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擒虎懶的猜測王君臨是真不知,還是假裝不知,拊掌笑道:“正是你小子的大喜事到了!
”
“大喜事?
”王君臨故意一臉愕然。
韓擒虎笑嘻嘻的說道:“不錯,天子賜婚,你小子與孤獨家千金獨孤明月堪稱佳偶天成呀!
老夫我卻是奉旨來說媒的。
”
“啊?
竟然有此事,這可如何是好。
”王君臨臉上故作大吃一驚。
韓擒虎見王君臨如此表情,奇道:“你小子不知道此事,還是另有其他原因。
”
王君臨苦笑着把自己曾經給楊廣說過的,自己與陳丹嬰是死去的師父定下的婚事,自己不敢違背師命,等等,将前因後果說了一遍,最後歎了口氣,說道:“韓伯伯,讓我做負恩無義之人,實不可能。
可否替我向皇上說幾句情?
”
韓擒虎本不知道這種種情由,心下不由得十分為難:“你小子想清楚,為了一個女子而抗旨,皇上心裡會怎麼看你。
而且孤獨門閥是什麼樣的存在,你不是不知道,再說就連我這個老頭子,都知道獨孤明月那小丫頭才貌雙全,不會辱沒了你小子。
”
王君臨躊躇半晌,心中反複計算着利害得失。
公然抗婚,不僅皇帝無法下台階,而且也是擺明了和獨孤門閥劃清界線,在政治上絕非一個好選擇,而委婉拒絕,眼見楊廣興高采烈,硬要牽這根紅線,說什麼他也聽不進去的,僅僅用死鬼師父為借口,也很難具有說服力……
接受一樁毫無感情的婚姻嗎?
王君臨心裡實在不願意。
獨孤明月那小丫頭,雖然王君臨對她也沒有絲毫惡感,甚至潛意識未必沒有一點好感……隻是自己心中早已有了陳丹嬰,難道都娶了不成,這不管是陳丹嬰,還是獨孤明月估計都不會願意。
愛情在很多人眼裡,可能是一種無趣的東西,其實不僅僅對于古代的男人如此,王君臨出生的那個時代的男人,同樣隻需要一個借口就可以把号稱“偉大”的愛情出賣,人與人之間不同,也許僅僅便是賣價的高低貴賤而已。
人類最愛做的事情,就是一邊歌頌着某件事物,一邊出賣它。
隻不過相應的,每群人中都有另類,每個人都有自己堅守的東西。
對于王君臨而言,也許稱不上什麼高尚,但如果他能夠确定的知道自己在愛一個女孩子,背叛不會是他的選擇。
所謂的“理想”,在某些人的心目中,未必就一定比很多認為幼稚的愛情更值得堅守。
他很可能甯肯背叛自己的理想,也不願意背叛自己的愛情。
單從這一點來說,王君臨不是一個合格的枭雄。
韓擒虎看着緊皺雙眉,手指不停敲擊桌面的王君臨,知道他現在的确是真的很難拿定主意,對于感情這種東西,韓擒虎卻是相當的陌生。
韓擒虎當年為了一場戰争的勝利,甚至将自家夫人直接在全軍面前殺了以明志,因此他根本無法理解王君臨心中的困擾。
韓擒虎冷哼一聲,說道:“小子,此事無須如此躊躇不決。
如果你真的喜歡你師父指定的女子,大不了納她為妾,也未嘗不可。
”
這話不說猶可,王君臨聞言眉頭微皺,心中已是老大不滿,但又不便反駁。
韓擒虎卻不知道王君臨的想法,在他看來,以王君臨的身份地位,将其府上那女子納妾也沒什麼不可以的,見王君臨不答,以為他心中已動,便忍不住呵斥道:“大丈夫兇懷天下,且不可被一個女人左右心中想法…”
他那裡知道王君臨根本就是這個世界上的異類,他和每個人都是不同的。
“我還想改變天下,卻連自己的婚事都不能做主,還談什麼扭轉乾坤?
何況現在事情做到這個份上,我若負了陳丹嬰,以陳丹嬰的性格,多半直接就消失了,從此不會再來見他,而且心裡難免傷心欲絕,以其性格和南華會聖女的身份,誰知道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
“我王君臨如果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還要靠女人的聯姻去穩固自己勢力,又有什麼面目再談雄心壯志?
”
一念及此,王君臨幾乎忍不住要反唇相駁,總算心中的理智尚存,硬生生把這些話吞在肚子裡,但便有幾分忍不住要在心裡責怪沈光:“去了這麼久了,你也太慢了一點吧!
”
韓擒虎哪裡便能知道王君臨差點和自己說重話?
他兀自在恨鐵不成鋼的呵斥道:“女人如衣裳,為了女人抗旨大大不值……”
王君臨卻不吭聲,徹底變成悶聲葫蘆。
韓擒虎卻越加生氣,漲紅了臉厲聲說道:“小子,我見你平日行事幹練,今日怎的這麼婆婆媽媽,不就是一個女人嗎?
大丈夫行事,一言而決。
”
王君臨聞言一愣,心中也不由有氣,暗道:“我不娶獨孤明月,你能把我怎麼樣?
我還真不信楊廣為了這件事把我殺了不成。
”擡起頭來,正要不顧一切的斷然拒絕,就聽到有人尖着嗓子在外面喊道:“韓老将軍,咱家可趕上你了……”
這名宦官一邊喘着氣,一步一搖的闖了進來,這一路騎着馬追趕,可把他給累壞了。
王君臨看見宦官出現,眼睛不由一亮,心裡也長出了一口氣,暗道:“總算來了!
”
果然那宦官進了客廳,徑直往北邊一站,尖聲說道:“皇上口谕,韓擒虎接旨。
”
韓擒虎狐疑的看了宦官一眼,見王君臨已經跪下,連忙上前跪倒,朗聲說道:“臣韓擒虎恭聆聖谕。
”
“着韓擒虎即刻回宮繳旨,不必再去秦安公府說媒。
欽此!
”宦官原原本本的背着皇帝的口谕,意思是說韓擒虎不必做這個媒人了。
王君臨立即一臉的輕松,高聲謝恩。
韓擒虎卻頓時傻眼了,不甘不願的謝了恩站起來抱拳問道:“這位公公,這是怎麼一回事呀?
”
這名宦官不敢怠慢,回了一禮,笑道:“韓老将軍,可把我一陣好趕,總算沒有誤了差使。
你前腳剛走,後腳靠山王的表章就遞了進來,說是請皇上做主,把他新收的義女許給王君臨。
你說靠山老王爺本來就病重,從來沒有求過皇上任何事情,皇上能不答應嗎?
連忙叫我過來通知你,要不然就鬧笑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