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琦轉頭看向孫慶春,笑道:“好吧,你赢了,我拿魏禾的命換我一命。
”
聽到孟琦竟然主動投降,旁邊的索隆張大根幾人都是臉色一變,他們看着曾經無比敬畏和佩服的背影,心中隐隐作痛。
相國劉能重重地歎了一口氣,直接蹲在地上歇着,毫不在意儀容禮數,似乎他覺得,馬上連國家都被别人給颠覆了,和皇權易主的屈辱相比,自己一個相國蹲在地上又算得了什麼。
秦芷看着孟琦終于低下他驕傲的腦袋,心中暗喜,旁邊的郭達更是開懷大笑。
孫慶春冷笑道:“陛下,現在才知道投降,晚了!
”
孟琦心中腹诽,這個孫慶春真的是兵家敗類,一會要戰一會誘降,現在看自己這邊勢力穩壓皇族,便又要直接開戰。
魏營趕忙湊到孫慶春耳邊,道:“孫大人,不如我們先答應皇帝小兒的意見,等他将我孫女平安送過來,那時候,他還不是案上魚肉?
任我們宰割?
”
孫慶春點點頭,這便朝孟琦喊話道:“陛下,如果你真心投降,那你至少要表現出一點誠意。
”
孟琦平靜道:“怎麼個表現誠意?
”
孫慶春笑道:“你先放魏禾過來,我們再放你一條活路。
”
“好。
”孟琦一口答應。
相國劉能聽到這話,一下從地上站起來,道:“陛下不可,您現在手中就魏禾這一張底牌了,如果将魏禾交予對面,那我們就徹底地沒有了憑仗,到那時,是殺是放,都是對面說了算。
”
孟琦笑道:“暫且相信這孫慶春一回。
”
劉能苦着臉,道:“陛下萬萬不能相信這不要臉的老狐狸啊。
”
孟琦無奈道:“事到如今,也隻能這麼辦了。
”
“哎!
”劉能又重重歎一口氣,又蹲在地上,腦袋扭向一邊,不管不顧的模樣,似乎對孟琦,他也是心灰意冷了,他現在開始考慮,皇權易主之後的事宜。
索隆一直是忠于孟琦,即使孟琦戰敗,他也會堅持擁護孟琦,這會聽到孟琦的決定,他自然無條件遵從,同時問道:“陛下,是否需要在下護送魏禾姑娘過去?
”
孟琦搖頭道:“他們是不會殺魏禾的,殺趙大人是有利可圖,魏禾現在的用處,隻是對于我們而已。
”
索隆點點頭。
孟琦轉頭看向身旁的魏禾,笑道:“過去吧。
”
魏禾不笨,她也知道孟琦此舉是冒着極大的風險,也可以直接說,孟琦這是自尋死路。
她看向孟琦,無奈道:“陛下,我一直相信您是好皇帝。
”
孟琦爽朗笑道:“那是自然。
”
魏禾最後看了孟琦一眼,搖搖頭,抱着黑盒子,慢慢走向對面孫慶春陣營。
魏禾不緊不慢,一步步地走過去,長風過路,揚起衣袂擺動。
所有人都看向兩軍之間的那道女人身影,随着這女人一步步地靠近孫慶春陣營,衆軍士的心也慢慢提起來。
他們都知道,隻要這女人到達孫慶春陣營,一場大戰就會掀起。
魏營思女心切,忍不住跑上去迎接魏禾,卻被旁邊的孫慶春攔住。
“魏大人,稍安勿躁,你這貿然過去,防止中了對方的冷箭啊。
”
魏營想想,确實有這個可能,現在那皇帝肯定是恨透了自己。
想到這,魏營忽然有種暢快之感,一掃之前在寝宮被孟琦铩威風的屈辱,不自覺地,魏營又挺直起腰闆。
“禾兒,快過來。
”魏營朝着魏禾招手。
“爺爺!
