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危險
很多時候行事方不方便拼的不是身手,是良心。
所謂江湖人,很多也隻是些莽夫罷了,就是因為莽撞不怕死,一身蠻勁随便用,才造成了好像行走江湖的人個個都是懂些功夫的錯覺。
以身手來說,他完全不擔心卞守靜,甚至有可能趕去時,那些個莽夫都被打死了,可添上性情,卞守靜也沒狠心到一擊緻命的程度,隻要是沒把他們打死,那會麻煩的肯定就隻有卞守靜。
因為已經傷了,她清楚再攻擊的話可能會把人打死所以會留力,也因為留力,所以别人會越發肆無忌憚,而她束手束腳的就會落入下風。
姜友霖肯定是想到了這一點,所以才在這拖着他。
想的是不錯,隻可惜這點卞守靜自己也早就想到了。
“那就等着瞧好了。
”令以明垂眼看向桌面的茶杯道:“反正也不急,先品一品這茶吧。
”
如若獵物與獵人都是各有所長的話,那比的就是誰出手更快了。
對付幾十個人乍一聽有些困難,可實際行動起來,隻要不是赤手空拳的話,就不算難。
也就喝幾杯茶的功夫,幾十個人便都不敢再上前。
“忠心為主是正道。
你們該把我這位闖進來的不速之客趕出去才是,怎麼隻是站着呢?
”卞守靜把劍收回,“不攔着,我可就走了。
”
戰場上,膽小不敢上前的總會比勇往直前的死的早,因為越是不敢進攻隻顧一味防守就越是容易露出破綻,倒不如一路往前,身上傷痕總不會比死在長槍之下的人少。
現在也是這麼一個道理。
既然這幾十個人都如此大膽上前來,那她就隻好讓他們害怕了。
如果是她,被刀刃傷了之後傷口處漸漸沒了知覺又不知道到底是怎麼了的話,她可能會選擇斷臂來保自己平安,即使後來知道那不是毒藥,她也不會後悔。
“勸你們一句,沒了一隻手一條腿的總比丢了性命好。
”卞守靜雙手背在身後,笑道:“如果是我,我就會選擇保命。
”
但如果知道不過是刀刃上塗滿了會讓人暫時沒知覺的藥的話,那她則會選擇暫時不用那一隻手,繼續向前。
很可惜,現在這裡的人并不知道,甚至還以為自己快死了。
“商量一下吧,告訴我連柔在哪,我給你們解藥,不過解藥我就隻帶了一顆,誰覺得還能走一段路的就起來吧。
”
她從前也是個正正經經的捕快,可是頭一回當跟惡霸似得人卻是毫不生疏尴尬,也不知是見多了,還是她本來就适合當個惡霸。
不是她瞧不起江湖人,她隻是瞧不起這些正當盛年也還是個有着三腳貓功夫給人打下手的莽夫,不堪一擊不說,三言兩語的就被人吓得臉色蒼白,真真是活了和沒活一樣。
腿上被劃了一刀的是站不起來了,隻有手上傷了的倒還站的起來,也許是保命心切,站起來了還不忘弓着腰。
托這些莽夫的福,卞守靜很快就找到了連柔所在之處,當那人向她讨厭解藥時,她重重一擊把人打暈了過去,然後推開門,走到屋内。
與此同時,茶坊裡也是相當的熱鬧。
令以明與姜友霖不是第一次交手了,再毀人地方也沒意思,于是兩人就坐在那,比内功。
這兩人也不是閑得慌,隻是都信心十足想要拖住彼此,所以找了個能安安靜靜又不相上下的來比。
隻可惜事與願違,内勁固然是不像拳腳功夫般大動作,可到底也是傷人的東西,硬是把隔壁雅間的杯子都震碎了。
聽到動靜,令以明想起這是劉家的鋪子,收起内勁,“不如猜猜,此時你的府上是何光景吧。
”
彼此都清楚最大的危害就坐在自己對面,所以誰先沉不住氣誰就輸了,即使如此,姜友霖也還是起身離開了。
令以明隻需要跟着他往他的府上去,那麼不管姜友霖派多少人去劉府也傷不了蘇若洵。
現在看來,他是稍勝一籌了。
“門口外十步遠内有一個人,屋頂上又有一個。
”蘇若洵數給不能走也要人把他擡來此處的劉公子聽,“若我沒聽錯那邊窗底下也還有一個人,劉公子你大可放心了,有這麼多人保護着,你就算是再傷了一條腿也不會有事的。
”
“我就是随口問問怎的有些異響你就回了我這些,若洵,你是怎麼從那些聲音裡判斷出來的?
”劉公子一下支起身來,蘇若洵隻是笑了笑,“聽的多了,自然分得出。
”
“我是知道爹爹素來有與些高手來往,可是怎麼高手都往你這兒來了呢……”劉公子撓了撓頭疑惑的說着,蘇若洵見狀,便問:“是了,你來是有什麼事嗎?
”
“也不是大事,就是剛才延姝來看了我,說是我一個人無聊着倒不如來找你,一來我可以解悶,二來又可以逗你笑。
”劉公子撐頭,說道:“我現在是沒辦法去撲蝶了,不過說些玩笑話還是可以的,你要聽嗎?
