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頻 術女有毒:将軍,請自控

84、京城來的杜夫子

  接連兩天是沐休日,紀子期兌現了跟香菇的承諾後,來到了蘇氏木匠鋪。

  蘇武年前找到了一種成本便宜近一半的木頭,又與各木匠工坊講明了長期合作的規劃,順利将成本降了下來。

  第一批一千兩的成品已經上市半個月了。

  紀子期這段時間忙着學院考試的事情,一直未與蘇武碰過面。

  今日她來除了看看銷售的情況,還有就是想了解一下與唐氏及闵氏商行的合作談得如何了。

  木匠鋪裡很紅火,不少人圍着自行車看來看去,還有兩個面生的夥計專門騎在自行車上面作示範。

  不過一會功夫,就已經賣了三輛,都是全額付款。

  蘇武娘的嘴從自行車上市以來,就沒合攏過。

  不僅是跟客人耍嘴皮子耍得合不攏,更多的是笑得合不攏。

  她這半個月來收銀子收得手都軟了。

  看到紀子期,就像看到财神爺一樣,客人也不管了,親熱地上前拉住紀子期的小手,“子期啊,你終于過來了!
我們家阿武一直盼着你來呢!

  邊說邊拉着她往後院走,“阿武就在後面,蘇嬸親自帶你去!

  紀子期有些受不住蘇嬸這異常的熱情,掙脫她的手,“蘇嬸,我又不是外人,我自己去找蘇武哥!
您先忙,客人還等着您呢!

  “不是外人,呵呵!
确實,咱們都不是外人!
”蘇嬸話中有話,臉上更是見牙不見眼,“那行吧,子期,你進去,和阿武慢慢聊!
聊多久都行,蘇嬸待會吩咐下去,誰都不許去打擾!

  那邊傳來客人的聲音,“掌櫃的,收錢啦!

  “來啦,來啦!
”蘇武娘邊高聲應道,邊朝紀子期使了個眼色,滿臉春風的朝着前堂走去。

  紀子期打了個寒噤,心想,看蘇武娘這表情,莫非是找到了第二春?
蘇武哥就快有個便宜阿爹了?

  滿面笑容的蘇武娘邊走邊得意,傻小子,這麼大個财神爺在眼前,也不曉得抓緊!
既然你不會抓,老娘就幫你一把吧!

  “蘇武哥!

  蘇武正在工坊裡組裝自行車。

  聽到紀子期的呼喚,立馬放下手頭的活計,同新請來的師傅簡單交待了幾句,擦擦手走了出來。

  沐浴在陽光下的紀子期,那張笑盈盈的臉格外動人。

  蘇武下意識避開眼,“子期,考完試了?
成績如何?

  紀子期臉上的笑容立馬淡了不少,“别提這事了,想來都糟心!
還是說說自行車的問題吧!

  難得見面,蘇武其實有心想了解多點她在學院裡的情況,見她不願詳談,便順着她的意,轉到了自行車上面。

  “這初初一千輛自行車上市半個月以來,已賣掉了一半,比預計的情況好多了!

  我已經加急訂了一批約三千兩的木材,預計過幾天就可以開工了。

  說到生意,蘇武的面上不自覺浮起了笑容,“關于唐氏與闵氏商行的代理問題,元宵後我去過兩家商行找他們的掌櫃。

  很不巧,能做主的人,都回了外地老家,要到二月上旬才回來。

  再大一些的主事,别人又不願見我一小木匠鋪老闆。

  剛好忙着自行車生産的事,我索性等那一千輛自行車生産出來,銷售了幾天後。

  直接擡着自行車去了兩家商行。

  兩位掌櫃倒都是識貨的,隻不過一開口就談要買斷,甚至是獨家!

  我按照你說的,堅決隻肯代銷,而且必須按蘇氏的價格銷售!

  兩位掌櫃做不了主,就上報了上頭的管事。

  前兩天,上頭的管事來找我談過,還是想獨家買斷,甚至想将這自行車直接買斷!

  我不肯!
那兩位主事便回去了,說再商量看看!
這兩日會給個明确的答複!

