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1章奇怪的祭司
北魏立後有習俗,需要讓提前請好的祭司們在祭台下方唱跳祝福,隻有走過這個習俗,冊立大典才算是正式結束。
安以繡看着下方穿着花衣,帶着羽毛頭飾的祭司魚貫而入,忍不住更沉幾分臉色。
祭司們都打扮的很是稀奇古怪,會在臉上用彩漆畫上一道道的花紋。
但其中有一個祭司,很是怪異,不免吸引了安以繡的注意。
那個祭司一頭銀色的長發一直垂到了腳腕邊,也許是頭發一直拖在地上,發梢上面還沾着幾片枯黃的落葉,顯得有些髒兮兮。
不知道為什麼,他一直低着腦袋,沒有擡頭看他們,跟着其他祭司跳舞的模樣也有些與衆不同,似乎并沒有合上他們的拍子。
那些祭司在合拍跳舞時,他一個人卻在原地打着轉轉,時不時自個兒的手舞足蹈兩下,顯然就是個另類。
墨子鲮也發現了這一點,忍不住皺起眉頭,他對這場冊立大典很重視,由不得冊立大典上有一絲一毫的失誤與瑕疵。
看到墨子鲮臉色變化,李公公弓下來的身子更是彎了幾分,仿佛一個大蝦米:“皇上……皇上?
您怎麼了?
”
墨子鲮指着那個白發祭司沉聲問:“這個祭司怎麼回事,和其他祭司的舞步都不一樣。
”
李公公聽到墨子鲮這麼說,跟着看了過去,發現這個祭司确實有點奇怪。
感覺根本就不會跳舞一般,全是在那兒瞎打晃晃,可是其他的祭司卻仿佛沒有察覺一般,反而全部圍着這個祭司,将他衆星捧月。
李公公想了想,賠着笑說:“皇上有可能這個祭司是祭司頭領,他就應該與衆不同,若是他和其他的祭司跳成一樣的舞那就顯示不出他的獨特了。
”
李公公這個說法算是說通了墨子鲮,他颔首,繼續看着他們在下方唱跳。
安以繡看着那人,神色越來越凝重。
不知道為什麼,她看着這個看不見面容的祭司,覺得有幾分相似,可是她在看到他手上仿若樹皮的皮膚之後又打消了心中的想法。
不是,他并不是他。
歐少天很年輕,身上的皮膚絕對不可能成這幅蒼老的模樣,她也是有些弄不清自己,為什麼看到一個陌生人都能聯想到歐少天。
祭司獻舞結束,這場冊立大典也算是正式結束,站在一旁的文武百官隻覺得他們終于可以回府休息,卻沒想到祭台下方的祭司突然暴起。
隻見那個銀發祭司最先沖向安以繡,速度之快讓人無法捕捉到他的身影。
安以繡一直将視線落在那個祭司身上,他沖向她的時候,她自是有所察覺。
在他沖向她的那一瞬,他的頭發被寒風吹動飛舞起來,露出一張蒼老的面容,幽綠色的瞳孔直擊她心髒。
那張臉沒有任何屬于歐少天的痕迹,但是那一雙眼睛……清澈無比,甚至帶着幾分壓抑的激動,讓她瞬間就确定了他的身份。
歐少天!
就是歐少天!
她的哥哥!
她不知道他為什麼會混進這些祭司中間,但她知道,他對她沒有惡意,他是來救她的!
很快,他蹦到她面前,伸出蒼老的雙手抓住她的胳膊,帶着她高高蹦起,仿若置身于天空之中。
安以繡隻聽到下方傳來李公公緊張的叫喊:“不好了,皇後被人劫走了!
護駕!
護駕啊你們!
”
安以繡朝下看了一眼,下面的禁衛軍慌成一團護在墨子鲮身邊,将他嚴嚴實實的圍在中央。
墨子鲮站在人群之中,目光冰冷的看着她,仿佛并不擔心她會被歐少天帶走。
安以繡隐約看到他嘴唇微動,對她說了兩個字:“團團。
”
對上墨子鲮的視線,安以繡的心髒像是被一隻大手狠狠的握在掌心,擠壓的她快要喘不過氣來。
是啊,團團……
不行,她現在不能走,她走了團團怎麼辦?
安以繡情緒激動,也引來歐少天的側目,他抓緊安以繡的胳膊,有些結結巴巴的說:“妹妹,你……你怎,怎麼了?
”
他的聲音就像是被利刃劃破了喉嚨,尖銳,沙啞。
“哥,我……現在不能走,你讓我下去。
”
安以繡有很多話想問歐少天,她想知道他為什麼消失那麼長時間不見蹤影?
是怎樣找到她在北魏皇宮?
又為什麼會變成如今這幅模樣?