”
“你傷着,就别費神了。
”蘇若洵皺眉,“延姝還與你說了什麼?
”
外面突然多了人守着,而她保守估計是三個,外面的人數目隻會多不會少,單憑這個變化就很不對勁了,再加上是劉延姝讓劉公子來這兒的,就更加不對勁了。
這可一點都不像是劉公子說的那樣,隻是讓他過來解悶,反倒像是避難躲災。
“沒有了啊,就說讓我多注意些,别把另一條腿也傷了,說是到時候就不知道得躺着多久。
延姝就是這樣的,每次想在我面前耍狠,可總是一不小心就把語氣放柔。
”劉公子沒看出蘇若洵哪不對勁,蘇若洵見狀,隻得打消了向劉公子打探是怎麼了的念頭。
把這麼一位腿傷了的人送來她的住處,她若是還往外走,不說對不對得起劉延姝的苦心,隻說這劉公子的感受,若她真的出去了,怕是從此以後就是仇人了。
一時的好奇可比不上以後的長遠。
“對了。
”蘇若洵突然想起一個人來,“能不能将我那位卞師姐請來,她也是個有趣的人,不像我什麼玩笑話都不會說,把她叫來,無論如何都是好些的。
”
到底有什麼事,看請不請得來卞守靜就知道了。
等了又等,聽到丫鬟來說卞守靜前不久同一位男子離開了的話,她就明白了個大概。
“别和我談什麼光明磊落,我現在就是個普通人,再下作的事我都做得出來。
”卞守靜拉了拉連柔,把劍橫在連柔脖子上,“帶路,不然她很快就會在睡夢中死去。
”
姜友霖沒有想到他回府看見的竟然是一群下人全都躺在地上,不少人手裡還拿着刀,在猶豫着要不要把自己的手腳砍去。
令以明是知道卞守靜在劍上做了手腳,可他沒想到這些人蠢的如此厲害。
不過也許是心理作用,原本沒知覺的地方就是那麼大,時間久了,可能就覺得漸漸蔓延開來了。
可蔓延的再厲害也不過是那一隻手而已,他們若是大膽些,用另一隻手握着刀上前去,現在是何情況還未定呢。
不過無論如何,現在就是最好的。
卞守靜找到了連柔所在,并且拿連柔威脅着姜友霖。
“别以為我與她朋友一場就不忍動手,相信你也記得,她差點要了我的命。
”卞守靜冷笑道:“帶路!
我知道蘇政息沒死!
”
卞守靜冷眼看着姜友霖,之後,姜友霖僵硬的轉過身去,還被躺在門口處的人給絆了一下。
帶她找到這兒的是那個下人,在路上為了解藥而讨好她,告訴她姜友霖有關着一個叫蘇政息的是那個人,差些把姜友霖給絆倒了的還是那個人,這麼看來,姜友霖與那下人該是八字不合呢。
姜友霖在前面帶路,令以明與卞守靜在後頭待着毫無意識的連柔跟着,在走到關押蘇政息的地方外,姜友霖打開門,走到屋内。
屋内很黑,令以明與卞守靜都先站着,突然之間,屋内飛出兩塊柴來,卞守靜閃身躲過後揮劍把另一塊柴劈成兩半,正準備把劍指向屋内時,姜友霖已經到了她跟前,并且抓住了她的手腕用勁一扭,頓時她那隻手就使不上勁了。
姜友霖拿到了卞守靜的劍,令以明見狀欲上前幫忙,卞守靜卻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先進去看是不是蘇政息,令以明愣了一愣,先進到柴房裡,轉身之時,卞守靜的肩膀被一劍刺穿。
“若洵!
你說你一個小姑娘家,成天闆着個臉做什麼啊?
我以前見你時也不是這樣的啊……”劉公子歎了口氣,直接伸手去捏了捏蘇若洵的臉,蘇若洵原本隻是垂着眼想着卞守靜與令以明是去做什麼,被碰到時,眼神頓時變得淩厲,看的劉公子都驚得往後縮了一下。
“自重。
”蘇若洵别開眼,繼續想着卞守靜與令以明能去做什麼。
令以明突然之間就不再來,而就算來了也隻是見她一面便離開,如果不是他讨厭她了,就是有什麼事不能見。
而這件事,或許還需要卞守靜與他一起去,也因為這件事,劉延姝需要讓劉公子到她這兒來,還派了幾個高手守着。
難不成……是劉家得罪了什麼人,所以請了令以明和卞守靜去處理?
能讓令以明卞守靜一起去的那肯定是要動手了,而之所以找人來保護他們,那絕對是因為有什麼她還不知道的危險。
不對,若是令以明與卞守靜一起去的話,那不僅僅是要動手,那是因為對方也厲害得很!
難不成是因為這一層原因,令以明才不來劉府,不是因為她,隻是因為怕連累到劉府?
可現在的情形來看是已經連累到了,不然也不需要派人來保護劉公子……
嘶……
蘇若洵想來想去都想不到究竟能是什麼事,着急的拿自己的頭發撒氣,劉公子見狀,連忙去攔着,“你做什麼啊!
好好的扯自己頭發做什麼!
”
蘇若洵突然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