  紀子期肯定地點點頭,“蘇武哥,做得好!

  得到贊揚的蘇武不好意思地搔搔頭。

  萬分不願打擾二人的蘇武娘,面對親自上門來的唐氏商行二當家,頭腦發暈腳步不穩地來到後院工坊處。

  蘇武見他娘面色有些異常,以為前堂發生了什麼事,忙迎上前去扶住他娘,擔心問道:“娘,怎麼啦?

  蘇武娘順勢靠在自己兒子身上,撫着兇口,顫抖道:“阿武,有,有人找!

  “是誰?
”蘇武有些不高興,到底是誰來找他,把他娘吓成這樣子?

  “唐,唐氏商行,二當家!

  蘇武娘吐出這幾個字後,終于意識到自己不是在做夢。

  可為何總覺得不真實,有種在夢中的感覺呢?

  上次唐氏商行管事找上門來,她已經震驚得說不出話來了。

  可他兒子竟然兩三句話,說什麼代銷是底限,把人家給拒絕了!

  蘇武娘是典型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的古代女子,除了兒子的婚事,其他的所有事,特别是對外的事,無論蘇武怎麼做怎麼打算,蘇武娘從來不多說一句!

  雖然她心裡一直沒停止過打她的小九九。

  可今天,親自上門來的,竟是唐氏商行的二當家!

  唐氏商行何等人家?
全國四大商行之一。

  光這天順,就有一半的産業是唐氏的,這家木匠鋪店所在的商業街,就是屬于唐氏的。

  聽說他們這的房子,根本不是用來住人的,是用來裝銀子的!

  那産業大到,銀子多到,連官府都要顧忌三分!

  二當家和許人也?
就是唐氏商行大當家的嫡親弟弟,唐氏商行的二把手。

  平時裡多少人捧着銀子,想見二當家一面,與談生意上的事。

  二當家從來都是不屑一顧:什麼事都來找二爺我?
養那麼多手下幹什麼?

  可今天,這二當家的,竟親自來到我兒這小小木匠鋪,說要跟他談生意?

  天啦!

  這以後得掙多少銀子啊!

  蘇武娘正幻想着坐在金山銀山中數銀子數得手指疼的場面。

  紀子期與蘇武交換個眼神。

  蘇武了然,交自己還渾身發軟的娘交給紀子期。

  “蘇嬸,來,我扶您去那邊歇息一會!

  唐氏二當家也就是人稱二爺的,唐大公子的二叔唐樹,面孔生得與唐大公子有五六分相像,眼角微微上挑,斜眼睥來,暗生無數風流,又帶着洞悉事世的閑散與不拘。

  身材略清瘦一些,一身暗色錦袍并無過多花色,淡淡泛着柔光,做工精細,透露出低調中的奢華,帶有幾分高高在上的貴氣。

  唐樹其人做生意一把好手,眼光一流,不隻是做生意,也包括看女人。

  吳三多是假風流,唐樹是真風流。

  黃花閨女,青樓名妓,寡婦遺孀,隻要看得上眼,看得對眼,不居什麼身份地位,通通可以歡好恩愛一番!

  他為人大方,對女人更大方!

  因為如此,他爹當年便将當家的位置給了穩重的大兒子,也就是唐大公子的老爹。

  唐樹無所謂,反正錢多得幾輩子也花不玩,何必要那個虛名?

  像他這樣掙掙銀子,抱抱美女,多麼地優哉遊哉,灑脫自在!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紀子期在這裡的關系,即使面對唐氏的二當家,會客廳裡的蘇武雖有些緊張,卻不顯怯場。

  他抱拳作揖:“見過二當家,在下蘇武!

  唐樹見他舉止穩當,比一些久經商場,卻初次見他的老道商人,表現要得體許多。

  心下有就些滿意。

  不錯!
年輕人,有潛力,值得提攜!

  “二當家請用茶!

  唐樹端起手邊的茶盞放到嘴邊,象征性地抿了一下,放下後直接開門見山:“二爺我這次來,是關于自行車買斷的事情!

