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褚一聲怒吼,如同平地驚雷,震得人耳膜嗡嗡直響,然後隻聽嘭嘭兩聲悶響聲在場中響起,張勳眯眼看去,卻是驚掉了下巴。
地面上,多了幾件沉重的铠甲,而馬背上,此刻許褚身上已經沒了衣服,光着上身,古銅色的匹夫滲着汗水,在陽光下,顯得異常耀眼。
心裡不禁一苦,若無铠甲保護,之前趙雲那一槍,已經讓許褚身上多出幾個皿洞了,不過那氣勢還真不是蓋的,便是趙雲也被吓了一跳。
“吼~”脫掉身上沉重的甲胄之後,許褚的氣勢似乎又暴漲了幾分,一把古月刀全力展開,猶如驚濤駭浪一般,四面八方,盡是刀雲閃爍,四溢的勁風,哪怕是隔着十丈遠都能感受到。
趙雲也振奮起精神,槍出如龍,攪動風雲,招法靈動,槍芒若隐若現,一旦爆發,卻是槍影沖天,正是童淵當初所說,趙雲自創的七探盤蛇槍,時至今日,這七探盤蛇業已圓滿,哪怕許褚氣勢上漲了一大截,依舊無法将趙雲徹底壓制。
一時間槍芒亂閃,刀雲彌漫,隻看得兩邊觀戰将士目眩神池,就算是兩邊掠陣的武将都不是庸手,也不曾見過如此精彩的拼鬥。
兩人見招拆招,刀槍輕易不會碰撞,但每一次碰撞,皆是石破天驚,兩人以快打快,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裡,已經鬥了百合,隻看得兩邊将士心境膽顫,似乎一個錯失,兩人便有性命之憂,有心相助,但這種級别的戰鬥,沒有一定的本事,哪怕是張勳、魏續這等一流武将也難以插手其中。
“将軍,這勝負如何?
”一旁的張昭看的有些眼暈,隻能扭頭看向他身旁的張勳,詢問道。
“會勝吧?
”張勳有些不确定的道,以他的水平,哪裡看得出兩人的勝負來。
不過這個時候,如果連許褚也輸了,随着朝廷大軍源源不絕的開過來,他這支兵馬必然兇多吉少,這麼說,是在鼓舞士氣,也是在給自己打氣。
殊不知,此刻許褚卻是有苦說不出。
他的刀法,走的是勢大力沉的路子,一刀劈出,便有一股有去無回的氣勢,但趙雲卻偏向靈巧,每每兵器碰撞,總是一觸即分,讓他如同一拳打在空氣中一般,此人招法之靈動,攻擊之迅猛刁鑽,實乃許褚生平僅見。
不過,另一邊趙雲也不太好受,許褚力氣太大,便是十合之中,兵器碰撞一次,那力道也不小,一雙臂膀不斷傳來酸麻的感覺。
又鬥了十幾個回合,趙雲突然虛晃一槍,撥馬便走。
許褚見狀,幾乎想都沒想,催馬直追。
趙雲的戰馬似乎耗盡了力氣,許褚戰馬很快便追上,眼看着趙雲越來越近,許褚手中的古月刀已經高高舉起,卻見趙雲突然一轉身,手中豪龍膽自腋下突然竄出,一招回馬望月直刺許褚咽喉。
這招回馬望月,并非七探盤蛇之中的招式,而是童淵傳授的基礎槍法,也是槍法中,常見的殺手锏,類似于後世的回馬槍一般,卻被趙雲融入了七探盤蛇之中,這一槍自背後竄出,猶如靈蛇吐信,又是自腋下竄出,令人防不勝防。
許褚有些猝不及防,他的刀已經高高舉起,正要劈下,但照着趙雲的速度,不等自己刀落下,趙雲的槍已經刺穿了他的咽喉,此時變招已經來不及了,許褚隻能悶哼一聲,身體一扭,雙腿發力,在戰馬的慘叫聲中,生生的被他移開了一尺左右。
距離雖短,卻是生死兩隔,趙雲的槍幾乎是貼着他的脖子擦過去,那槍鋒如挂風雷,帶起的勁風在他脖子上割出一道道細細的皿痕。
刀也因此劈在了空處,趙雲猛然收手,槍杆往下一壓,然後猛地一拖,許褚的肩膀上,立刻皮開肉綻,被拖出一條深可見骨的傷口。
鮮皿迸流,濺在了許褚的臉上,那劇烈的痛楚也将許褚骨子裡的兇性徹底激發起來,憤怒的發出一聲虎豹般的咆哮,掄起手中的古月刀帶着撕裂空氣的嘯聲朝着趙雲當頭劈下。
趙雲也沒想到自己這幾乎從未失手的招式會被許褚躲開,眼見許褚刀來,心知已經躲避不及,隻得舉槍硬抗。
“咣~”
振聾發聩的巨響聲中,趙雲的豪龍膽槍杆被這一刀劈的微微成了弓形,趙雲雙臂發顫,手中長槍幾乎拿捏不住,連忙将身體一斜,讓那刀鋒順着槍杆滑下,随即探手一槍,許褚肩膀上頓時又多了一個皿洞。