”魏禾再忍不住,飛快地跑過去,投入魏營的懷中,哭得梨花帶雨,将這些日子所有的委屈都發洩成了落淚。
魏營慈愛地摸着魏禾的腦袋,道:“下次不要再做傻事了。
”
“嗯。
”魏禾點點頭。
這時候,魏營看到魏禾手中的黑盒子,問道:“這是什麼?
”
魏禾回答道:“這是雪川的骨灰。
”
魏營知道魏禾的心思,輕歎一口氣,沒有說什麼。
孫慶春看到魏禾平安過來,大笑道:“陛下,我是該說你實誠呢,還是說你蠢呢?
你竟然真的相信我,你真的以為我會放你一條生路嗎?
”
孟琦無奈攤手,道:“你這老狐狸,真是該死啊。
”
孫慶春得意道:“俗話說,兵不厭詐,在戰場上相信敵人的承諾,本身就是最愚蠢的做法。
”
孟琦沒有理會孫慶春的嘲諷,他看向魏營,道:“魏老爺子,我按照約定,放了你的孫女魏禾,你卻背叛我投靠叛軍,實在是讓我寒心啊。
”
魏營轉頭看向孟琦,笑道:“陛下,隻怪您逼我們魏家太緊,要不然我們魏家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的。
”
孟琦搖頭,道:“我不想聽你的解釋,我隻是在宣布,你該死。
”
魏營一窒,還想說什麼的時候,孟琦又看向站在孫慶春另一邊的趙家公子趙允。
“趙允,你弑父、叛逆,兩罪并罰,罪該當死。
”孟琦平靜道。
趙允握緊拳頭,卻沒有說話,似乎現在他還有些内疚和羞愧,難以面對自己曾經作出的決定,有些後悔答應郭達的建議。
那日,郭達尋上趙家,正是為了讓趙錢死,混在趙家救人隊伍中的殺手正是郭達派的心腹手下。
孫慶春笑道:“是是是,我們都該死。
”說着,又看向周圍人笑道:“我們先迎合一下這個可憐的皇帝,讓他最後行使一下皇帝的權力,當然啦,隻是口頭行使過過嘴瘾,做不得真哦。
”
周圍人大笑,看向對面的年輕皇帝,神色間悉數帶着不屑和鄙視。
孟琦看着對面似乎快要提前慶祝勝利的叛軍,緩緩揚起嘴角,露出冰冷一笑。
旁邊的郭達本來心情愉悅,因為他馬上就能看到平田國在他手中颠覆,馬上就能看到孟琦死在叛軍手中,但當他看見孟琦此時的眼神,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升起心頭。
蹲在地上的相國劉能剛巧瞥見孟琦的神情,渾身一顫,他記得孟琦這個眼神,和當時火燒五萬曲玉國精兵一樣的神情,劉能像是想到什麼,他站起身,看向那位年輕的皇帝,他知道,接下來恐怕真的會有一場好戲即将上演。
孟琦收起笑容,嚴肅道:“把我面前的木闆豎起來,擋住我。
”
聞言,五個剛才将這木闆擡過來的強壯士兵便掀起一邊,合力将木闆豎起來。
“撐住。
”孟琦道,說着,躲在木闆後面,自顧自地捂上耳朵。
衆人奇怪,沒明白孟琦在幹什麼,他們還沒來得及深思,忽然瞥見對面孫慶春陣營中發出一道極其刺眼的亮光,在白晝中可與頭頂太陽争輝。
而這道光亮就來自魏禾懷中抱着的黑盒子。
下一刻,光亮中心突然爆裂開來,一聲驚天動地的轟鳴之後,爆炸中心的數百人直接化為灰燼,随之,一道席卷一切的沖擊波輻散開來,稍近處的人五髒六腑都被震得稀爛,遠在百米之外的孟琦隊伍中的軍士都一屁股坐在地上。
孟琦面前抵住木闆的五個壯漢趕忙腳下用力,終于是抵禦下了這道駭人的沖擊波,但腳下地面也生生劃出數道幾寸深的溝壑。
待沖擊波掀起的塵埃落定,一切歸于寂靜。
孟琦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淡漠道:“傻姑娘,我哪來的馮雪川骨灰給你,那黑盒是一個大炸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