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夏侯絕牌望婦石
聽到雲端郡主這個稱号,顧卿九莫名覺得汗毛一立,雲端的郡主啊,摔下來肯定粉身碎骨的。
早知道,她該跟女皇商量下,這封号,不能叫雲端。
栖梧殿大門打開,一行人魚貫而入,女皇躺在床上,氣色比往常還要好一些。
顧卿九給女皇把了把脈,确定身體正常後,再給女皇喂了一碗麻沸湯。
藥效還未上來,女皇便朝着顧卿九淡淡一笑,“無需緊張,朕相信你。
”
顧卿九也笑了笑,“放心吧,您睡一覺起來,好好休息一陣子就好了。
”
女皇扭頭看了看在台下一直盯着顧卿九看的一衆禦醫,想着之後這群老古董們就要尊顧卿九為院首,她竟然有些期待。
老古董們也是期待的,期待看着顧卿九出醜,在他們看來,冥力等級若是不達到八級以上,完全不可能學會醫療結界。
而他們之中,冥力達到八級以上的,也沒有練成醫療結界。
以顧卿九的冥力等級和控制力量的能力都不可能有他們強,一天就學會醫療結界?
太醫院衆醫師似乎的嘴角,都不由自主的上揚起來了呢……
然而,那些笑容揚到了一半,便就僵住了。
栖梧殿中橙光乍起,照得栖梧殿暖融融的。
不過五級的冥力,禦醫們繼續笑。
等顧卿九擡起手,而地上完全沒了顧卿九的影子,禦醫們揚起的笑容瞬間變成了一個極為尴尬的弧度。
繼續笑?
笑不出來。
垂下去?
那不是把他們的壞心思表現得過于明顯?
公子妝擡頭看了看這橙色的穹頂,欣喜的笑了。
那些學不會醫療結界的人,大多是沒有悟到醫療結界的本質,而悟到了的人,也少有足夠多的力量來支撐這個結界。
但是顧卿九不僅悟到了,更是用五級冥力做到了有的人八級冥力都做不到的事。
而她的力量,似乎遠遠沒有到達極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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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九,心髒,交給你。
”公子妝冷聲道。
顧卿九點點頭,原本她并不知道這種時候應該拿女皇那先天不足的心髒怎麼辦,可公子妝忽然說交給她,顧卿九一下子就開了竅。
她手上有最适合用于針灸治療保護心脈的神針,就算此時在結界之内無法使用複原之力,神針的力量也不容小觑。
顧卿九将針刺入了幾個要穴,讓女皇的心髒處在最穩定的階段。
公子妝滿意的點點頭,擡眼冷冷的看了那些禦醫一眼。
“還請各位禦醫,先行離開。
”夏侯絕冷聲替公子妝說了話。
禦醫們都不敢得罪公子妝,隻好走了。
此時栖梧殿中隻剩下顧卿九公子妝和女皇三人,顧卿九向來都是手術主刀的,這下要協助别人,她還有些不适應,不知該幫公子妝做什麼。
然而公子妝其實也并不需要顧卿九做什麼,他向來也是一人治療習慣了的。
當初他學醫的時候,師父也是如此,讓他在結界内看着便是。
其實這種在身體裡取出碎骨的手術,顧卿九上一世也做得許多,公子妝所做的卻是極為不同,他用的冥力手刃極為鋒利,手上的動作又是快得驚人,取出碎骨,就像是拈花一般輕松,卻又一絲都不傷到女皇的身體。
他将碎骨和壞死的内髒都取下來,用了不到半刻鐘的時間,顧卿九看得是氣都不敢喘一下。
好快的動作,她在現代醫學界浸淫十年,都沒見過能如此快完成這種精細手術的人。
西涼第一醫師,果然不是蓋的。
最後,公子妝将女皇的傷口合上,卻并未用針線縫合,隻是上了一些白色的粉末,傷口很快便結痂了。
“好了。
”公子妝道。
顧卿九看了看床上,地上,沒有一絲多餘的皿迹,她和公子妝身上,都是幹幹淨淨的。
就連女皇,也沒有大出皿的情況。
這是用現代的任何技術都達不到的手術效果。
顧卿九激動之餘,卻也是知道如何才能将手術做到這種地步。
首先,冥力手刃,必須極為鋒利,其次,必須完全熟悉人體的每一根皿管。
“好贊……”顧卿九望着公子妝,幾乎兩隻眼睛都放光了。
公子妝卻是冷聲道:“結界可以收起來了。
”
顧卿九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隻顧着崇拜,把自己的本分都給忘了。
“如果剛剛不是我撐起醫療結界,你還能把手術做得這麼漂亮嗎?
”顧卿九問道。
公子妝搖搖頭。
“你不會是為了安慰我的吧?
”顧卿九問道。
公子妝輕笑着搖頭:“我若是再分一半的精力去維持結界,又怎能做到刀快手準?
