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飛天,河東城将軍府後園,兩叢綠竹青翠,一樹梅花盛開,張遼正在後堂抱着兩個兒子張啟和張祯玩耍,聽着兩個小家夥咯咯的笑聲,頗是高興。
蔡琰給張遼沏了茶,陪着唐婉在給孩子縫衣服,二女不時朝逗弄孩子的張遼看過來,明眸中蘊含着濃濃的情意。
張遼這幾年常在外征戰,難得回來一次,所以她們分外珍惜張遼在家的時候,而讓張遼頗是滿意的是,唐婉溫婉善良,蔡琰性情恬淡,尹月容易滿足,蘇婳爽朗明快,四女并未有什麼勾心鬥角,彼此相處的很好。
這些年在外,張遼知道不少女子的心意,他在戰場上越來越剽悍,但在女色方面反而越發謹慎了,縱然喜歡也是如此,因為成家之後才能真正體會到家這個港灣的重要性,納一房美妾,他不僅要自己喜歡,而且不能破壞了家中溫馨的氛圍,否則如果有郭女王那種勾心鬥角的女人可就麻煩了,到時候他可難以下狠心斷情絲,所以唯有謹慎在前了。
“夫君,”正在縫制衣服的蔡琰突然擡頭,明眸看了過來:“聽阿翁說他前日在朝堂上反駁了夫君的提議,不會壞了夫君的大事罷?
”
張遼一怔,随即失笑道:“怎麼會,琰兒不要多心。
”
蔡琰蹙眉道:“阿翁年歲大了,本不該再入朝為官,靜心在家編史倒适合他的性子。
”
張遼呵呵笑道:“琰兒這是興師問罪麽?
沒辦法,朝廷官員死傷太多,夫君卻可信任的人,隻能讓兩位外舅頂上了。
”
唐婉明眸也看了過來:“阿翁莫非也反對夫君了?
”
張遼點了點頭,揶揄道:“兩位外舅這次是一緻對内,要大義滅親呢。
”
唐婉也蹙起眉頭:“妾身去向阿翁說合,萬一壞了夫君的大事可就麻煩了。
”
張遼擺擺手:“你們就不要攙和了,此事本該如此,兩位外舅皆是恪盡職守良臣,做的很對。
”
唐婉和蔡琰齊齊盯着張遼,看他是否在說反話,她們可是知道自己這個夫君貌似随和,實際上行事是很霸道的,而且常說反話。
張遼看到二女懷疑的神情,隻能無奈的道:“夫君如今是朝廷大臣,位同三公,自然不能像過去那樣随心所欲,而且二位外舅反對是好事,能讓你們的夫君更清醒的認識到人心背向和實情真相,才能審慎行事,繞過這道彎,再尋他路,免得栽跟頭,夫君滿意的很,隻要他們不會專門與我唱反調就成。
”
唐婉和蔡琰這才放心,聽他說的有趣,不由抿嘴而笑。
張遼看到二女風情,心頭一熱,放下孩子,上前一擁兩個:“來,陪夫君樂呵一番。
”
“夫君!
”二女不由同時輕嗔,面容嫣紅的要退開他,恰好這時蘇婳也進來了,二女更是大羞,輕輕捶了他兩下,掙了開去。
張遼摸了摸鼻子,攬臂又抱過來蘇婳,蘇婳眨巴着眼睛,唐婉和蔡琰抱着孩子輕笑一聲,抱着孩子去了後堂。
張遼輕輕撫摸着蘇婳的小腹,蘇婳抱住他,妩媚中滿是溫順。
這次回來,一番歡喜,幾番耕耘,蘇婳和尹月也懷上了孩子,尤其是蘇婳,比張遼還大一歲,得知自己懷上張遼的孩子時歡喜的整夜睡不着,猶如一個小孩子。
“婳兒。
”張遼輕吻了下蘇婳:“想家沒?