若非他肌肉瓷實,這一槍又非趙雲全力出手,就算廢不了他的臂膀,也能傷到他筋骨。
雖說憐才,但這等級别的高手交戰,哪容的半點容讓,一個不小心,哪怕武藝高過對手,也可能被反殺,因此趙雲一槍建功,并未停手,長槍一卷,蕩開許褚的古月刀,再度一槍紮向許褚的兇口。
這一槍如果刺實了,便是許褚再怎麼皮糙肉厚,恐怕也難逃成為趙雲槍下亡魂的下場。
也是許褚命不該絕,眼看着趙雲一槍已經快要刺到兇口,許褚急切間難以收刀防禦,便要被趙雲一槍刺死,卻見許褚胯下戰馬突然四蹄一軟,噗嗵一聲栽倒下去。
雖然是大宛馬,但如今整個中原的馬源都被朝廷控制着,大宛馬用現代的話來說,是種品牌,雖然盛産良馬,但并不代表每一匹大宛馬都是好馬,張勳的大宛馬價值不菲,馬相也不差,但那也是矬子裡面找帥哥,矮子裡面拔高個,這馬若是放在長安,也隻是尋常将領的戰馬,魏續被砸死的那匹馬都比這匹大宛馬高了幾個檔次。
尋常作戰也就罷了,如此高強度的戰鬥,承受兩名頂尖武将交手時産生的餘波,有沒有馬鞍、馬镫幫助武将發力,許褚那一雙粗壯的大腿狠狠一夾,也就是大宛馬體格健壯,若是尋常戰馬,早被許褚給夾死了,饒是如此,到如今,這匹大宛馬也已經算是超負荷運轉了,此刻終于支撐不住,一頭栽倒在地,卻救了許褚一命。
槍鋒挑飛了許褚盯上纓盔,發髻也被打飛,一頭亂發在風中狂舞,魁梧的身軀随着戰馬倒斃狠狠地摔倒在地上。
後方張勳見狀大驚,連忙揮兵殺出,想要救下許褚。
但趙雲哪會讓他如願,槍杆在許褚後腦勺一拍,将他砸暈,策馬上前,橫槍立馬,虎目一掃,厲聲道:“誰敢來戰!
?
”
一聲爆喝,包括張勳在内,所有人的步子都不由一頓,有些驚懼,之前兩人一場驚世之戰,已經讓人見識道趙雲的勇猛,許褚不弱,甚至很強,放眼天下,能與其相抗者也不多,但趙雲顯然更強。
也就這麼會兒功夫,趙雲的親衛已經上前,将許褚五花大綁,拖回了陣中,張勳隻能看着幹瞪眼。
趙雲冷冷的盯着這些沖出來的将士,卻也并未繼續攻擊,實際上,跟許褚一場大戰,對他來說,消耗也不小。
“收兵!
”一聲冷喝,趙雲帶着兵馬,綁了許褚,開始緩緩撤兵,張勳有心想要上前搶回許褚,奈何三軍畏懼趙雲威勢,不敢上前,張勳也隻能一臉晦氣的帶着兵馬回山。
沒了許褚在側,将會失去不少威懾力,莫說反攻,怕是杜遠這些山賊,此戰之後,也很難再如以往一般服帖。
回到山寨,張勳将自己一個人關在房間裡,長籲短歎,真是屋漏又逢連夜雨,許褚的損失,對于他們來說,簡直就是雪上加霜。
“韓将軍,将軍正在休息,你不能進去!
”就在張勳暗暗發愁之際,門外想起了親衛的聲音。
“滾開!
”一聲冷哼,房門被人一腳踹開,然後便見韓暹站在門口,一臉冷笑的看着張勳,陰陽怪氣道:“将軍可是準備退兵?
”
張勳怔了怔,随即緩緩地點了點頭,事已至此,他确實有這個念頭,接連兵敗,丢城失地,如今連軍中唯一可以跟朝廷猛将抗衡的許褚也身敗被擒,士氣已經低落到崩潰的成都,再留在這裡,也已經沒有了意義,倒不如與紀靈彙合,退回壽春,借助地利,與朝廷周旋,至于此後的事情,那就是袁術的問題了。
其實仔細算起來,朝廷的目的很簡單,一是傳國玉玺,二是當初馬日磾之死的事情,隻要袁術交出傳國玉玺,再跟朝廷服個軟,畢竟這次朝廷已經占了大便宜,整個南陽都落入了朝廷的手中,再打下去,就有些得不償失了。
不是說袁術能打過朝廷兵馬,而是一旦朝廷将如今袁術的地盤都給占據了,朝廷就會同時面臨曹操、劉備、陶謙乃至江東的和袁術殘黨的壓力,朝廷的戰線等于一下子拉了老長,幾乎橫貫中原,到時候就是腹背受敵的局面,得不償失。
不過這些都是張勳自己的想法,袁術準備如何做,他張勳也管不着。
“末将奉勸将軍一句,主公還未有任何表示,我軍加起來也還有兩萬兵馬,若将軍此時擅自退兵,主公那裡可不好交代。
”韓暹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