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對不起
“我在想,如果我真的讓證據指向她,那我算不算對不起她。
”
到底也算是一場兄妹。
“不算,她不是被逼的,她是自願殺人,甚至是她很樂意去殺人,隻不過恰好殺得這個人是臨王也想殺的而已,從最根本的條件來講,她和普通的殺人兇手沒有區别,甚至更為惡劣。
”蘇若洵笑了笑,“你就是缺一個人肯定而已。
”
大緻方向就兩個,一個是瞞下,一個是揭發,他在往揭發的方向想,隻要這個算不算對不起的問題解決了,那接下來他會怎麼做,簡直是意料之中。
“不過你也得按照正常的方式來吧,還是得從證據落手,而且不能把臨王這個幕後指使給洩漏了。
”蘇若洵見令以明還在想,适時的提醒了一句。
“蘇若洵,你究竟是好人還是壞人呢?
因為連柔殺了人,所以你說我沒對不起她,讓我不要包庇她,可是臨王才是最想要人死的,即使不是連柔,這次也會有别人去殺,論起罪來,臨王才是最可惡的。
”
面對令以明的問題,蘇若洵毫無猶豫的回答了,“我不是聖人,所以一定會有不好的一面,同時我也不是什麼罪大惡極的罪人,偶爾有些善良,甚至是正義的一面也不足為奇吧。
”
“在蘇府時你不是說覺得那些歌姬舞姬可憐嗎,那時我就和你說過了,蘇政息還在,那你就救不出那些人,你是臨王的人,隻要老實的為臨王做事,不久後,蘇政息這個站在臨王對面的人自然會消失,那時候你想怎麼救就怎麼救。
”
“連柔殺了人,你找出她這麼一位兇手來,在我看來是好事;臨王雖然也不是什麼好人,可在我看來既然皇帝認同他,那他對江山社稷而言就一定好的,幫他既能讓你達到你要救那些歌姬舞姬的目的,又能讓我早些解脫,在我看來,這也是好的。
”
他的世界裡好像永遠和利益無關,隻是要分出對錯來,為了讓他明白她的想法,她也隻能把最簡單的利益分出好壞來。
“明白了,對你有益處的就是好的。
”令以明說的話讓蘇若洵一怔,“原來你明白,剛才我是白費功夫繞了那麼大個圈子。
”
“你和你以前真的變得越來越像了。
”令以明垂眼,然後轉身離去,蘇若洵聽着他的話,有話想問,最後還是自己回答了自己的問題。
從前的她和現在的她擁有的不是同一個靈魂,心境是絕對不同的,可難道她現在還能像剛開始查染坊的案子時,知道兇手一點也不為自己殺了人而愧疚時,氣的不顧一切上去對着兇手拳打腳踢嗎?
她還會為這些事而生氣,可她不會再有過激的行為,就像她知道高夫人那些事後纏着他問為什麼不能把高夫人也抓起來時他回答的一樣。
他說的無能為力讓她恍然大悟,不過怎麼到了現在,反而是他還執着于分對錯呢?
該說他是愚昧嗎?
差不多的道理放在别的事上就不明白了。
還是該說他太單純,強迫自己接受了在那件事上的無能為力,換到再大一點的事情上,他内心那點幼稚的善良又在蠢蠢欲動。
怎麼樣都好,終歸也隻是善心沒被消磨掉而已。
“昨日晚上,你去哪了。
”
連柔看着令以明,一直是笑着。
對于這個她被綁在木樁上的場面,在别人看來應該是從未想過的,可是這卻在她的意料之中。
“師兄,他府裡那麼多下人,你不去一個個仔細排查,反倒來審我這個毫無關系的人,師兄,你是不是瘋了?
”連柔想着其他人都在場,令以明也不敢說出她的身份來,便道:“我昨日晚上是比較晚才回來,可那又如何,這是你在毫無證據指向我的情況下将我綁起來的理由?
”
“兇手是從屋頂上掀開瓦進屋去的,死者府裡有本事這麼做的下人都查過了,都不是兇手,而師姐你恰巧昨夜很晚才回來,而且身手又極好,一不小心的就符合了我們目前能确定的線索,令師兄這麼問你,不是很正常嗎?
”
蘇若洵自己說着說着,突然覺得一陣惡寒。
連柔這種殺人方式,如果不是令以明了解她,估計這案子能成為一個千古奇案。
并不是這中間過程有多刁鑽,而是連柔這個兇手太過古怪。
她的殺人動機隻是純粹的想殺人,加上天時地利人和,根本沒人看見她,如果他們根本不認識連柔這個人,那這個案子絕對是破不了的。
這案子指向連柔的證據目前來說一個都沒有,除了她有殺人的時間以及符合條件的身手外沒有一樣能和案子扯上關系,如果她自己承認了還好,不然就這麼放出去了,京城還不知道因為她純粹想殺人的欲望而死多少人呢。
難以想象,既然連柔一直有着這方面的欲望,那她從前那副溫溫柔柔的樣子是怎麼裝出來的?
還裝的幾乎毫無破綻。
“去了賭坊,還輸了不少,你們一定要去賭坊問那些人有沒有見過我吧,即使那些人說沒見過我,即使你們确定我是撒謊的,又能怎麼樣呢?
”
連柔突然覺得自己當了這些時間的捕快真是太有用了,“你們能因為我有殺人的時間和身手,以及沒把事情交代清楚就認定我是兇手嗎?
”
“連柔,師兄這麼做我們也覺得奇怪,不過你的回答不像是覺得委屈無辜,可是像是在得意的朝我們說,即使你殺人了,我們也沒辦法抓到你。
”
石赤瑜一說完,連柔就又笑了起來,“是又如何,即使我說人是我殺的又如何?
有證據嗎?
就此将我定罪的話,百姓可就要說你們屈打成招了。
”
令以明見蘇若洵等人好像是要和連柔吵起來一樣,冷聲道:“你們先出去吧。
”
很快的,審訊堂内就隻有令以明和連柔。
“他的意思是你死了最好,因為他還信不過你,覺得你會洩漏他的身份。
”令以明不着急着審,隻是和連柔分享了一下臨王的意思,“所以呢,你要趁其他人都不在把我殺了,然後說是我自盡的嗎。
”
連柔冷笑着:“平時替他做事時,怎麼不見你這麼果斷,現在是要殺我,你倒是一下就做了決定。
”
“現在你對我而言和普通的兇徒沒有任何差别。
”
“可是你不能指證我,我是你妹妹,是你沒有将我保護好我才會這樣的,原本我還能忍受的,是你讓我去審那些犯人,讓我按耐不住的想法,我現在才會控制不住的想殺人!
”連柔突然變了臉色,看向令以明的目光仿佛是要把他也殺了一樣。
“都是你們不該!
如果那次我虐待紅胭院的那位鸨母時,你們不來攔着我,讓我一次過足瘾,那我或許還能再忍個一年兩年,可你們非要打斷我!
讓我除了殺人,就是想殺人。
”連柔瞬間就把剛才兇狠的樣子藏起來,笑吟吟的說着,“是你把我害成這樣的,是你欠了我的。
”
“這和你殺人有什麼關系,難道你是喜歡看人痛苦的樣子嗎?
”令以明不反駁連柔的觀點,隻是讓連柔順着往下說。
“是啊,不過這個人一點也不好玩,我把他吵醒了,他立刻就要大喊,引來人我可就沒辦法脫身了,所以我就把他殺了,這一點也不過瘾,所以昨晚我還去了城郊的亂葬崗,把幾具看着應該沒死多久的屍體的手腳擰斷後才回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