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明月高照,清輝遍灑,同一時間,雒陽城上東門内永和裡,一處豪宅的廳堂之中,燭火通明,一個面如冠玉的中年男子正斥罵着下面兩個人。
這個中年男子乃當朝太尉董卓的侄子董璜,董璜如今擔任侍中、中軍校尉,侍中者,出入禁中、顧問應對,是天子近臣,董璜擔任此職務,主要是代董卓監管天子,同時又以中軍校尉之職,統領虎贲、羽林等各部禁軍,可謂權勢滔天,是眼下雒陽最有實權的人物之一,僅次于董卓。
董璜高坐上首,而下面被他斥罵的兩人就是今日被張遼暴打的錦袍青年劉龔和黑臉漢子董五。
董五是董氏遠親,是董璜親信手下,被董璜責罵實屬正常,但劉龔卻是靈帝時擔任司空的劉嚣之子,屬于漢室宗親,此時被董璜罵的狗皿噴頭,卻絲毫不敢反駁。
一來是董璜權勢滔天,鋒芒不可阻擋,劉龔根本不敢反駁。
二來劉龔之父劉嚣曾結交十常侍而緻位公輔,而今十常侍盡滅,劉嚣罷職在家,卻仍有野望,便讓劉龔曲意交好董璜,以求東山再起,是以劉龔奉承董璜還來不及,哪能反駁。
董璜雖然相貌不錯,但卻為人狠辣好色,尤其喜好人婦,自從在何府見了何鹹的夫人尹氏後,便大為心動,但何鹹乃故大将軍何進之子,董璜不敢明目張膽的去威脅,隻怕何進舊部作亂,壞了叔父大事,但得不到尹氏,又心有不甘,便示意親信董五去暗中逼迫。
董五便找上了曲意逢迎的劉龔,二人又找到地頭蛇王虎,百般逼迫何鹹,隻想着盡快将何鹹逼死,他們便可将尹氏獻給董璜。
沒想到今日碰到了一個更狠的惡霸,将他們全部暴打了一頓,又救了何鹹。
他們回來後,便向董璜彙報了此事,而那打人的惡霸,臨走時報了姓名,紀靈,有一杆奇門兵器三尖兩刃刀。
董璜得報後,立時命人前去查探紀靈此人,消息沒回來,倒黴的董五和劉龔便一直跪在那裡。
董璜喝了口茶,看着下面兩個成事不足的家夥,想到美貌妩媚的尹氏可望而不可得,心中怒火不由再次升騰,正要再次開罵,突然親衛來報,前去打探消息的董六回來了。
看着董六進來,董璜冷哼道:“董六,如何?
可以紀靈此人?
”
董六躬身道:“公子,确有紀靈此人,乃後将軍袁術手下愛将,正是使一柄三尖兩刃刀。
”
“袁術?
”董璜冷笑道:“喪家之犬也得罪于吾!
他要拉攏何進舊部乎?
”
董六猶疑了下,道:“禀公子,小的還打探到一個消息,昨日袁術在城南被打,紀靈也被打敗,三尖兩刃刀被搶走,今日一早紀靈便與袁術回了南陽。
”
“今日一早回了南陽?
那怎麼今日午後還會出現在東市?
”董璜皺了皺眉,随即反應過來:“你說紀靈的三尖兩刃刀昨日被搶走,是誰搶的?
可曾查探到?
”
董六忙道;“這個小的已經查到,是胡中郎麾下愛将華雄華都督。
”
“華雄?
那個莽夫?
”董璜一愣,皺起眉頭,随即想起了什麼,看向下面跪着的董五和劉龔二人:“今日那行兇的賊子可是身材魁梧?
力大無窮?
舉止跋扈?
”
董五還沒說話,劉龔連連點頭道:“正是,那人比我二人都要高大,力氣更是可怕,就像一頭蠻牛,更是跋扈橫行。
”
“華雄!
”董璜眼裡寒光閃爍。
董六卻沒想那麼多,忙道:“公子,小的明日就去問詢華雄。
”
董璜搖了搖頭:“胡中郎乃叔父愛将,不可妄動。
”
他性格多疑,懷疑今日之事并非偶然,很快想到了很多,華雄怎麼會去東市?
莫非是胡轸想要拉攏何進舊部,故而派華雄去救何鹹?
他當然沒想到,此時悲劇的華雄還是卧榻不起,已經被好幾個人惦記上了。
如果張遼知道董璜莫名其妙就歪樓了,恐怕早樂的合不攏嘴了。
……
同一明月下,上東門外的步廣裡一處豪宅中,蘇婳正在對舅父白京講述今日張遼的警示,要求叔父早做打算。
白京聽了不以為然,哈哈大笑:“太可笑了,妮雅,你這是從哪裡聽來的妖言?
袁氏會滿門滅絕,這是我聽到的最好笑的笑話。
”
蘇婳的本名是蘇姬妮雅,她來到漢朝後學漢人取名蘇婳,但叔父一般還是叫她妮雅。
聽到叔父不以為然的嗤笑,蘇婳蹙眉道:“你别管我是從哪裡得來的消息,總之很有可能發生,要早做打算喲。
”
白京連連搖頭,操着重口音的漢話道:“妮雅,你對漢人了解的還是太少太少,汝南袁氏是漢人第一豪強,興盛上百年,整個漢朝到處都是他們的朋友和部下,放眼漢朝,誰敢動汝南袁氏,那就是與天下為敵。
”
蘇婳凝眉道:“我了解過董卓的過往,他是個很膽大殘暴的人,這個警示很可能發生喲。
”
白京搖頭道:“我已打探到消息,董卓如今正在為拉攏名士,為那些大儒平反,他要靠大儒治國,不會害袁氏的,妮雅,你這個消息如果說出去,任何一個漢人都會嘲笑你,甚至懷疑你心懷不軌。
”
蘇婳看舅父執意不信,有些着急了,咬牙道:“這個消息是左仙長讓人傳過來的。
”
“什麼?
”白京一下子跳起來:“是左慈那個道士,那個騙子,那個壞蛋!
他說的都是一派胡言!
一派胡言!
妮雅,你别忘了,他騙過你的母親,又抛棄了你們。
”
蘇婳眼眶微紅,不悅的道:“左仙長根本不知道我這個女兒喲,是母親喜歡他,母親說他是個了不起的人喲。
”
白京一滞,哼道:“我當初就不該帶他去見你母親,他有什麼好的,一個道士,讓我們偉大的精絕女王等了他這麼多年。
”
蘇婳聽到舅父一直貶斥父親,有些不高興的道:“還是先說說袁氏的事,還有雒陽的大難。
”
白京哼道:“我不信,我隻相信袁氏大公子。
”
蘇婳惱了,哼道:“信不信由你喲,我自去準備。
”
白京有些悻悻,精絕國的女人地位很高,縱然白京是蘇婳的舅父,但蘇婳一旦做了決定,白京也無權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