  你直接開個價,不拘多少,二爺我現場拍闆!

  蘇武不卑不亢:“回二爺的話,想必呂管事已将在下的要求傳給了二爺。

  這自行車隻談代銷,而且必須按蘇氏要求的價格售賣!

  這是談合作的先決條件!

  “合作?
”唐樹似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般,大笑起來,可他面上帶着笑,眼裡卻帶着威壓,“你一個小小的木匠鋪,也敢說跟我唐氏商行談合作二字?

  “二爺,生意無大小!
一兩銀子也好,一萬兩銀子也罷,在下認為隻要是兩家互訂友好條約,都應該稱為合作!
”蘇武雖被他的氣勢打壓住,還是謹記紀子期的交待,堅決不讓步。

  唐樹重哼一聲,“小子,你太高看你自己了!

  若此番交易談不成,隻要我唐氏商行放出風聲,根本無需大動幹戈,自有人出面收拾你!

  到時候你覺得你一小小的木匠鋪,還會有活路嗎?

  蘇武苦笑道:“二爺,當初在下之所以首選唐氏商行,而不是其它三大家,正是看中了唐氏商行身為商行領袖的兇懷!

  唐氏向來對同行尊敬,對後輩提拔,對懷才不遇之士願意伸出援手!

  大下從未聽說過以大欺小之事!

  大當家二當家,為提高商人的地位亦從不餘遺力!

  且心懷天下黎民,每年赈災扶貧所費銀兩不計其數!

  又哪會将自行車這點小小利潤看眼裡?

  若唐氏因此對在下不滿,定不是因為在下不肯将自行車賣斷的緣故,而是在下不識禮數所緻!

  唐樹聽完,擡頭朗聲大笑起來。

  隻不同的是,這次帶了實實在在的贊賞。

  “小子不錯,有膽子,又有腦子!
”唐樹一拍桌子,“行,就這麼定了!
這自行車的代銷我唐氏接了!
具體事項明日由老呂來跟你細談!

  蘇武全身松懈下來後,這才覺得背後衣衫濕透。

  他恭敬作揖:“蘇武恭送二爺!

  唐樹走後,蘇武抹抹額頭的汗。

  他剛才竟然敢跟唐氏的二當家說出那樣的話?

  坐在會客廳後房的紀子期已經聽到了結果,對蘇武剛才的表現表示了十二分的肯定與贊賞。

  蘇武嘿嘿傻笑起來,完全不見剛才凜然正氣的樣。

  棋林學院的第一次月考成績出來了。

  在專門貼着成績單的外牆上,已有藝射禦三科的成績單貼在了牆上。

  衆多圍在那塊牆邊上的學子,主要是為了等禮術書三科的成績,或者說重點是為了等術科的成績。

  畢竟這是一個專攻術數的學院,其他五科的成績再好,也不及一門術科的成績重要。

  衆人對藝射禦三科的成績在當天考試的時候,已經了然于心。

  大部分興趣缺缺,三五成群圍在一起聊天。

  不過還是有些好事者,無聊地在三張成績單面前走來走去,想研究出一朵花出來。

  還别說,真的讓他看出朵花來了。

  “大發現!
大發現!
”一位學子扯着嗓子大聲叫道:“甲級甲班紀小雪:藝科丁,射科丙下,禦科丁,三科都是倒數第一!

  “不是吧?
誰是紀小雪?

  “出來讓在夥見識一下?

  “這種成績是如何進的棋林學院?

  聽到響動的不少學子都好奇地圍了過來,有些上次在騎馬場已經知道的,便開始同旁邊人講起當時禦科考試的情形。

  于是一傳十,十傳百,不消一刻鐘,全棋林學院都知道甲級甲班出了個三科下下等倒數第一的紀小雪。

  甲級甲班的同學深感丢臉。

  吳三多也覺得有些丢臉,想起元宵節紀子期相助的情誼,又覺得不能任人如此當着他的面輕視紀子期,便同一個笑得最大聲的别班小個子同學嗆了起來:“于正,你留點口德吧!

