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靈原本是打算先去南陽,與張勳彙合,然後由南陽開始輸送物資,聯合南陽兵馬,一起兵逼伊阙關,如果戰事順利的話,或許自己抵達伊阙關的時候,雷薄、陳蘭以及橋蕤的部隊恐怕已經攻破伊阙關,到時候十萬大軍合兵一處,可以直接殺入司隸,就算天子逃回關中也不要緊,十萬大軍一路碾壓過去,就算打不進關中,将洛陽、荥陽這一帶盡數占據還是可以的。
隻是他還未抵達南陽,前線便傳來橋蕤兵敗的消息,兩萬大軍,就着麼生生的沒了。
一邊惱怒橋蕤的無能,一邊卻也驚歎于朝廷軍隊的強大。
橋蕤若論勇武,自然比不上号稱袁術麾下第一大将的紀靈,但若論統兵的話,雖然算不上名将,但中規中矩,在袁術麾下,怎麼說也是排得上号的。
但就這麼一員大将,卻幾乎是在抵達伊阙關的時候,就被朝廷滅的連渣都沒剩下,這不得不讓紀靈吃驚。
随後陳蘭和雷薄派人前來請求彙合,紀靈想了想,便答應了。
陳蘭、雷薄可不見得比橋蕤強,雖然兵多,也不過與朝廷相若,若朝廷趁着機會,來個各個擊破,一旦陳蘭、雷薄戰敗,那此次十萬大軍對抗朝廷兵馬将會成為一個笑話。
這仗才開始幾天,就把一半兵馬給弄沒了,如果再這麼打下去,那袁術麾下再多的兵馬都不夠人砍的。
所以在接到雷薄的書信之後,紀靈便立刻改變了初衷,一面讓兩人繼續向伊阙關進發,同時派人通知張勳保證糧道無損之後,便帶着人馬急行軍,準備在郏縣跟雷薄、陳蘭彙合。
一大早,已經趕到汾丘,距離約定彙合的郏縣,已經不足百裡,日落之前,當能趕到。
回頭看了一眼汾丘的方向,紀靈心裡也定下了一些,隻要兩軍彙合,那朝廷大軍就算渾身是鐵,也不可能打得過兩倍的兵力。
如果張勳能夠再調集一些兵馬過來就更好了。
馬背上,紀靈思索着之後的戰鬥該怎麼打,鬥将他是絕對不可能答應的,一個呂布,就能橫掃袁術麾下大将,更别說,朝廷之中,猛将可不止呂布一個,哪怕号稱袁術麾下第一猛将,對上朝廷的猛将,也沒有絲毫的把握。
所以,對于如何對付朝廷兵馬,紀靈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群毆,嗯,是依靠戰陣來決勝。
“将軍,快看!
”就在紀靈神遊天外之際,一名副将突然指着前方道。
“嗯?
”
紀靈擡頭看去,正看到前方曠野之上,塵土漫天,無數黑點彙聚成一條黑線,正在視野中變得逐漸清晰起來。
敵軍嗎?
紀靈舉起了手中的三尖兩刃刀,示意大軍停止前進,前方的探馬已經飛快的返回來,臉上還帶着慌急的神色。
“将軍,是潰兵,我們的潰兵,陳蘭和雷薄兩位将軍敗了!
”探馬也顧不得下馬,隔着老遠,已經在馬背上狂吼道。
“什麼!
?
”紀靈身子一晃,手中的三尖兩刃刀差點拿捏不住,厲聲重複道:“敗了!
?
”
“是敗了。
”探馬苦澀道:“追兵就在後面,看樣子,是呂布率領的騎兵!
”
“廢物!
”紀靈狠狠地唾了口唾沫,怒聲吼道:“三軍備戰!
”
“喏!
”身後,幾名将領紛紛應命,迅速指揮兵馬擺開陣型,紀靈所部,可是袁術麾下精銳,加上有紀靈這員強将所帥,無論士氣還是軍容,遠非陳蘭、雷薄所率兵馬可比,不過一刻鐘的功夫,已經列好了陣型,嚴陣以待。
“将軍,是紀靈的部隊!
”另一邊,呂布不緊不慢的率領着兵馬攆在袁術軍身後,不時來上一輪箭雨,或者沖上去收割一番,負責傳遞情報的斥候隊将領來到呂布身邊,沉聲道。
“紀靈?
來的倒是不慢!
”呂布聞言,不禁冷哼一聲,袁術手下衆将,也隻有紀靈能夠讓他高看一眼,不過這高看也是相對的,紀靈的本事,頂多算得上一流,能讓呂布生出出手的興緻,不過也僅此而已。
從腰間摘下望遠鏡,坐在戰馬上朝着遠處看去,也看到了前方已經擺開的陣型。
呂布眉頭微微皺起,隻看軍陣,就知道紀靈的部隊遠非陳蘭、雷薄的雜牌兵可比,雖說大破陳蘭、雷薄,但呂布自身損耗也不少,不止是兵力上的損耗,還有體力上的損耗。
莫看如今呂布所率騎兵氣勢如虹,但呂布很清楚,經過之前一場對拼,然後追擊,軍隊已經到了強弩之末,再與紀靈這支精銳對上,自己能戰,手下的這些戰士可戰不了了。
看着前方在他們的驅趕下沒命狂奔的袁術軍,呂布眼中突然閃過一抹精光,扭頭道:“通知樊稠将軍,集結兵力,将這些潰軍驅趕向對方的軍陣!
