊慣了,一下子還改不過口來。
“走了好些日子,你們也都累了,在府中好好休息,等過了幾天再來我的身邊伺候。
”柳雲錦目光溫和道。
“不要!
我哪都不走就留在王妃身邊伺候。
”桃兒抓着柳雲錦的手,舍不得松開。
文嬷嬷,刑嬷嬷失笑,她們的到來讓院中多了幾分生意。
遠處的閣樓上雲耶坐在輪椅上,從卷着的竹簾望着這一幕,眼中有羨慕也有嫉妒,可是她不敢下去,也不敢走近,生怕别人知道她的腿已經可以拆繃帶了,就會将她趕出王府。
她不想走,哪怕偏居一隅,也能偶爾看見他一眼。
這一兩眼就能夠救贖她,讓她滿足。
她永遠不會忘記半個月前的那個清晨,她知道他要離開,一夜都沒有睡,一直守在窗子邊隻為了能看他一眼。
果真還是讓她遠遠地看到了。
他銀胄貂絨,豐神俊朗,騎着雪色白馬從王府面前穿行而過,驚了落花,也驚了她的心魂。
就是那一眼,讓她無法抑制自己激動的心思,仿佛就此閉眼也此生無憾了。
那一夜她又做夢了,夢見自己被他抱在懷中,被他親吻,與他纏綿。
等她醒來的時候,淚水打濕了枕巾,臉上幸福的紅潮久久沒有褪去。
假如真能得他的一眼注視,一次愛憐,讓她死又有何妨。
雲耶望着卷簾外的一切,露出慘淡的笑容,和他身邊的女子相比,自己顯得殘缺又醜陋,根本就不會得到他的注意。
如果她能占據了那個女子的身子,是否就能擁有她的一切。
雲耶捏緊了自己的手心,一個紫色的錦囊在日光下輕輕搖晃,散發出奇妙銷魂的香味。
……
一個月之後,本該來的月信沒來,府中的管事找來了暗部中的大夫。
一查之後,王妃娘娘果然是懷上了小世子。
這下子府中炸開了鍋,給大夫封了一個大紅封不說,還買了一堆爆竹在府外接連炸了好幾天。
隻要柳雲錦出現的地方,身後總跟着一堆人,哪怕是如廁,外面都有好幾個把守着。
身邊伺候的文嬷嬷,刑嬷嬷更不用說,吃的用的,挑了又挑,查了又查,生怕柳雲錦肚中的小世子有那麼一點閃失。
這番熱鬧傳遍了整個王府,自然也傳到了無人問津的韶雲閣。
雲耶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一直握在手中的香包掉在了地上。
婢子想要幫她去撿,雲耶已經彎腰僵硬地伸出手,一個咕噜從輪椅上跌在了地上,再也爬不起身子。
婢子見狀趕緊去扶她,“雲耶姑娘你沒事吧?
”
雲耶攥着手裡的香囊,失聲流淚。
婢子吓了一跳,勸她,“王妃娘娘懷孕是一件喜事,你不該哭,也不能哭啊!
”
雲耶望着自己空蕩蕩的雙腿,抹了一把眼淚,尚是稚嫩的眼眸中射出一道悠遠莫測的寒光。
婢子擡頭去看她時,雲耶已像是個受委屈的小女孩勉強扯出了笑意,淚中帶笑道:“王妃懷孕,我确實不該哭,應該去祝賀她才是。
”
婢子連連點頭,“正是!
你一直悶在屋中,也該出去走走,這樣對你腿上的傷也有好處。
”
提道“腿上的傷”之後,雲耶的臉瞬間就又冷了下來,吓得婢子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麼話。
等了一會,雲耶才問她,“王妃叫什麼名字?
”
婢子有些奇怪,為何被王妃帶回來的人,會不知王妃的名諱。
但她還是說道:“王妃名為柳雲錦,雲霞似錦,你覺得這名字好不好聽?
”
雲耶擠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好聽。
她的人比名字還要美,如果我能像她一樣就好了,擁有她的一切。
”
婢子覺得她的話有些奇怪,叫人聽着不舒服,不甚高興地說了一句,“可不是人人都有福分能當上我們王妃,更何況姿容還生得如此絕豔。
”
雲耶被諷刺之後,眼中的嫉妒陰翳又濃了一分,暗暗盤算着心中計劃。
占有她的身子,占有她的寵愛,占有她肚中的孩子……
雲耶眉眼溫柔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如果她也能懷上他的孩子,該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情。
天氣晴朗,柳雲錦在王府花園中看君頤寄回來的信箋,臉上凝着薄薄極美的笑意。
但很快這份笑意就被人打斷了。
“站住!
”刑嬷嬷一聲厲喝,花園中的氣氛陡然緊張了起來,刀劍出鞘的聲音一觸即發。
柳雲錦不緊不慢将信箋收好才擡頭去看。
雲耶推着輪椅出現在花園裡,身後有婢子陪着,隻是那婢子的臉上洋溢着小心與為難。
“見過王妃,”出了寨子一段時日,雲耶的東陵語說得越發好了。
柳雲錦隻笑不言,鳳眸中的審視銳芒如同貼着皮膚劃過的刀鋒,讓雲耶感到了危險與恐懼,後背發涼的同時她捏緊了輪椅扶手,逼着自己不要退縮。
她必須要把手裡的東西交給柳雲錦!
柳雲錦噙笑,笑意無比的冷豔帶着鋒芒銳刺,“雲耶你的腿也該好了吧!
”
雲耶的身子猛然一震,像是被人狠狠一擊,瞬間十五歲少女青澀的面容就轉為了惶恐與緊張,“好像還沒好,它……它還在疼。
”
“是麼?
那改日再找個大夫為你查一查吧!
”柳雲錦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