  那個于正的小個子同學不樂意了,“吳三多,我說紀小雪跟你有什麼關系?

  然後同旁邊一人擠眉弄眼,“莫非是你的情人?

  說完便同那人哈哈大笑起來。

  吳三多有些怒了,“我與她同為甲級甲班,為她說句公道話怎麼啦?

  所謂越辯越黑,于正不出聲,隻咧着嘴,暧昧看着他笑。

  吳三多捋起袖子就要上去揍那個小個子于正。

  于正立馬縮到另一同學身邊,“吳三多,你要是心裡沒鬼,你急個什麼勁?

  唐大公子攔住正欲上前的吳三多,眉眼一掃,好似夾着嚴寒風霜而去,“于正,一個人成績差沒什麼,可心兇不能差!

  你作為于氏商行最有份量的子輩,你的一言一行代表着的不僅是你,是你整個于家!

  我唐氏商行與人合作,一向最看中對方的人品和兇襟!

  唐大公子的話點到即止,于正卻全身一個寒噤,立馬收了聲。

  他家現在一大半的生意全靠着唐氏,若身為唐家下代當家的唐大公子,回去後跟他老爹說兩句對于氏不利的話,那于氏就完了,他也完了!

  于正立馬白着臉對吳三多道歉:“剛才是我口下無德,吳三多你不要見怪!

  被對方道了歉的吳三多,卻并不買唐大公子的賬,“我說唐大公子,這裡是學院,你擺什麼下代當家的譜!

  唐大公子神色恢複清明,淡淡道:“有權不用,才是傻瓜!
這世上哪裡有淨土?
學院又如何?
這裡的明争暗鬥跟外面有什麼區别?

  吳三多歎口氣,“唐宋,你說你這樣活着累不累?

  唐大公子擡眼看向遠處,沒有回答,好似遠方有什麼吸引住了他一樣。

  累?
誰知道累不累?
可累不累有什麼關系?
這個擔子從他出生的那一刻就背在了他的背上!

  他背得起也好,背不起也罷,都得咬着牙背着獨自前行,直到他倒下去的那一瞬。

  “禮科的成績出來了!
”有同學大喊道。

  僅管不是重要的科目,無聊透了的衆人還是圍了過去。

  “咦?
甲級甲班紀小雪的禮科成績:甲上第一名!

  一個同學看完自己的成績後,發現了剛剛大家讨論的紀小雪的成績。

  “真的?
在哪?
我看看!

  “真的耶!

  “看來也不是完全無用的人嘛!

  “就說嘛,能進來棋林學院,總不至于一無是處!

  也有人閑閑潑涼水,“禮科成績好有什麼用?
重要的是書科和術科!

  于是議論聲又停了那麼一小會。

  有些同學想起剛剛于正的下場,便不再嘴上讨論,隻在心裡嘀咕了。

  很快的,書科的成績也出來了。

  又有人像發現了新大陸似地叫了起來,“甲級甲班紀小雪的書科成績:甲上第一名!

  “不是吧?

  這下人群真沸腃起來了。

  許多人在榜單上還未找到自己的名字,就紛紛往甲上區的名單裡瞧!

  果然,紀小雪的名字赦然在其中最上的位置!

  書科在棋林學院的地位雖遠不及術科,卻比其他四科地位要高上許多。

  學院裡的學子,都是從小開始熟讀就四書五經,大都也寫得一手錦繡好文章。

  能考到甲上第一名,無論從哪方面來看,都非平常人能做到之事!

  唐大公子和吳三多也有些驚訝了!

  那個小娘子竟然拿了書科的甲上第一?

  沒個十年苦讀和上好的天份,是絕無可能的!

  看來,他們有些低估了紀小雪!

  正讨論着,萬衆期待的術科成績單終于出爐了!

  不少人跟着拿着成績榜單的夫子身後,一路小跑過來!

  這下幾乎是全校甲級的學子都齊集了!

