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會兒,韓遂才回過神來,慌忙向左慈道:“還請仙長救我!
”
左慈呵呵笑道:“将軍此前不知其中陰謀,或會見害,如今既已知曉,乃天意也,何必驚慌?
”
韓遂聞言,頓時轉憂為喜,道:“仙長之言,令某茅塞頓開。
”
左慈笑了笑,撫須道:“不知廬山真面目,隻緣身在此山中。
”
“不知廬山真面目,隻緣身在此山中……”韓遂也頗通文墨,忍不住贊道:“仙長真至理之言也!
”
一旁成公英也不由對左慈刮目相看,他本以為這道人不過術士之流,一聽此言不由動容,頓覺這個道人不簡單。
唯有伏壽心下莞爾,她知道這都是師父從大哥那裡得到的妙語,此番師父對大哥差他過來辦事頗有微詞,但伏壽卻發現,實際上師父對這般裝神弄鬼似乎喜歡的很,而且大哥講的盤古開天、封神演義之事也令師父極為癡迷。
師父雖然厲害,卻還是被大哥吃的死死的。
伏壽在這邊心下思量,那邊韓遂又抱拳問左慈:“不知仙長可有應對之計?
還望開愚魯而賜教。
”
左慈搖搖頭:“貧道方外之人,并不通兵戈之事,不過有一理卻知,馬騰既與徐榮勾結謀算将軍與張郃,那将軍何不聯合張郃以制馬騰徐榮?
理是如此,是否妥當,将軍自行考量便是。
”
左慈說罷閉目不再言語,韓遂眼睛卻是一亮,贊道:“好計!
真好計也!
”
他長長躬身向左慈一禮:“多謝仙長賜教。
”
左慈起身道:“将軍若無他事,貧道就此告辭。
”
韓遂挽留了一番,見挽留不住,便送了左慈兩匹馬,還有金錢布帛珠玉,左慈隻收了馬與布帛,帶着童子飄然而去,倒讓韓遂心中大感遺憾。
左慈離開鎮西将軍府,與伏壽一人一匹馬一路向西,走了一程,伏壽忍不住問:“師父,事情成了麽?
”
左慈嘿然笑道:“兩隻秋後螞蚱,目光短淺,又以為那小子死了,哪能逃得了那狡猾小子的手段。
”
伏壽蹙眉道:“師父,大哥那是用智,涼州叛亂了這麼多年,遺禍無窮,大哥能平定涼州,實在是有功德于民。
”
“有功德于民,加地進律嗎?
”左慈撇撇胡子:“朝廷那些事貧道不管,若不是因為平息幹戈,貧道豈會由得那小子随意驅使?
”
伏壽笑而不語,她不會說自己認為師父對裝神弄鬼也是樂在其中。
左慈似乎猜出了伏壽的心思,本要說什麼,又想到了這個弟子的命運,歎了口氣:“徒兒,此去西域,不知何年方能回歸,汝若無意,為師送汝回去。
”
伏壽神情有些惘然,走了好一截才怅然輕歎了一聲:“這不是最好的選擇麽?
”
左慈看到這個弟子惆怅不樂的樣子,又想到了自己的女兒,哼了一聲:“那小子可真不是個好東西,貧道當初找上他,結果賠上了女兒,還搭上一個弟子,該不是看錯了星象吧?
”
“師父。
”伏壽蹙眉:“又不是大哥的錯,再說他對蘇姊姊可好了,我與他也不是那回事……”
“好的我這個父親在女兒心裡都不如那小子地位高。
”左慈一副吃味的模樣,哪還有什麼仙風道骨的姿态,不過看到弟子不樂,他終是道:“放心吧,隻要涼州平定了,那小子就會來西域走一遭,他要重建絲綢之路。
”
“嗯。
”伏壽似是随口應了一句,心情卻陡然輕快起來。
左慈又嘿然道:“在西域可沒中原那麼多規矩,也沒有人知道汝的來曆,到時讓那小子給汝搶個國家做女王,再和他生個娃娃,讓我漢家皿脈在西域落地開花,倒也不錯。
”
“師父!
