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條2.11

　　莫埙進了車庫，坐在車裡，将手機通訊錄浏覽了一遍，發現沒有可以一同前往的朋友，這樣的事她還是第一次遇到。

　　莫埙小學時一直在北京生活，上中學時随父母一起去了香港，莫家獨留莫筝在内地上高中，就在莫筝剛剛成名那幾年，莫埙的小學同學還曾聯系過她幾次，莫埙單純，專程回北京參加同學聚會，可同學三句話裡兩句半不離莫筝，這讓她明白了自己的價值――同學看中的是她的一手小道消息。

　　此後莫埙再沒有和她北京的朋友聯系過，這些朋友傷了她的心，将她當做可利用的工具，而且還是因為她姐。

　　這事，她忍不了，換誰誰都忍不了。

　　手機通訊錄不知不覺翻到了最後一頁，葉知秋的号碼闖入視線。

　　若她們二人沒有下午的那場冷戰，倒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可惜了，可惜。

　　罷了，沒人陪同就自己去。

　　莫埙開車，前往三裡屯，踏上她首次獨自去夜店的路途。

　　葉知秋回家後被友人的電話一頓狂轟亂炸。

　　“知秋，我說你不夠意思啊，得了第三名也沒找我們出來玩，是不是面子大了。
”友人調侃她。

　　葉知秋笑道：“你說的那人可不是我，我這第三名純粹是命好，撿來的。
”

　　葉知秋所言不假，她雖然得了第三名，但是并沒有和公司簽約，這樣的好命多虧了她的漂亮臉蛋，王總對她觊觎已久，甚至将第三名的彩頭給了她，若是她能識趣些，現在恐怕連專輯都在籌備中了。

　　可偏偏她不識趣，她不簽約，不接受王總，王總一氣之下下令将她冷處理，葉知秋一晾就被晾了兩個月，整整兩個月，她都沒有接到任何個人通告，經紀人知道内-幕，對她也愛搭不理，娛樂圈中的人再現實不過，她懂，所以她不怨任何人。

　　她不過是個連三線都算不上的草根明星，她能怪誰呢？

　　友人呵呵的笑：“來玩嗎？
今天那誰誰過生日，叫了好些人，你過來玩玩吧。
”

　　友人口中的那誰誰是葉知秋前女友的現任的前女友，這樣的關系未免亂了些，但北京的同性戀圈子就這麼大，繞來繞去就那麼些人，誰又能避開誰。

　　葉知秋沒有猶豫，當即應了下來：“好，我過去。
”

　　葉知秋換了身衣服，戴上一副大墨鏡，對着穿衣鏡整了整純白連衣裙，出門。

　　莫埙随便找了一家酒吧，停好車後進去，坐在吧台上點了一杯果汁。

　　三分鐘後，來了第一位搭讪者。

　　“等人呢？
”男人問她。

　　莫埙沒看他，繼續喝果汁，“等我女朋友。
”

　　一句話，傳達了兩個信息――

　　我是同性戀，我有戀人。

　　男人聳聳肩，悻悻地走了。

　　又過了三分鐘，來了第二位搭讪者。

　　“喝一杯？
”男人問她。

　　“我不喝酒。
”

　　“無妨，我請你喝果汁。
”

　　“我女朋友不喜歡我喝陌生人的東西。
”莫埙依舊沒擡頭。

　　這次的男人顯然沒有上次那麼好打發，“我叫柳晟彥，二十七歲，北京人。
現在，你認識我了，我們是朋友了，我可以請你喝果汁嗎？
”

　　莫埙終于看他了，男人的頭發被發膠抓得老高，劉海全部被順到腦後，典型的八十年代油頭。

　　莫埙不喜歡這發型，太招搖，也太浮誇。

　　“我不喜歡男人。
”莫埙覺得這個男人大概是沒聽懂她話裡的意思，進一步解釋道。

　　男人眯起眼笑：“我知道，但不妨礙我們交個朋友，普通朋友，你不會介意的，對嗎？
”

　　莫埙看着他，沒說話，這代表着她不反對，可也不贊同。

　　男人見她不再堅持，索性自作主張坐下來。

　　打了個響指：“來一杯威士忌。
”

　　“真夠烈的。
”莫埙說，這是在評論他要的酒。

　　男人對莫埙主動說話頗感意外，他的視線從酒保身上重新回到莫埙的臉上，端詳了一陣子，說：“你有點像一個人。
”

　　莫埙懶洋洋的看他，“誰。
”好像對這個話題司空見慣。

　　“莫筝。
”男人說。

　　莫埙淡淡的笑：“嗯，很多人都這麼說。
”

　　“你沒有參加個模仿秀什麼的？
”男人繼續談論她的長相。

　　但是莫埙對這個話題沒有興趣，“我要走了。
”