  術科成績單一貼上去,剛才圍在榜單前的幾人,一上來就直接從最下面往上,搜索紀小雪的名字。

  然後,一個看得飛速的學子,有些不相信地揉揉自己的眼睛,提高的變異的聲調從他的喉嚨裡溢出,說不出的别扭和怪異:“甲級甲班紀小雪的術科成績:甲上,第一名!

  “怎麼可能?
怎麼可能?
不應該是羅書嗎?
胖子,你沒看錯吧!

  人群這時沸騰起來了。

  那被喚胖子的怒道:“我怎麼會看錯?
就在榜單最頂甲上第一的位置,寫着甲級甲班紀小雪,不信你自己來看!

  “哇,真的耶!

  “不是吧?
甲級甲班難道有兩個紀小雪不成?

  “怎麼可能?
每張榜上都隻有出現過一次紀小雪的名字!

  圍觀的學子這下更熱鬧了,都顧不及查看自己的成績,又重新對紀小雪其人讨論了起來。

  唐大公子和吳三多看到榜單第一的位置紀小雪的名字時,這下真是實實在在被驚到了!

  若說前兩科紀子期的甲上,二人還存着一絲“嗯還好”,雖有些意外,卻并沒有放在心上。

  那這次,“紀小雪”這三個字,是真真實實地刻進了他們的心裡!

  兩人對看一眼,默契良好的二人,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對方心中所想的事。

  莫非她就是趙夫子口中不願說出其名的、資質測試最高等的那個神秘人?

  站在人牆外聽到消息的程清和江嘉桐,面色似乎有點不好。

  特别是江嘉桐,本來她看到之前榜單上一直最末名的紀小雪時,想到吳三多竟與如此資質之人糾纏不清!

  心中連帶吳三多的眼光都唾棄了幾分!

  那人憑什麼跟程姐姐相提并論?

  可現在,那個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紀小雪,不光禮科與書科獲得甲上第一名,連術科也獲得甲上第一名!

  竟将羅書也比了下去!

  可惡!
真是太可惡了!

  程清的面色隻變了那麼一會,就恢複了如常,隻是隐約可見嘴角浮起了一絲苦笑,如黑夜裡的玉蘭蒙上了淡淡陰影。

  人群還未消散,程清沒了去看榜單的心思,轉身往課堂上走去。

  “程姐姐!
你不看成績了嗎?
”江嘉桐在後面追問。

  程清頭也不回,聲音清沉,“人太多,不看了!
等會夫子也會公布的!

  江嘉桐跺跺腳,看看榜單又看看程清,還是追了上去。

  紀子期并不知道發生在榜單前的風波,也不知道就那麼一小會兒,她的名字在全校甲級學生中,已衆人皆知。

  早上喂完香菇後,她被老副院長叫了去。

  作為一個被他備受關注寄與厚望的人,老副院長理所當然早早就知道了紀小雪的成績。

  心中即喜且憂。

  喜的自然是,紀小雪果然不負重望,即便沒有接受授課,術數成績依然考了第一。

  而且這第一,并不是簡單的第一,嚴格說來,比第二的羅書解題的巧妙上高出不知多少!

  憂的自然是,居然有三科倒數第一!

  之前沒聽說藝科有問題啊?

  之前一聽到消息的老副院長,親自叫了藝科的百裡夫子過來詢問,“這成績可有出錯?

  百裡夫子苦笑道:“紀小雪同學天生音癡,于彈琴之道一竅不通,已勤學苦練幾日,最基本的五音都彈不出來!

  日後怕難有所成!

  老副院長這才意識到,問題真的有點嚴重了。

  “見過老副院長!
”紀子期來到時,便見到老副院長一副愁眉苦臉的表情。

  “哦,小雪,你來了!
”老副院長收斂心神,“老夫今早叫你來,是有一事要告知你。

  原來教射禦的林夫子,去年已提出要告老還鄉。

  學院接受了他的辭呈,已從京城聘了一位新的夫子。

  但那位夫子突然臨時有事,要過幾月才能過來!
不過他推薦了另一位夫子過來!

  這新來的代課夫子昨日已到,老夫與他談過,希望他能針對你的特殊情況,單獨進行訓練!

