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若飛三人站在岸邊,風吹的他們有點蕭瑟。
突然,劉成往西面的岸邊指去:“老大,你看那邊過來兩個人,不仔細看還真不好确認。
”
“在哪、在哪呀?
我怎麼沒看到?
”鄭三明翹首往西看去,搖頭問道。
嚴若飛看見了,他對兩人一揮手,咱們找個隐蔽的地方,看看那兩人走過來,到底是什麼人。
”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随着那兩個人靠近慢慢放大,嚴若飛确定這是兩個受苦的人,他看出來了,那兩人沿着岸邊潮頭的水線,眼睛不時的往前後和翻滾的浪潮看去,好像在尋找着什麼。
走近了,就連兩個人的衣着和鼻子、眼都能分辨出來,他們腳穿豬皮做的草綁鞋,身穿的衣服單薄褴褛,在海水岸邊,被風浪吹的都挺不住身子,随風搖擺随時都會被吹的跑起來。
嚴若飛帶着劉成和鄭三明走下岸堤,停立在海水的潮印邊,随着一波波的浪潮沖擊,彈跳着後退前進躲避着撲岸的潮頭,就這樣,衣褲還是被打濕了。
兩個向大海、岸邊不斷尋覓的人走到他們跟前,一個歲數較大的提醒道:“年輕人,腳下小心啊,要是被潮頭抽進大海,那就麻煩了,沒事趕緊走吧,這鬼天氣還是離大海遠點安全。
”
嚴若飛跟随着邊說話邊往前走的兩個人,搭讪地問道:“老伯,你們順着潮印走,看來是在找東西,不知你們在找什麼東西,我們能幫上忙嗎?
”
那歲數大的苦着臉說道:“嗨,還不是把人窮的,每到海上起大風,俺這些家裡窮困的鄉親,就順着海邊溜達,看能不能撿一些被海浪潮上的東西,要是運氣好,就能撿到點。
嗨,大都是空手而回,這就是瞎耽誤功夫,可心裡還是有那個盼頭,到了這種天氣,就由不得的走到海邊,瞎溜達一趟。
”
嚴若飛一聽這老伯說出此話,心裡一動的接着問道:“老伯,這鹿兒島你上去過嗎?
”
“以前上去過,這幾年叫小鬼子給占了,說在裡面修了什麼機密的倉庫,去一趟都檢查的很麻煩,還要島上小鬼子辦的居留證,其他人上島要出示通行證,管得很嚴那。
”
嚴若飛不理會的接着問道:“老伯,這島子有多大?
住了不少窮苦人是吧?
”
老伯歎了口氣:“鹿兒島可不算小,東西有個十裡八裡地,南北也不低于七八裡,朝南面的平緩些,東面還好一點,西、北面大都是峭壁,上下都很難。
”
他頓了一下接着說道:“隻從小鬼子占了鹿兒島,島上的窮苦百姓可算倒了八輩子黴了,原來一二百戶人家靠打漁為生,分住在島上還算過得去,現在可好,把他們分别圈住在一起,打魚的船和漁網也給搶去了,島上又種不了多少莊稼,嗨,哪年都能餓死幾個人,這遭天譴的小鬼子,壞呀。
”
嚴若飛試探的問道:“老伯,那就沒有别的辦法進島嗎?
那要是島上或是島外的親戚家裡有點急事,要急着聯系那可怎麼辦?
”
“嗨,你别看現在漲潮了,岸邊和鹿兒島被海水隔開,看起來沒有船就過不去,可這大海有個潮起潮落,落潮時這片海汊的海水都退走了,露出海底的污泥,隻是在靠近鹿兒島二、三十丈遠,有一條海河,河的寬處有七、八丈,最窄的也有三丈左右,水深處能有兩米多。
”
老伯說到這裡搖了搖頭:“島裡島外的人家要是有急事聯系,就湊着落潮時偷偷的踩着海床的污泥,走到海河遊過去,再走一段污泥海床就到了對岸,不過這海床污泥有的地方走上去,隻能留下淺淺的腳印,可有的地方一下腳用力踩下去就到了兇脯,不知道的人還真不好來回的偷越。
”
嚴若飛心裡一動,接着問道:“那什麼時候落潮,落潮大約能有多長時間?