”
他要用這些潰軍,來沖擊紀靈的軍陣,若能奏效,自然最好,若不能,也隻能撤了。
“喏!
”那将領聞言,答應一聲,前去傳令。
很快,呂布的軍陣漸漸拉開,原本是錐形陣,到現在中軍漸漸減速,兩翼卻是開始前沖,沒命狂奔的袁軍哪裡能夠體會到這些變化,隻是沒頭蒼蠅一般,随着呂布的驅趕,開始向中間靠攏。
對面,紀靈看着在敵人的驅趕下,漸漸彙成一股,朝這邊重來的袍澤,眉頭一皺,暗罵呂布奸詐,臉上卻是面無表情,扭頭看向副将道:“打旗語,讓潰軍自兩邊退去。
”
“喏!
”
幾名旗官不斷打着旗語,隻是陳蘭和雷薄的潰軍早已經沒了統帥,此刻哪還有人會去理會什麼旗語,隻是悶頭狂奔。
紀靈眼中閃過一抹怒色,厲聲喝道:“弓箭準備!
”
“嘎吱~”
一連串悶響聲中,在長矛兵和刀盾手的保護下,一排排弓箭手将弓箭拉的滿圓,在紀靈的指揮下,将目标鎖定在軍陣前方三十步左右。
“将軍,那是我們的人!
”一名副将有些不忍道。
紀靈不言,隻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手臂緩緩擡起來:“再打一次旗語!
”
幾名旗官飛快的揮動着手中的令旗,隻是收效甚微,有人看到了,開始下意識的往兩邊跑,但更多的人卻是不相信紀靈會對他們動手,仍舊置若罔聞,悶頭狂奔。
紀靈眼中閃過一抹寒芒,高高舉起的左手狠狠地虛空一劈:“放箭!
”
“嗡~”
弓弦聲響中,一蓬箭雨騰空而起,在空中彙聚成一大片綿密的猶如烏雲一般的箭陣,在短暫的滞空過後,鋪天蓋地的朝着軍陣前方三十步的範圍落下。
“噗噗噗噗~”
一朵朵皿花在戰場中央飛濺,凄厲的慘叫聲讓軍陣前方瞬間化作一片人間煉獄,這些潰軍沒想到自己沒有死在敵人的馬蹄下,卻死在了自己人的箭簇之下,同時這一蓬箭雨也讓這些悶頭狂奔的潰軍清醒了一些,在死亡的威脅下,沒死的人連滾帶爬的朝着軍陣兩側飛奔而去。
“停!
”眼看着已經接近紀靈軍陣一箭之地,呂布舉起方天畫戟,騎陣開始減速,在快要抵達一箭之地之前,逐漸停止了沖鋒。
“有些氣魄!
”呂布在陣前來回盤旋,看着嚴陣以待的紀靈所部,眼中閃過一抹遺憾,紀靈的果決挽救了他們敗亡的命運,否則就算是精銳,一旦陣腳被自己的潰軍沖垮,除了跟着逃,沒有任何辦法,到時候,他們就可以一鼓作氣的繼續追擊下去,直至将這支精銳也徹底打潰。
在這曠野上,步兵面對騎兵,唯一的辦法,就是列成密集的軍陣,用身體去抵抗騎兵的沖擊,一旦陣腳亂了,那無論多麼精銳的步兵,也隻是騎兵的獵物而已。
眼見對方嚴陣以待,此刻沖上去,除了增加傷亡之外,沒有任何意義,呂布很清楚,以這支騎兵眼下的狀态,面對紀靈這樣的精銳部隊,很難再如之前那般來個強攻,但要他就這樣放棄,心中多少有些不甘,若連紀靈這支兵馬也被擊潰,那接下來,朝廷攻打南陽,易如反掌,便是袁術,恐怕也難在短時間内,再調集出十萬兵馬。
雖說袁術能召集三十萬兵馬,但他也得防備其他諸侯,不可能将所有的兵力都給調過來,十萬大軍,是袁術現在手中的全部機動力量,再想抽調,可就沒這麼容易了。
想了想,呂布策馬上前,來到兩軍中央,遙遙看着紀靈帥旗的方向,心中無奈一歎,這個距離,就算自己射箭過去,也難以傷到紀靈。
看着一群緊張的袁軍将士,呂布嘴角一咧,笑道:“紀靈,可敢出來與我一戰?
”
“溫侯見諒!
”紀靈在中軍之中,有兩支刀盾手和長矛手攔在自己身前,看着呂布,朗聲道:“兩軍交戰,豈能以個人勇武來論輸赢?
恕紀靈無法接受,溫侯若要戰,可率軍來攻,紀靈定然奉陪到底。
”
“呵~”呂布搖了搖頭,冷笑道:“這便是袁術麾下第一猛将?
不過如此!
”
紀靈心中一怒,卻也知道這是呂布在激怒他,隻當沒聽見。
“也罷,今日便放你一馬!
”眼看這對方陣型,絲毫沒有主動出擊或者接受挑戰的意思,呂布也隻能無奈調轉馬頭:“改日再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