”伏壽聽左慈口無遮攔,俏臉一下子飛紅,疾拍了兩下馬跑到了前面。
左慈在後面哈哈大笑。
……
涼州謠在涼州傳開後,加上左慈等人在其中推波助瀾,三日後,韓遂暗中抵達蕭關附近密會故識樊稠,從樊稠那裡得到消息,大将軍出事後,關中軍心不穩,張郃與徐榮确實不和,已有劍拔弩張之勢。
五日後,韓遂派使者暗中入關去見張郃。
而這一切都被馬騰的人“恰好”發現了。
與此同時,馬騰也派使者去見徐榮,也被韓遂“恰好”發現了。
至此,韓遂與馬騰對對方暗中勾結關中之事已經确信無疑,二人都要“将計就計”。
七日後,韓遂以大将軍張遼戰死、關中群龍無首為由,邀馬騰、宋建合兵攻打關中,窺伺中原。
宋建依舊沒有理會,馬騰應邀,半個月後,二人合兵十萬,抵達蕭關。
二人各懷心思,約定一起夜襲,又各自暗中與關内聯絡。
當夜三更,兩支兵馬抵達蕭關門下,韓遂讓馬騰先去攻關,馬騰也沒拒絕,到了蕭關門下,發現關門果然大開,入了關門也沒有伏兵,他以為是徐榮暗中策應他,心中大喜,徑自入關。
而韓遂看到馬騰如此輕易入關,更笃定他與徐榮勾結謀算自己之事,也急忙帶兵沖入關内,要與張郃聯合除去馬騰與徐榮。
入關之後,二人發現關内根本沒有守兵,心中驚疑不定,又走了兩裡,遙遙看到遠處有火光,更聽到鼓聲和喊殺聲,似乎是兩支兵馬在厮殺。
黑夜之中,看不清太多,馬騰與韓遂隻道張郃與徐榮已經開殺,此時早已按耐不住,也突然向對方發起攻擊。
馬騰與韓遂本就有仇恨,他們的部曲之間更是矛盾重重,黑暗之中,在有心人的鼓動下,十餘萬人的混戰在蕭關之内迅速展開。
黑夜之中他們沒有注意到,蕭關之門在他們背後悄然封死了。
黑夜混戰中難辨敵我,也不知造成了多少自相殘殺,韓遂與馬騰發現夜戰不利,卻怎麼也喝止不了,此時形勢混亂,就算是韓遂與馬騰想要制止也無能為力了。
大戰一直持續到黎明,雙方精疲力盡之時,四面八方突然出現無數兵馬,向他們發起猛攻。
為了一舉擊潰馬騰、韓遂主力,除了徐榮、張郃和樊稠駐守關中的五萬兵馬外,張遼派出了高順、許褚、典韋三支精銳部隊,合計八萬兵馬,對涼州兵發起了殲滅之戰!
徐榮、張郃、樊稠、高順、許褚、典韋,無論哪一支兵馬都是虎狼之師,曆經數年訓練與磨砺,就是最弱的樊稠也不比馬騰韓遂的精兵差,何況馬騰、韓遂厮殺了半夜,早已是疲戰之師,更是混亂不堪,兵找不到将,将找不到兵,哪能抵抗六路兵馬的圍攻。
此時馬騰與韓遂哪還不知道中了計,但已是回天乏力。
馬騰之子馬超自恃勇猛,帶着一支騎兵猛沖,卻選錯了對手,悲劇的去沖擊高順的陷陣營。
高順的陷陣營是最強悍的移動堡壘,在長槍重甲兵和弓箭手的配合下,馬超的騎兵被殺得大敗。
兵種相克,裝備又差距太大,縱然馬超骁勇無雙,在涼州威名赫赫,卻也無濟于事。
馬超的悲劇不止于此,急忙退走的他又遭遇了氣勢洶洶的典韋,殺成一團,難以脫身。
韓遂手下同樣有猛将閻豔,勇猛不下于馬超,卻不知道他們早已在張遼和荀攸的計算中,迎接閻豔的是猛将許褚。
此時天色早已大亮,眼見馬超和閻豔這兩個在涼州軍中威名赫赫的猛将也被殺得無力反攻,對涼州軍的士氣打擊是緻命的,在徐榮和樊稠部曲“投降不殺”的呼喊下,大片大片的涼州人開始投降。
馬騰、韓遂見勢不對,想要沖出蕭關,退回涼州,卻哪還有機會?
張遼和荀攸費盡心思将他們調出涼州,就是為了避免他們利用涼州地利人和之勢,又哪會放他們歸去。
大戰持續了一個多時辰,馬騰最先承受不住,挂旗投降,他本就有歸降朝廷之意,此時走投無路,做出這個選擇既是無可奈何,也是順水推舟了。
韓遂看到馬騰投降,便也要投降,但他的中軍被徐榮的騎兵突破,徐榮沒有理會他的投降,直接亂箭将他射殺。
雄霸涼州十餘年的韓遂至此身死。
這也是張遼和荀攸的意思,馬騰此人還好,野心不算大,投降了不會有反複,但韓遂不同,此人反複無常,又多次弑主公殺同僚,加上在涼州頗有威望,留下也是個禍患。
随着馬騰的投降和韓遂的戰死,涼州人徹底失去了抵抗之心,數萬人全部伏地投降,漢末最大的禍亂之一至此而平。
此時的張遼已經在長安坐鎮,随後他在荀攸的建議下,命令高順、許褚收編降卒,徐榮、樊稠、張郃、典韋馬不停蹄殺出蕭關,兵分四路,平定涼州。
得知馬騰、韓遂敗亡,涼州震動,有幾股豪強和羌族兵馬意圖反抗,皆被雷霆掃平,全部斬殺,餘下諸郡再不敢反抗。
一個月後,除卻隴西郡,涼州諸郡皆平,徐榮的騎兵更是遠征張掖、酒泉。
兩個月後,寒冬之際,隴西宋建在霹靂車和床弩的猛攻下開城投降。
至此,混亂了十數年的涼州全境納入張遼的版圖,随後張遼與荀彧等人商讨,分派官吏前往涼州任職,迅速安定地方,恢複民生。
軍事上,張遼令高順重歸并州,張郃駐守涼州,許褚坐鎮關中,徐榮、樊稠、典韋遠征西域,要一舉打開斷了幾十年的絲綢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