”
“這我就放心了。
”顧卿九點點頭,畢竟結界需要用冥力支撐,而手刃也是冥力操控,所以,結界的同時要刀快手準,确實難以兩全。
“嗯,你大可放心了,五級冥力撐起醫療結界的,你倒是第一人,這醫師資格,誰也不能質疑你了。
”公子妝道。
恐怕不是醫師資格,就是東冥太醫院院首的位置,也不會有那麼多人再反對了。
顧卿九如今有可能被人诟病的便是兩條,第一,冥力等級不高,第二,太年輕,經驗少。
這些都不是靠天賦可以解決的,顧卿九要做院首,恐怕還會有許多難題。
顧卿九笑了,有了醫師資格,日後她到那裡,也能随便賣點狗皮膏藥掙錢了。
半個時辰後,雲長恨醒了過來,手術後的身體還不能動彈,但她明顯感覺身體不那麼疼痛了。
顧卿九又給雲長恨喂了一碗湯藥,讓她繼續休息。
半天後,太醫院的禦醫們才能進來給雲長恨複診。
顧卿九和公子妝坐在一旁輕松看着,那群隻需要複診把脈的人卻是一個個頭上冒出冷汗來。
雲傾淺站在雲長恨病床旁,見禦醫們一一診完了脈,便問道:“女皇傷勢如何?
”
“回傾淺公主的話,女皇脈象平穩,這次受的傷,這次受的傷,應當不日便會痊愈。
”禦醫道。
雲傾淺笑了,低頭看了看女皇,雖然是吃了藥還在睡,但面色紅潤,神态安詳,她曾經允諾過顧卿九,要她做東冥最年輕的第一醫師,看來這個諾言是要實現了。
“那便麻煩各位禦醫在此照顧女皇陛下了,我……”顧卿九狡黠一笑,看了看公子妝,“我和公子醫師先去吃飯……”
真是要吃飯,他們忙活了半天,真的餓了。
禦醫們眼巴巴的望着顧卿九,她,她竟然還給他們照顧女皇的機會?
不會是埋着坑讓他們跳吧?
畢竟禦醫院的人之前沒給過顧卿九好臉色看,顧卿九現在不抓着機會炫耀自己學會了醫療結界,馬上就要得到四國醫師會理事破格授予的醫師資格,甚至緊接着,就會成為東冥最年輕的太醫院院首。
這麼好的機會不炫耀,去吃飯?
可禦醫們再怎麼狐疑,也沒敢出聲阻攔顧卿九和公子妝去吃飯。
夏侯絕也要跟着顧卿九走,顧卿九卻是笑道:“夏侯公公還是在這裡伺候女皇和公主比較好。
”
竟然支走他?
夏侯絕笑了,想到昨晚那丫頭窘迫的樣子,不再跟上去,給她點時間緩沖一下。
栖梧殿外,柳随風和柳朔風已經等了許久。
柳朔風見公子妝來了,笑着跑上來,蹲下身子拉着公子妝的手問道:“累不累?
”
公子妝笑着搖搖頭,“不累,等得無趣吧?
”
如此公然秀恩愛,也不顧及一下柳朔風的感受?
顧卿九偷瞥了一眼柳朔風,見他看着柳随風的眼神,又是恢複了一如既往的寵溺,心頭一暖。
看來經此一役,這兩兄妹的感情,也是好了。
“哥哥說,帶我們去吃好吃的!
”柳随風笑着走到公子妝的輪椅後面,将公子妝推着往前走,朝着柳朔風笑道,“哥哥,我們去哪兒吃?
”
柳朔風笑了,“雲京有一家酒樓十分有名,叫做天下味,據說是做的泉州風味的采藥,我們在泉州的時候急着趕路,沒有好好品嘗,這次便去嘗一下,不然過幾日回了西涼,怕是沒機會再吃到了。
”
天下味……
柳随風聽着便大笑起來:“哥哥,我與卿九還有小妝,已經吃過好幾次了……”
柳朔風的臉一僵,尴尬極了。
顧卿九立即掐了一把柳随風,柳随風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急忙更正道:“哈哈哈,天下味啊,我沒去過,一次都沒有去過,還有雲京啊,我沒去逛過,一次都沒有!
”
擺明了此地無銀三百兩,顧卿九真是被柳随風的智商給折服了。
柳朔風在雲京這幾日,想必沒有一天心裡是安穩的,哪裡像他們幾個這般不負責任,每日不是吃喝玩樂便是計劃着跑路。
所以,雖然在雲京已經呆了小半個月,可柳朔風,卻是連雲京街道是個什麼樣子都沒有見過。
聽柳朔風的口風,這是要離開東冥了,這次出訪,他似乎一點沒為西涼撈到好處,回去,恐怕日子也不會好過。
陪着柳朔風在雲京遊玩了半天,天黑後一行人才回到宮中了,宮門口,夏侯絕又已經在哪裡等着。
“你看,夏侯絕那樣子,像不像一個望夫石?
”柳随風笑道。
顧卿九白了柳随風一眼,“你回去再請個好夫子教你說東冥話吧。
”
“你說,我哪兒說錯了?
”柳随風說着就要去扯顧卿九的頭發,顧卿九被她逼得隻能跳下了馬車。
可公子妝偏偏還幫着柳随風,輪椅裡的白色幔子飛出來,便纏住了顧卿九的腳。
眼看着柳随風要扯到自己頭發了,顧卿九才笑道:“是望婦石,不是望夫石啊!
”
這“婦”和“夫”不是一樣的?
柳随風覺得顧卿九肯定在欺負她東冥話不好,還是要去扯顧卿九的頭發。
完了,顧卿九正要蒙住頭去護住自己的頭,嘶的一聲,纏着她腿的幔子斷掉了,再一擡頭,卻是看柳朔風呆愣愣的望着頭。
“随風公主,卿九說得對。
”身後傳來了夏侯絕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