”
蘇婳輕輕點頭:“妾身想念阿母。
”
張遼抱住她,笑道:“關中平定後,下一步我要打通涼州與西域走廊,本還想帶着你去精絕探望外母,沒想到你懷孕了,隻能再等幾年了,不過外母若是知道你懷孕了,一定很高興。
”
蘇婳笑道:“妾身本也想助夫君打開西域商路,如今懷了寶寶,卻是不成了,這次妾身先讓父親和舅父相助夫君,父親曾遊走西域諸國,舅父更與很多西域豪族有舊,定能助夫君一臂之力,等寶寶長成了,妾身再随夫君前去西域。
”
張遼點了點頭,正要說話,外面傳來蔡璎和董白的笑聲。
蘇婳輕吻了他下,咯咯輕笑道:“夫君呢,你的小棉襖來了。
”
……
冀州,邺城。
砰!
袁紹将手中诏令丢開,一拳擊在身前案台上,怒道:“張遼狡詐小兒,竟然拜骠騎将軍,正是天下之恥!
更責吾以地廣兵多而專自樹黨,不聞勤王之師而但擅相讨伐,可恨!
”
在袁紹的心中,張遼早取代公孫瓒成了他的頭号大敵,看到天子诏書,得知張遼竟然做了骠騎将軍,掌控朝廷,更指責他不勤王,要求他朝貢納賦,兵馬接受調遣,舊恨加新仇,他豈能不怒。
下首田豐、許攸、郭圖、逢紀等謀臣看着發怒的袁紹,均是沉默。
在李傕、郭汜之亂時,田豐曾勸袁紹迎奉天子,在邺城建都,挾天子以令諸侯,蓄兵馬以讨不臣。
可惜郭圖、逢紀、淳于瓊等謀臣反對,認為漢室不可興,若是迎奉天子,動辄表聞,從之則權輕,違之則拒命,非計之善者也,而今英雄并起,各據州郡,如秦失其鹿,先得者王。
二人說中了袁紹的心思,袁紹未曾采納,此時天子落于張遼之手,占據大義,對他們指手畫腳,袁紹心中卻有些後悔了,但他們要再迎奉天子就難了。
此時郭圖、逢紀都沒有開口,田豐卻出言道:“将軍出身袁氏,四世三公,忠義遠播,将軍自讨伐董卓以來,素有賢名,今張文遠已先迎朝廷,将軍于義不利,既下诏書,不若權且應之,上表自白,朝廷必有大臣相助,可緩緩圖之,尋機再謀迎天子之事。
”
袁紹搖頭歎道:“張遼已迎天子,恐不易得也。
”
田豐道:“張文遠吾知之,善戰善謀,卻恩仇分明,非隐忍之人,行事由心,全無顧忌,好走偏鋒,他為将領,得士卒愛戴,為俠士,得朋友敬重,但為大臣,必難久處朝堂。
”
一旁許攸趁機道:“主公可暗中聯絡朝中親近袁氏大臣,令彼等于天子面前言張遼之惡,天子厭惡張遼,則我等可尋機間之,使張遼成為逆臣也。
”
袁紹眼睛一亮:“也罷,吾這便備表自白。
”
……
九江,壽春。
袁術一把撕碎了诏書,推到暗歎,大罵:“張遼豎子,何德何能,竟居吾上,更下诏書指責,吾恨不能将其斬為齑粉!
”
下首謀臣李豐道:“朝廷下诏則主公加害馬日磾,主公如何辯駁?
”
袁術哼道:“何須辯駁?
且速速傳檄州郡,言張遼劫持天子,令諸侯讨伐張遼!
一如當年讨伐董卓!
”
“這……”李豐搖頭:“今時不同往日,諸侯各有所謀,怕是無人響應。
”
袁術呆了呆,神情更加憤怒,又大罵起來,罵胞兄袁紹,罵打敗他的曹操,還有在徐州與他對峙的劉備……
……
荊州,襄陽。
荊州牧劉表覽畢手中诏書,置于案台之上,歎道:“不想昔日小司馬,今日已為骠騎将軍矣。
”
下首蒯越道:“朝廷既下诏書,令州郡納賦朝奉,使君為漢室宗親,卻不可不顧。
”
劉表微微颔首道:“子柔所言甚是,今朝廷已定,賦稅本該上繳,隻是吾年歲已高,要親去河東朝拜天子,恐路遠難行,更憂荊州生亂。
”
一旁蔡瑁出言道:“荊州四面皆敵,西有劉焉,東有袁術,北有曹操,使君自不可輕往,卻可派大公子代為朝拜,以表忠心。
”
劉表撫須道:“如此也好,吾有同鄉伊機伯,雍容風議,頗有辯才,可随同前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