  可這位夫子說他來天順,幫人代課是其次,最主要的是來這裡辦其他緊要的事情。

  除了授課時間外,其餘的時間他無法待在學院裡!

  其他乙丙丁級的三位夫子,事關重大都不敢擔此責,老夫也甚為頭痛!

  所以,小雪你看,這射禦課,你打算如何?

  紀子期道:“副院長,小雪之前是擔心自己水平太差,拖累了夫子的教學進度!
所以先自行練習入門功夫!

  這射箭的功夫我已練了大半月,成績雖不理想,也算入了門!

  而這騎馬的功夫,沒有夫子在旁指點,小雪是不敢自行揣摸的!

  所以小雪也想過了,這個月開始的射禦課,必須按學院的安排,跟着夫子學了!

  “呵呵,那就好!
”解決了兩個問題後,副院長将重心放在了最嚴重的藝上面,“那藝方面,該如何是好?

  紀子期也頭疼,彈琴這玩意,不單單是勤奮苦練就能解決的問題!

  縱她有萬千種念頭和想法,奈何天生音癡!

  她真不知如何是好!

  “這個,小雪之前過于淺薄,以為彈琴并不是件難事,所以并未放在心上!

  經過幾日勤練下來,明白了這不光需要長年的苦練,還得有一定的天份!

  奈何上天将小雪在這琴上的天份似乎收了回去,所以小雪一時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不知副院長有何建議?

  老副院長一聽更覺憂心,連本人都氣餒了,這怎麼能成?

  “小雪你不必過于擔憂,上天會眷顧勤奮之人的。
隻要你勤練不綴,必會有所成!
”老副院長安慰道:

  “前兩日老夫與百裡夫子也談過此問題,這彈琴确實不是一二月就能練就的功夫!

  針對學院的規矩,接下來的兩個月,藝科的考題範圍會放廣一些,你盡量選簡單一些的曲子,專心練一首!
多向百裡夫子請教!

  到時候肯定能過的!

  這樣感覺簡單多了!
紀子期感激不已,“多謝老副院長!

  這邊甲級甲班的荀夫子正在發放術科考試試卷。

  班上已在的二十四人的卷子已經發下去了,隻剩下一張捏在手裡讓他百感交集,寫着“紀小雪”三個字的滿分甲上試卷。

  事實上這份答卷已在他手裡捏了二天了。

  這份答卷是在他的眼皮底下,是在他的親眼見證下寫出來的!

  比起老副院長拿給他的入學資質測試以及升學試卷來說,其震憾程度不知強了千倍萬倍!

  他将那些答題的方法揣摸了一遍又一遍,怎麼也想不明白,這世上怎會有如此簡單直接的解題思路?

  而後,作為三等術師中的佼佼者的荀夫子,不得不承認:紀小雪同學在術這一科,其天份遠在他之上,或者說,這世上他還沒有見過,天份可與之媲美的人!

  可是這偏科偏得如此離譜的人,他也是聞所未聞,三科甲上一名,三科丙下或丁倒數第一。

  也難怪老副院長會作出如此安排了!

  此時的荀夫子徹底理解了老副院長的痛苦與糾結。

  下課後的唐大公子、吳三多還有羅書自動地聚在了一起,卻是關于今日術數課上,夫子的解題方法。

  吳三多率先道:“唐大公子,羅術癡,你們有沒有覺得夫子今天的解題思路,有些熟悉?

  唐大公子點點頭,“與暗中授課的高人有些相似!

  羅書也跟着點頭。

  “莫非荀夫子就是那高人?
”吳三多皺眉道:“可不像啊,之間一個月夫子的解題思路,還是與其他人等相似!

  唐大公子與羅書也百思不得其解。

  吳三多突然啊了一聲,興奮道:“莫非荀夫子同我們一樣,也得到了高人指點?

  唐大公子翻個白眼,像看白癡一樣看着他。

  羅書将頭扭向一邊,不作評論。

  吳三多讨了個沒趣,便将話題轉到了紀子期身上,“想不到這紀小雪術數水平如此之高,之前隻當她是個有點特别的俏麗丫環,倒真是小瞧了她!

