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後的一個月裡,張遼每日在小平津練練兵,回家抱抱兩個小媳婦,烹饪幾個美食,小日子過得很是挺快活。
而此時,雒陽廟堂之上又發生了變故。
初平元年二月中,關中坐鎮扶風的皇甫嵩奉诏交出三萬兵馬,京兆尹蓋勳獨木難支,也奉诏交出兵馬,自此董卓全部掌控了關中。
與此同時,涼州馬騰、韓遂、宋建内鬥,一時無力顧及關中三輔。
而關東諸侯卻聲勢不減,東路和南路諸侯依舊虎視雒陽,而北路袁紹兵敗後一邊從老巢渤海郡調,兵,一邊命逃回去的淳于瓊和高幹在冀州募兵,又傳檄關東州郡誓死讨賊,絕不退縮。
與之相對的是河東郡牛輔與白波的戰事久久不決,白波軍勢力越滾越大,超過了十萬,部分白波已經穿過太行山陉道進入了河内郡,南匈奴則在上黨郡四處劫掠,随時可能下河内郡。
餘下關東州郡如徐州刺史陶謙、琅邪國相陰德、東海國相劉馗、彭城國相汲廉、北海相國孔融、沛相袁忠、泰山太守應劭、汝南太守徐璆等也蠢蠢欲動。
關中漸定,而關東亂勢已不可抑制,在此情形下,董卓在雒陽朝堂上提出了遷都關中長安之議,不料此議一出,以太尉黃琬和司徒楊彪為首的群臣洶洶,無不反對,各種理由層出不窮!
事情出乎了董卓的意料,他震怒之下,直接罷了朝會,回到府中,猶自怒氣不歇,朝李儒道:“昔日老夫立足未穩而行廢立之事,除卻盧植老賊,未曾見他們有一個反對,而今老夫執掌朝政,權勢威加四海,不過遷都二百裡,卻為何卻滿朝大臣洶洶反對!一個個理由荒誕不經,老夫實是不解之極!”
“不過一個利字而已。
”李儒冷笑一聲,搖頭道:“昔日十常侍作亂,何進身死,何苗被殺,此大臣與宦官争權之過也,他們畏懼何太後事後問罪,是以相國廢立,對他們而言,正合其意,左右不過是換個主子而已,而今遷都,卻危及他們利益,他們又如何甘心同意?
”
“利益?
”董卓一怔:“文優此言何解?
”
李儒道:“而今滿朝大臣,世代居于雒陽、兩HN陽諸富庶之地,田宅、房屋與家族皆在關東,這是他們之根本,一旦遷都長安,他們不但損失巨大,更是成了無本之木,從此再也無法與相國抗衡,權、利皆減,他們如何能夠同意?
”
董卓面色陰沉如水,哼道:“如此說來,他們不是為了口呼的什麼社稷百姓?
”
李儒嗤笑道:“滿朝數百大臣,或有三五人吧。
”
“好一個以德報怨!”董卓一拍案台,聲音冷厲:“老夫自去年入朝以來,革弊政,去沉疴,對關東士人可謂推心置腹,平複黨人,重用士人為官,他們卻是如何來回報老夫的?
袁紹!韓馥!袁術!張邈!一個個都成了起兵讨伐老夫的逆賊!黃琬、楊彪,老夫委以重任,卻因私利而帶頭阻礙老夫大計!涼州人要入漢,如此之難乎!”
李儒沉默,他并非涼州人,對涼州人在朝堂的艱難和被排擠并沒有徹骨之痛,不會理解董卓此時心中的震天怒火,也不知道董卓從這一刻起,已經下定決心清理朝堂上的關東勢力,培育自己的勢力。
次日,董卓上奏天子,以災異罷免黃琬、楊彪的三公之職,以光祿勳趙謙為太尉,太仆王允為司徒,趙謙為蜀郡成都人,而王允為并州人,甚為董卓所信任,二人皆與關東無幹。
董卓罷朝之後,恰逢城門校尉伍瓊、尚書周毖阻攔勸谏遷都之事,登時怒從心頭起,厲聲喝道:“老夫入朝之後,最是信重汝二人,未嘗相負,汝二人勸老夫重用袁紹、韓馥、張邈等關東逆賊,老夫信任汝二人,無不聽從,而今袁紹諸賊作亂,老夫不究汝二人之過,汝二人反來阻吾大計,莫非以為老夫刀為不利乎?
來人,将此二負義之賊拖去斬了!”
此時下朝大臣衆多,但看到董卓震怒,無不噤若寒蟬,無一人敢求情。
可憐伍瓊周毖二人舉薦關東諸郡守,結果卻被諸郡守牽連而死。
董卓殺了伍瓊周毖二人,怒氣猶自不息,又收了袁隗滿門五十多口,隻有太仆袁基不知所蹤。
滿朝大臣震恐,黃琬、楊彪心中畏懼,向董卓請罪,二人畢竟名望卓著,出身世家,董卓也不為己甚,又任二人為光祿大夫,算是給了個閑職安慰一下。
阻礙既去,董卓便開始了遷都準備,經過關東諸侯起兵和士人阻礙遷都兩事,董卓光複漢室的雄心息了大半,性格中殘暴的那一面徹底露了出來!
他唯恐關東諸侯在他遷都後攻進雒陽,再以雒陽為都,另立新帝對抗他,所以決意驅走雒陽近百萬百姓,毀了雒陽,斷了關東諸侯另立新帝的根基!
他的第一個命令,就是令司隸校尉劉嚣制造罪名,誅殺雒陽的皇親國戚、富豪大戶,搜刮他們的财物,充作軍資。
第二個命令就是命董璜率禁軍,護送天子車駕西遷,而他的兄弟左将軍董旻早已領了皇甫嵩的兵馬在關中接應。
第三個命令就是令麾下步騎從雒陽東南北三面,開始驅趕數百萬百姓西遷長安。
第四個命令是令呂布去挖掘邙山的帝陵與公卿冢墓,收其珍寶。
至此,董卓算是徹底撕開了禮賢下士的面目。
三月初,小平津關,賈诩府上。
賈诩默默看着下面明顯成熟了不少的張遼,面前的茶水已經涼了。
“你可想好了?
”賈诩的面色難得的有些凝重:“遷都一事乃相國大計,不容有失,那裡面的水深得很。
”
張遼點了點頭:“弟子想去看看,總要做些什麼。
”
他的神色也是前所未有的堅定。
賈诩點了點頭,道:“隻記住一點,不要阻礙相國遷都,如此,以相國對你的看重,當是無礙。
”
張遼笑道:“弟子便是想阻礙,怕也沒這本事。
”
賈诩淡淡的道:“你惹事的本事不小。
”
“師父過獎了。
”張遼讪讪一笑:“弟子已求李文優向相國進言,如無意外,過兩日就去雒陽了。
”
賈诩喝了口茶:“還有一點,不要與董校尉朝面,不可沖突。
”
“是!”張遼悚然一驚,他知道賈诩說的是董卓唯一的侄子、董氏唯一的嫡系皿脈,中軍校尉董璜。
莫非董璜知道了當初自己救何鹹的事,惦記上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