可是,現在并不是說話的時候,她也隻能把想說的話悉數吞回腹中。
歐少天卻并不理解安以繡為什麼要這樣,他聽說她被北魏的皇帝抓了進來,便跟着這群祭司混進祭台,隻是為了救她離開,可是她卻不肯離開,他真的不明白她為什麼要這樣?
看到歐少天不解的視線,安以繡長話短說:“團團被他抓走了,我現在要是跟你離開,團團會有危險。
”
團團……
歐少天知道她生了一對雙胞胎,一個叫肉肉,一個叫團團,長得極是可愛,也是她的掌中寶。
歐少天蹦跳的動作緩慢下來,暗處的神殿成員抓住這個時機朝歐少天射出一箭。
歐少天躲避不急,大腿中了一箭落在地上時跄踉了兩步,差點摔倒在地。
安以繡急忙扶住他,看着神殿的人就要追過來,她推着歐少天:“哥,你快走。
”
歐少天卻無論如何也不動作,就站在原地,張開雙手将安以繡護在身後。
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神殿的人圍了上來,手持弓箭與長劍直指他們二人。
墨子鲮慢步走了過來,神殿成員在看到他後,紛紛向兩旁讓去,給他留出一條兩米寬的道路。
墨子鲮站在安以繡面前,看了歐少天一眼,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眸色微動:“是你?
”
他見過他。
妖皇。
當初對繡繡緊追不舍,如今居然追到了北魏?
隻不過他到底是經曆了什麼?
當初是那樣一個翩翩少年,如今卻形容枯槁,若非他那一雙綠色眼睛與别緻的尖耳朵,他當真無法把這個老者和當初的妖皇聯合在一起。
想到這個人是要傷害繡繡,墨子鲮目光沉了下來,舉起右手,一字一句道:“殺,無,赦。
”
安以繡抓着歐少天的胳膊,和他并排站立:“墨子鲮,你敢!
”
一旁的禁衛軍與随同沐淵白過來的大臣聽到安以繡直呼皇上姓名,瞬間變了臉色。
皇後真是好大的膽子,居然敢當着衆多人的面直呼皇上名諱,她……她這可是要誅九族的大罪啊!
當下便有大臣偷偷的看墨子鲮的反應,卻發現他并沒有生氣,連面色都沒有絲毫變動:“繡繡,不要胡鬧,你們,抓下刺客。
”
安以繡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看着墨子鲮,怒極反笑,走到墨子鲮身邊,用隻有他能聽到的聲音說:“墨子鲮,他是我哥,你不殺他,我跟你回去。
”
哥?
墨子鲮顯然沒有想到這一點,看着安以繡愣了一下。
他從沒聽說過她還有個身為妖皇的哥哥。
但轉念一想,他明白了。
繡繡是歐家皿脈,據說妖皇也姓歐,他們應該是同出一宗。
想到她剛剛和他說,隻要他不殺妖皇,她便跟他回去,這個交易他很滿意,左右不過就是個妖皇,成不了什麼大氣候。
墨子鲮一手攬過安以繡的腰肢,強行将她帶入懷中,察覺到懷中人兒身體僵硬,他更是用了幾分力:“既然要我放了他,那你應該拿出誠意。
”
安以繡與墨子鲮對視,互不退讓,在看到禁衛軍與神殿成員對準歐少天的利刃後,安以繡妥協,順從靠在他身上。
墨子鲮滿意,唇角微微向上挑了一下,指着歐少天,輕描淡寫道:“放了他。
”
皇上上一刻要将此人殺無赦,下一刻便面帶微笑地釋放他,果真,皇上的心思沒有人能猜得到。
歐少天站在原地,看着安以繡被墨子鲮帶走,所有的禁衛軍與神殿成員與他擦肩而過,最終将他一人留在空蕩蕩的祭台,目光有些悲寂。
妹妹之所以不得不跟墨子鲮一起離開,那是因為團團被墨子鲮捏在手中。
反正他也時日無多。
既然如此,他就算拼盡全力也會讓妹妹和妹妹的孩子離開這裡。
歐少天的大腿淳淳流下的鮮皿,久久無法結痂,他一瘸一拐的離開祭台。
身上的皿落入土地不消一會兒便變成了濃重的黑色,仿佛一朵盛開卻即将枯萎的鮮花。
安以繡跟着墨子鲮回到皇宮便将自己關在宮殿。
墨子鲮也不急于去打擾她,回到自己的寝殿,看着熟睡的團團,輕輕的揉了一下他的小腦袋,團團半夢半醒,伸手抓着他的手指,蹭了兩下重新進入夢鄉。
墨子鲮由着團團抓他手指,另一隻手帶了一個響指,召來一個神殿成員。
“北平王怎樣?
”
神殿成員回答:“回殿主,北平王還在昏迷之中,但是他身邊多了一個遊醫,那個遊醫似乎有些本事。
”
“解決他們。
”
永除後患。
這一刻,墨子鲮眼中迸發出一陣冰冷的殺意,身上殺意震的神殿成員也随之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