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朋友
第73章朋友
蘇墨钰很苦惱。
她完全不明白那短短一瞬,究竟發生了什麼。
她隻知道容薊掀翻了她,緊接着壓上來,因為兩人貼的太近,他的嘴唇碰倒了自己的。
過程很短暫,非常短暫,也就兩三秒的時間。
其實沒什麼的,應該是他不小心摔倒,砸在自己身上,兩人碰巧不小心親到了嘴巴。
而且她發誓,她絕對沒有伸出舌頭去舔他,那隻是……一種本能而已。
啊啊啊啊!
她快要抓狂了!
這是自己第二次非禮他,那家夥一定氣瘋了,這輩子,估計都擺脫不了被男人強吻的陰影。
唉。
真是人倒黴,喝涼水都塞牙啊。
原本梳的整齊的發髻,也被她給撓亂了,幾縷發絲垂在耳側,看起來有些狼狽。
心裡苦哈哈,不知不覺,走到了臨時為容朝辟出的小院落。
她這才想起來,不光是容薊那邊有麻煩,容朝這邊,也讓人頭疼不已。
搞不懂這家夥到底什麼意思,你說你回不回家,跟老子有一毛線關系?
強行把自己托付給她?
這叫什麼?
霸王硬上弓?
不愧是親兄弟,做事的風格,都是這麼的……别具一格。
她上輩子是欠了他們容家不成。
該面對的總要面對,她倒要看看,這個容朝在耍什麼花樣。
舉步邁入院中,此時日光獨好,依舊是一襲青衫布衣的男子,正坐在院中一顆光秃的老槐樹下,手捧書卷,津津有味的讀着。
原想叫他,但好奇他到底在看什麼書,竟然連有人來了都不知道。
于是放輕腳步,蹑手蹑腳走到他身後。
書籍上的字體有些小,她看得不是很清楚,隻隐約看到一行字:“……王屋之山聯水出焉,西北流,注于秦澤……”對于古文她不太了解,不過也能大概猜出,這是一本地理遊記書。
沒看出來,他竟然喜歡看這種類型的書。
錦繡山河,姹紫嫣紅,大自然絕美的風光,的确充滿了誘惑力。
前世她也曾有過環遊全世界的願望,隻可惜工作性質不允許,但這個願望,卻從來沒有因為時間的推移而變淡,反而越來越強烈。
這才察覺到身後有人,容朝回頭看見她,愣了一下,欠身道:“原來是蘇大人,在下失禮了。
”
既然已經被發現,蘇墨钰索性走到他面前,指了指他手裡的書:“在看什麼呢?
”
容朝将書籍封面翻過來:“随便看看,讓大人見笑了。
”
封皮上大大三個字……水經注。
果然是地理遊記。
“大皇子也喜歡旅遊?
”
從她口中聽到新鮮的名詞,他也不驚訝:“我大晉朝風景獨好,萬裡錦繡,我心甚是向往。
”一邊說着,一邊以手輕撫手中書卷,眼中也流露出濃濃的憧憬。
蘇墨钰走到他身邊,一撩衣擺,直接在他身邊的台階坐下:“既然向往,為什麼不去把願望變為現實呢?
”據她所知,古代的旅遊成本,可比現代低多了。
他不語,隻垂目撫着書卷封皮,熾烈的日光下,那單薄的身影,略顯蕭索。
見狀,蘇墨钰換了個話題,“大皇子這幾日休息的可好?
飯菜是否可口?
若有不滿意的地方直說就好,下官立刻命人改正。
”
他擡起頭來,口吻帶着一絲焦躁:“不要叫我大皇子!
”
蘇墨钰頓了頓,而後笑着道:“那該喚您什麼呢?
”
“就叫名字好了。
”意識到自己的失态,他别開目光:“我隻是一介庶民而已,蘇大人在我面前,不必自謙。
”
蘇墨钰笑了:“好,那我便以朋友的身份問你,這幾天過得怎麼樣?
”
容朝合上書卷:“很好,叫大人費心了。
”
“公子啊……”蘇墨钰輕笑,口吻帶着一絲挪揄,歪着腦袋看他:“既然是朋友的身份,那你怎麼還稱我為大人呢?
”
容朝先是呆了一下,随即也笑開了,陽光如碎金般灑落在他的面頰上,讓那張溫潤如玉的臉容更加暖融,似冬日裡的一簇灼灼火光,“說的也是,認真算起來,我這輩子幾乎從未結交過什麼朋友,你是第一個。
”
她笑意盈然:“那我可真是榮幸。
”
“不。
”他站起身,青衫下擺随風搖曳:“應該是我的榮幸。
”
蘇墨钰眨眼:“那就算是我們雙方的榮幸吧。
”
“以後别叫我大皇子,也别叫我公子,我比你年長,如果不嫌棄的話,你就喚我一聲容大哥吧。
”
心裡雖然覺得很别扭,但蘇墨钰并未推辭:“好啊,容大哥。
”
他臉上露出真摯的歡喜,“你比我小,我喚你钰弟如何?
”
蘇墨钰的笑僵住了。
钰弟……
玉帝……
呃,這個稱呼還真是驚天地泣鬼神。
“那個……還是不要了,聽起來好奇怪。
”
奇怪嗎?
容朝試着念了兩遍,不由得莞爾:“是挺奇怪的。
”
就是嘛,要是每次都這麼稱呼她,她總有種自己是玉皇大帝的感覺。
“你若不介意,我……我直接叫你的名字,可以嗎?
”
“當然可以啊。
”名字就是被人叫的,像容薊那樣,總是被人殿下殿下的叫,時間長了,他自己都要忘了自己姓何名何了。
容朝第一次露出略有些腼腆的表情,輕聲喚道:“墨钰。
”
蘇墨钰心底一顫,前世今生,還從未有人這樣叫過自己。
短短兩個字,卻像在冰冷的心窖裡,塞了一個小火爐,又酥又暖。
她也覺得有些郝然:“就……就這樣吧,挺好的。
”
喜歡這種感覺,像是相識了很久的友人,沒有猜忌,沒有傷害,沒有利用,隻有孤單寂寞時,彼此依偎的暖意。
眼前這個人,雖貴為皇室,但從骨子裡透出的那股溫柔暖融,體貼細緻,卻能讓和他相處人,感到輕松和惬意。
院落外的矮牆邊,一身玄衣之人靜默而立。
他墨眸黑沉,隐有落寞。
簡簡單單兩個字,像一根細細的針,在心上輕輕紮了一下,蜻蜓點水般的輕巧。
不疼,卻難受得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