　　“我還欠你一杯果汁。
”男人試圖挽留她。

　　“你沒有欠我，我們也不是朋友。
再見。
”莫埙在吧台上放了一百塊錢，轉身離開。

　　男人的目光一路追随她，直到她徹底消失在人群中。

　　莫埙出師不利，看來今天不是一個泡吧的好日子，她決定換一家店試試。

　　出門向前走了一陣，看到一家裝潢不錯的酒吧，轉身進去。

　　酒吧大同小異，她待了半個小時，打發了三個搭讪者，歎了口氣，起身準備回家。

　　推開門，冷風迎面撲來。

　　北京的初春還很冷，風大，刮得她臉疼，風從脖子灌進她的裙子裡，披在外面的小西裝擋不住這寒意。

　　她打了個抖，将披在肩上的女士西裝裹緊了些。

　　來北京不到一個星期，她暫時沒能重新習慣這座生她養她的城市。

　　記憶中的北京是四合院，冰糖葫蘆，還有冬天裡一份冒着熱氣的豆汁。

　　如今的北京高樓林立，住宅區彼此緊挨，路邊處處可見全球各大快餐店，那是上班族學生黨的早餐好去處。

　　在她回憶這些的時候，不遠處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糾纏的畫面進入她的視野。

　　男人眼熟，女人更眼熟。

　　是剛才說欠自己一杯果汁的男人，還有。

　　她無法确定，眯起眼，仔細看了看。

　　還有葉知秋，是葉知秋沒有錯。

　　莫埙不想打擾二人的談話，不過那個男人的動作讓她不太舒服。

　　那個叫柳晟彥的男人正抓着葉知秋的胳膊，從遠處看似乎是在拉葉知秋上車，葉知秋好像不情願，掙紮着。

　　她是雙，和男人糾纏很正常吧，我應該離開。

　　可這個男人明明才招惹過自己，搭讪失敗沒多久又去找葉知秋的麻煩，我應該置之不理嗎？

　　理智告訴莫埙不應該這樣做，不過情感似乎更認同第二種觀點。

　　她決定跟從她的情感。

　　莫埙慢慢的走過去，腳步很輕，風聲輕而易舉的掩蓋住了她的腳步聲，高跟鞋踏在石磚地上的聲音伴着風聲被吹散。

　　所以直到她距離二人三米遠時，他們才發現這位不速之客。

　　“是你？
”男人最先開口。

　　莫埙掃了一眼柳晟彥，繼而看向葉知秋。

　　葉知秋的臉上毫無表情，沒有驚訝，也沒有欣喜，她像今天白天一樣，一臉平淡。

　　這使得莫埙不禁陷入懷疑，難道是自己想錯了嗎？
或許他們早就認識，甚至是情侶關系。
那這樣看來，自己的出現多多少少有點不合時宜了。

　　“真巧。
”莫埙看着葉知秋說，顯然，這兩個字時對葉知秋說的。

　　男人發現她認識葉知秋，眼裡閃過一絲驚訝，張了張嘴，卻還是什麼都沒說。

　　葉知秋将胳膊從男人的手中掙脫開：“你喝酒了嗎？
”

　　莫埙搖頭：“沒有。
”

　　“那正好，送我回去。
”她的語氣中帶着命令，帶着不容反駁。

　　莫埙沒說話，行動先語言一步代替了她的選擇。

　　她轉身走了兩步，回過頭看向葉知秋，手指向遠處：“我的車在那裡，你是在這裡等我還是跟我一起過去。
”

　　“一起吧。
”葉知秋說。

　　莫埙走了一段路程之後又回頭看了一眼柳晟彥，他還站在那裡，眼裡一片迷茫，大概在猜想二人的關系。

　　“你男朋友嗎？
”

　　“不是。
”

　　“朋友？
”

　　“你今天話有點多。
”

　　葉知秋的話堵死了莫埙再問下去的可能性，她撇撇嘴，果然沒再說話。

　　莫埙從沒見過葉知秋這個樣子，她有些忐忑的想：葉知秋是不是生氣了。

　　事實上，她見過葉知秋這副表情，而且就在她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柳晟彥被莫埙半路帶走了葉知秋，心裡十分不爽，翻了翻通訊錄，随便打給一位公司新簽約的女藝人，“我在三裡屯，你來玩嗎？
”

　　漸行漸遠，直到兩人已聽不到柳晟彥的電話内容，葉知秋才又開口。

　　“你一個人。
”葉知秋的語氣帶着不容靠近的冷淡。

　　“嗯，你也是嗎？
”莫埙的語氣明顯比她友善很多。

　　“要去喝一杯嗎？
”葉知秋側過腦袋問她。

　　“我開車。
”

　　“叫代駕。
”

　　“你不怕……”莫埙的下文沒有說下去，但是葉知秋明白她的意思。

　　你不怕被人拍下來嗎？
你好歹也是一位公衆人物。

　　“沒事，我找的代駕口風很嚴，專業的。
”

　　二人一拍即合，随便找了一家酒吧，決定拼個場子。

　　“你再叫點朋友來吧，就倆人多無聊。
”

　　莫埙的提議深得葉知秋贊許，當下她就拿出手機給她的好友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