”
“常說‘月有圓缺,海有潮起潮落’,這也是有規律的,要是我沒算錯的話,明天夜裡十點多鐘就該落潮了,從落潮到漲潮要兩個時辰吧。
”
他說着突然轉頭看了嚴若飛一眼:“年輕人,沒事你可千萬不要上鹿兒島,一旦小鬼子看你有嫌疑,抓起來打個半死還算命大,弄不好會把命丢在島上,扔進大海喂魚。
”
嚴若飛‘呵呵’一笑:“老伯,您多心了,我就是随便問問,沒事不會觸那黴頭的,您們也早點回去吧,風大浪高,就像您說的,走在潮頭印上是很危險的。
”
他說完停下腳步,看着兩條蕭瑟的背影越走越遠,慢慢的身影變小,直到模糊,嚴若非才搖頭回過神來,他再次審視着眼前這片海和海那邊的鹿兒島,掉頭走到岸邊,回頭又看了一陣,這才離開風卷浪潮的海。
三個人回到城裡,找到一個偏僻的小吃鋪,每人要了兩大碗面條,又冷又餓的喝下去,肚子撐飽了,身上也有了一點暖意,起身回到那座破院落,這個晚上看來又要在這裡過夜了。
第二天,三人起來的很晚,劉成出去買了幾個包子,回來時緊張的說道:“老大,不知城裡又出了什麼事,敵僞軍又在加緊巡邏,看到可疑的人就叫停下檢查,你說會出什麼事?
”
嚴若飛猜測道:“應該是地下組織在城裡搞出了什麼活動,被敵人發現,正在全城搜捕,咱們白天就不要出去了,晚上我出去一趟,打探點消息再說。
”
夜幕落下,嚴若飛緊了緊身上的衣褲,走出破院,沒入黑夜,就像一個遊動的黑霧,快速地向西南飄去。
他坐在何梅的房間裡,端起桌子上的茶壺,連喝了幾杯,然後拿起何梅床頭上的一本日語書,翻看着等候何梅。
時間不長,何梅走進屋,突然發現嚴若飛坐在桌子邊,頭抵在桌子上睡着了,書掉在了地上。
她趕緊把門從裡反鎖上,快步走到嚴若飛身邊,小聲的喊道:“老大、老大,你早就來了嗎?
”
嚴若飛驚醒的站起來,不好意思的說道:“嗨嗨,這一打盹,沒想到就睡着了,你、你剛回來呀?
”
何梅把嚴若飛壓坐在椅子上,看着他憔悴的臉,心疼的說道:“老大,你是怎麼搞的,一天沒見你就把自己弄的這麼憔悴,是不是又出什麼事了?
”
“我來就是想問你,今天大街上敵人突然增加巡邏,嚴格檢查行人,這是怎麼回事?
”嚴若飛面帶着急的問道。
“我今天第一次上班,安瑾大佐給我看了一些資料,又找人帶我熟悉了一下日本駐防新牟市司令部的有關部門,我從他們的對話裡,聽說昨天夜裡城裡的駐軍糧庫被盜,從昨天發生此事後,就開始全城緝捕要犯,鬧得滿城人心惶惶。
”
何梅說到這裡,看着嚴若飛問道:“這事是你幹的嗎?
”
嚴若飛搖了搖頭:“這不關我的事,我今天來,就是要告訴你一聲,今天夜裡我要執行一次秘密任務,一旦我發生什麼意外,你千萬不要緊張,我......。
”
何梅不等嚴若飛再說下去,趕緊伸手捂住他的嘴,嗔臉說道:“老大,你不會出問題的,你是我們的老大,你要是有個意外,那我們怎麼辦?
我怎麼辦?
要是太危險了,就不要強行去做這件事,你能答應我嗎?
”
嚴若飛笑着搖頭說道:“這件事必須我來做,别人誰也替代不了,你放心,我會注意安全,呵呵,我這個老大還沒做過瘾呢,你等着我回來,再見。
”
他說着不再啰嗦,很快離開吳宅。
一個孤獨的身影在夜色裡前行,他就是嚴若飛,今天夜裡,他就要實施一項大膽的新計劃,一個叫小鬼子膽戰心驚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