  若是以往,唐大公子定會出言嘲諷道:吳三多,這小娘子在你心目中,不是一向隻分不貌美、貌美與非常貌美嗎?

  唐大公子低下頭,沉默不語,隻覺得兇口漲得慌!

  她曾經叉着腰、朝他扔銀子的模樣,撞見了故意不識、出言嘲諷他的神情,磨去棱角疏遠有禮的态度,元宵皎皎月光下冰與火的驚豔!

  原來一直那麼鮮活、那麼生動地藏在他記憶深處一角!

  羅書卻由紀小雪這三個字,想到了她的妹妹,那個笑起來眉眼彎彎,嬌豔的小雨!

  耳朵不由自主地紅了起來。

  吳三多望着二人明顯面色有異的面孔,愕然了!

  隔日下午便有射箭課,紀子期早早告别香菇,到了射箭場等候,想給新來的夫子一個好印象。

  等了一會,擡頭看看天色,貌似來得太早了些,紀子期便想着先自個練一會。

  站直瞄準,放!

  還是兩環!

  又是兩環!

  怎麼一點進步都沒有呢?

  紀子期真是發愁!

  忽然有個溫熱的身體悄無聲息地貼在她後面。

  一雙手從背後伸過來,一手握住她執弓的左手,一手托住她的右肘,呈半擁抱的姿勢。

  低沉的好聽的略帶點熟悉的聲音從她頭頂上方傳來:“你的站姿沒問題,力道沒問題,就是手臂略低了一點!

  紀子期吓一大跳,正想要掙脫,那聲音又移到她耳邊,熱氣掃過她的耳朵和脖子,一陣發麻,“噓!
别動!
凝神閉息!
專心看着前面的目标!

  紀子期全身一陣發軟,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隻聽得到自己心髒怦怦像打鼓地聲音。

  “放!

  紀子期的手下意識地就松開了,眼睛随着那箭直直地穿過眼前的空氣,射向箭靶。

  “八環!
”紀子期有些不敢置信,太神奇了!

  猛然想起自己身後還站着一個陌生男子,那男子握着她執弓的手還未放開。

  他的手心一片滾燙,紀子期猛地掙開,向前走兩步,然後轉過身來。

  那男子二十左右模樣,星目劍眉,目光如矩,雕刻般直挺的鼻,棱角分明的薄唇。

  明明五官深刻,面形卻帶着一絲柔和,形成一種突兀又奇特的美感。

  身着常見的深藍色騎裝,沒一絲裝飾,身姿挺拔如懸崖邊的松柏,帶着危險的力與美。

  如果說唐大公子是挂在天空的明月,清冷而高不可攀,吳三多是三月枝頭的一簇桃花,詭異嬌豔。

  眼前這男子,給她的感覺,就像灼灼的烈日,蟄伏的野獸,熱烈而危險,似乎一不小心就會被融化或撕碎。

  紀子期感覺自己的心就像剛射出的那一箭的箭羽一樣,兀自顫抖個不停。

  明明是張陌生的面孔,偏又覺得有幾分熟悉,“你是誰?

  “我是誰?
”那男子咀嚼着紀子期的話,唇角略微向上,眼眸裡似帶上了一絲陰鸷。

  此時的射箭場空無一人,紀子期後退兩步,警惕地看着這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陌生男子。

  那男子嘴邊的弧度忽然變大,整個人看起來似乎變得溫和不少,可紀子期卻覺得那不過是獵人抓到獵物時,那一瞬的輕松。

  “我是學院來代課的禦射夫子,杜夫子!

  不知是紀子期的錯覺還是怎的,她覺得男子在說“杜”字的時候,有點咬牙切齒的感覺。

  可是,怎麼又是姓杜的?

  紀子期皺起眉,離開天涼前一晚杜峰最後在她耳邊的低語,又在她心裡像山間的回音一樣,綿綿地回蕩了起來,“大了等我來娶你!
娶你!
娶你!

  啊,呸!
鬼才要嫁你!
紀子期在心中對着那個聲音大聲反駁。

  “這位同學?

