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時三刻,城南樹林内。
雲中唐從林中露出頭來,模樣有些着急,望着西北方的同時還不忘四處環顧,很是小心。
終于,他臉上的着急閃過一絲松動,轉而成了一抹微笑。
順着他的目光看去,是一個美豔的婦人。
雲中唐很是謹慎,并未直接靠近,待她走進,看清了容貌,方才輕聲喚道:“輕音!
”
女子聽聲擡頭,赫然便是那鳳輕音,不過此刻她白皙的臉上有一個清晰可見的手指印,尤為顯眼。
雲中唐也是這時才發現她臉上的異樣,眼中流露出一絲愛憐地摸了摸,有些厲聲道:“他又打你了?
”
鳳輕音眼眶一紅,差點哭了出來,好在她忍住了,搖搖頭:“先不說這個,中唐,今天下午明王殿下召見了我,但他沒有說什麼實質性的話,隻是跟我随便聊了兩句便又送我回來了!
你說,他會不會已經知道我們的事情了!
”
說到最後,鳳輕音的神情有些緊張。
雖然她是暹羅人,可入鄉随俗這麼久,自然是知道自己如今所做這一切有多麼的不守婦道。
雲中唐也是眉頭一皺,他和鳳輕音的事情若真被甯少秋知道了還真不是一件好事,可眼下美人焦灼,便安慰道:“也不一定,或者明王殿下隻是想召見你而已,你就不要這麼緊張了!
”
自知這個理由無法說服鳳輕音,雲中唐又道:“等明天一早,我去明王府上試探一番便知道了,你先寬心,莫要自己慌了手腳露出破綻來!
”
又囑咐了一些話,兩人便分開了。
雲中唐低着腦袋從城南一路走回城北,他娶了公孫輕語,雖說時常在公孫家府上替公孫止排憂解難,可還是自己買了一棟小庭院,平日裡便與公孫輕語住在小庭院之中。
雲府雖比不得公孫家,可到底也是有些聲望的家族,所以買的這庭院雖小,但卻很是精緻,坐在庭中看院内的花草别有一番風味。
雲中唐悄悄推開了門,習慣性地往牆角瞥了一眼,那裡幾盆原本令人賞心悅目的花朵已經枯了許久。
兩人似乎就沒有一起在這庭院坐過。
慢慢靠近内房,隻聽裡面傳來一男一女的污言穢語,隻是那麼兩三句,便讓雲中唐有些臉紅耳赤。
雲中唐卻不驚慌,甚至早就已經習慣,面色如常地将那漏出來的一絲門縫掩合。
微微搖了搖頭,雲中唐進了自己的書房。
自從第一次發現公孫輕語偷人以後,他便一直睡在書房,如今那婆娘愈發地不知廉恥,但他除了無奈什麼事情都做不了。
公孫家勢大,不是他雲中唐可以觸碰的,真要鬧翻,壞了公孫家的名聲,惹得這等龐然大物的不滿,最終隻會讓他雲家受難。
“若是有一天,我雲中唐有了權勢,此仇必報!
”雲中唐心中默念,而後倒頭便睡了。
衆人隻道其是曆州城第一大才子,卻不知他究竟有多麼的煎熬。
夜入了深!
屋外是一陣夜鴉的叫喚,兩個身影從雲中唐家庭院掠過,如此快的速度,卻隻留下輕微一聲細響,如同落葉一般。
兩道身影繼續向前掠進,最終一前一後的停在了一座正在修建的高樓之上。
月光的照射下,兩人露出面容,正是孤狼與蝙蝠。
他們站在屋頂的邊緣向左邊看去,那裡是一棟形狀似正方形的箭筒樓,整個曆州城隻有一座建築物的形狀是這般的,那便是大名府的監獄。
“走吧!
”孤狼四處看了一圈,便在心裡确定了大緻進塔的方位和路線,輕喚了一聲便與蝙蝠一同往着監獄而去。
此時已過子時,入了醜時,這個點即使是大名府的守夜士兵那也有些倦意了。
兩人悄悄潛到士兵的近旁,那兩人已經低着頭不斷地在打瞌睡了。
孤狼眼中閃過一絲厲色,五指合并化為掌刀,朝那左邊一人的後頸敲去,若是打實了,士兵必定昏厥。
可就在那掌刀快到士兵頸部之時,那士兵卻是突然回首,兩手交差擋住了這一下。
“我等你們可是好久了!
”月光之下,是一張面露狡黠笑意的大漢,滿臉的絡腮胡,不是尋常的士兵,竟然是尉遲恭。
另一邊蝙蝠下手也被擋住,那士兵露出臉來,赫然是義氣兄弟的另一位――于思寶。
“不好!
”孤狼以為中計,立馬奪路而逃。
剛走出去四五步,于思寶喊道:“兩位慢走,我有話與兩位說!
”
寂靜的夜,這樣的聲音有些突兀,卻也讓那孤狼停下了腳步,那邊的蝙蝠見孤狼停下了身影,便也不準備走了。
于思寶從兇口掏出一個小白瓷瓶,在那兩人面前晃了晃:“這是明王殿下配制的解藥,你們可以拿回去試試看,若是不信,盡管可以扔了!
”
說完,白瓷瓶自于思寶手中扔出,徑直飛向了孤狼。
孤狼下意識地伸手接住了這迎面而來的白瓷瓶,有些懷疑地看了眼于思寶,打開瓶塞細聞了幾口,暗道:這味道還真與石幅寬這老家夥給我們的一樣!
朝着蝙蝠點了點頭,蝙蝠一喜,好奇道:“你們是如何知道我們中了毒?
這解藥明晚殿下又是如何得來的?
”
于思寶道:“此事說來話長,不過此事都是明王殿下的功勞,你們兩位可莫要忘了這恩情!
”
孤狼收起了白瓷瓶,沖着于思寶拱手道:“大恩不言謝,我們兄弟二人還要趕回去複命,要不然的話那石幅寬就該懷疑了!
若真解了毒,必報此恩!
”
于思寶點頭:“你們放心回去複命吧!
明天我們會配合你們兩位在曆州城傳些動靜出來的!
記住,野豬寨的賊人,你們共擊殺了一十六人!
”
孤狼與蝙蝠心領神會,拱手抱拳,齊齊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一夜無事。
雲中唐聽着雞叫聲,便趕忙起床了,正在庭院中潔面,卻見一男子與公孫輕語一同從内屋走了出來。
這婆娘竟然與那野男人厮混了一晚上!
雲中唐眼中閃過一絲憤怒,不過借着洗臉的動作卻是掩蓋了過去。
耳邊卻又聽到了公孫輕語有些不屑地話語:“我都和你說了,這就是個沒種的男人!
你晚些時候再來!
别耽誤了老娘的好時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