  是剛剛那位杜夫子的聲音。

  難怪覺得有點眼熟!
那聲音莫名地覺得與杜峰有幾分相似!

  但紀子期拒絕認為他們相似!

  正這時,甲級甲班的同學到了。

  唐大公子一進射箭場,就見到紀子期與一陌生高大男子兩兩對望的場景。

  他垂下眸,遮住眼中的清輝,極力忽略心中的那點不舒服。

  甲班的同學見到紀子期時,大多不知該用何種表情來面對。

  就在兩天前,他們還深為與紀子期為同窗而丢臉!

  兩天後,他們成了甲級其他班人人羨慕的對象!

  他們班不僅有天才的羅書,又來了一個更神秘更天才的紀小雪!

  不過自認為與紀子期情誼不一般的吳三多,就沒這種感覺了。

  她幫過他,他也幫過她,雖然她不知道他幫過她!

  吳三多看到紀子期,隔老遠就大叫道:“紀小雪!

  終于有人來了,紀子期肩頭一松,感覺整個個輕松不少,扭頭伸手同吳三多打招呼,“吳公子!

  吳三多不一會就到了她面前,自來熟地道:“小雪,看不出你術科這麼厲害!
真是真人不露相!

  紀子期客氣道:“哪裡,哪裡!

  “以後你叫我吳三多就行了!
這術科上,可得多指點指點我!
你知道我成績一般,能考進來全靠運氣!
”吳三多套着近乎,“不過,我是叫你子期好呢,還是叫你小雪好?

  還是在學院裡叫你小雪,在外面就叫子期?

  紀子期笑着應他,“其實我沒什麼關系,你哪個叫得順口,就叫哪個!

  吳三多搔搔頭,“不知是先入為主,還是怎的?
叫你小雪總覺得是在叫别人,我還是叫你子期吧!

  “行,沒問題!

  一道冷冷的目光像利箭般射過來,吳三多這才注意到離紀子期不遠處,一個高大俊美的男子正面色不郁的盯着他。

  那眯起的眼,就像随時想向他發起挑戰似的。

  吳三多不由縮了一下,靠近紀子期小聲問道:“那是誰?

  紀子期也小聲答道:“聽說是新來的禦射代課夫子,杜夫子!

  哦,原來如此!
難怪氣勢不一般!

  吳三多立馬挂上自認為最谄媚的笑臉,想在新來的杜夫子心中留下好印象。

  “杜夫子好!
是我甲級甲班吳思語,夫子喚我吳三多即可!

  一向男女老少通吃的吳三多碰了個硬釘子。

  杜夫子犀利的眼狠狠打量了他兩下,輕哼一聲,高大挺拔的身軀背轉過去。

  吳三多的笑臉立馬僵住了!

  他尴尬摸摸鼻子,這夫子可真有個性,比唐大公子還有個性,而且這氣勢,好駭人!

  今日的射箭課上,吳三多吃足了苦頭。

  原本以他八環的平均成績,真心不算太差。

  可這杜夫子總是吹毛求疵,一遍遍揪着他的小毛病,讓他不斷改進。

  吳三多已不知射了多少箭了,他隻覺得他的手臂酸痛得快要擡不起來了。

  他很想抗議,非常想抗議,每次話到嘴邊遇上杜夫子冷冰冰又無情,看他向看垂死掙紮的人的眼,又膽怯咽了回去。

  現在他隻盼着快點結束了。

  紀子期也盼着快點結束,那杜夫子好似也沒特意看她,也沒特意針對她,可她總覺得心裡有些發毛,渾身像遇到危險時一般,不自覺汗毛直豎。

  還是結束後自己多多練習吧!
她想。

  “好了,今天的訓練到此結束!
”終于天籁之音響了起來。

  甲班同學一陣歡呼。

  原來不隻有自己盼着早點結束,紀子期和吳三多同時如此想道。

  “紀小雪同學!
”杜夫子看向她,嘴邊浮起一絲怪異的笑容。

  “老副院長交待,要對你進行特别訓練,你留下來多練半個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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