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少秋随這富林華到了正廳,此刻廳中已站一人,青衣白衫,目中時不時地流露出陰狠之色,正是曆州城大名鼎鼎的石家蛇石津。
都說相由心生,這石津的面相看着便知是個狠辣角色,甯少秋沒見過還好,看到第一眼也是有些心生躊躇,暗道:難怪連于思寶聽了他的名字都有些色變,這目光确實吓人,就真跟毒蛇一般。
揉了揉有些發緊地手背,甯少秋感覺自己有些緊張,就好像自己與一個有前科的神經病患者對峙時,生怕對方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突然發病咬你一口的那種緊張。
不過緊張歸緊張,甯少秋還是直視石津的目光,這才來了個石家小子便落入下風的話,那面對他老子石幅寬不就一點牌面都沒有了嗎?
甯少秋絕不允許這種丢人的事情發生,率先打破沉默,沉聲問道:“堂下可是石家二公子石津?
”
“正是草民!
”石津應了一聲,面帶笑容,可這笑容着實有些令人心悸:“石家石津參見明王殿下。
”
甯少秋又道:“石公子今天前來所謂何事?
”
石津回道:“家父下個月初三六十大壽,特命草民送來禮函,還請明王殿下賞臉,石津攜曆州城的名流鄉紳在曆州城月滿樓等待明王大駕光臨!
”
說着石津還真從自己的兇口取出一封邀請函!
甯少秋一愣,這小犢子說什麼呢?
他不是為秦冠瓊的事情而來的?
朝着富林華看了一眼。
富林華會意,接過石津手中的邀請函,打開細細看過,朝着甯少秋點點頭道:“殿下,确實是石幅寬的壽宴邀請函!
”
甯少秋看着眼前微微低頭拱手的石津,眉頭微皺,暗道:難道真的隻是來送拜帖的?
不應該啊!
這時間段也太巧合了吧!
甯少秋沉吟半響,最終決定靜觀其變:“既然如此,你回去轉告石老先生,本王感謝他的盛情邀約,自是不會駁了他的面子,到時一定光臨!
”
“如此,草民替家父感謝明王大恩。
”石津說完,便又鞠躬拜謝,而後直接離開了,不過離開之前,他朝着甯少秋看了一眼,眼神中透露着一絲莫名的意味。
“他當真隻是為了此事而來?
”甯少秋沉思許久,最終還是拿過了石津的拜帖,細細看去,許久目光一凝,而又沉聲道:“這家夥果然不是單純地為送拜帖而來!
”
富林華一驚,這拜帖難道有什麼問題,不會啊!
他可是親眼看過的,當下又接過甯少秋手上的拜帖,細細思索良久,仍然不得啟發,朝着甯少秋投去詢問的目光。
甯少秋并未明說,而是指着拜帖道:“你不覺得這上面所言太過亢長了嗎?
一般的請帖會是如此嗎?
”
富林華點頭,再次細看,他這時卻是也發現這拜帖之上的語句太多亢長,仿佛就是為了湊字而湊字一般,有些語句讀起來都不是那麼的通暢,明明可以用另外更順暢的詞來代替。
甯少秋又道:“中間一行字,你從右至左讀一遍!
”
富林華依言,找到中間一行,讀道:“秦冠瓊不可放!
”
“這!
”讀完的富林華深吸了一口氣,旋即明白過來,這送拜帖是假,遞暗示才是真啊!
雖然字都盡數不一樣,比如秦冠瓊的秦,函上卻是傾城的傾,可最終還是将他想要表達的意思隐晦地表達了出來。
甯少秋眉頭一緊,這石家父子果然不是省油的燈,他們知道明說可能會遭到甯少秋的拒絕,反倒可能成全了甯少秋不畏強權的名聲,到時候百姓更擁戴他了,這不是他們希望看到的結果,于是便通過方式既可以表明出他們的意思,也不會留下什麼把柄給甯少秋利用。
“當真是妙計啊!
”甯少秋還真是小看了石家父子,原本以為可以先坑他們一些東西下來,可哪知這群人就沒想着談判,直接就逼着甯少秋做出選擇。
而且這種選擇很痛苦,就算甯少秋最終選擇了與他們合作,可真要掏出拜帖來證明的話,他們也不會承認,反倒是之後還會用這種方式來暗示甯少秋繼續做一些對他們有好處的事情,而甯少秋會因為第一次之後留下了把柄不得不再順着他們的意思去做,否則他們一旦拆穿了甯少秋的所作所為,那全城百姓不會去痛罵他們,而是會對甯少秋各種謾罵唾棄。
可要是甯少秋不選擇和他們合作的話,那曆州城的鄉紳土豪可能便會與石家一同來對抗他,那一句石津攜曆州城的名流鄉紳在曆州城月滿樓等待明王大駕光臨便可以看出,石家人的身邊站着的是整個曆州城的權勢人家。
與石家作對便是與整個曆州城在作對。
甯少秋相信,這絕對不是石津為了吓唬他而随口說說的,他是真的相信石家在曆州城有這個勢力!
“是想讓本王不合作也得合作的意思嗎?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啊!
這石家可以成為曆州城第一首富還真不是巧合,這種頭腦,哪個商人玩的過他們啊!
”甯少秋将邀請函遞還給了富林華:“收起來吧!
這次本王算是知道這石家人的本事了!
”
甯少秋站起身來又往着偏廳走去了。
偏廳之上,于思寶與尉遲恭兩人焦急地在繞着桌子轉圈圈,時不時地兩人還望着門外。
“二哥!
你說這明王怎麼還不來啊!
莫不是與那石津在商談什麼?
”尉遲恭見甯少秋遲遲未歸,不由得泛起了嘀咕。
于思寶趕忙制止了他,嚴厲道:“三弟,我們要相信殿下的品行,日後我們兄弟是要在他身後效犬馬之勞的,此類話切不可再亂說,到時候寒了明王的心可就是我們兄弟的過失了!
”
說罷此話,于思寶朝着門外看了一眼,見沒有明王的身影這才安下心來,又指了指尉遲恭,讓他說話一定要注意分寸。
可他不知道的是,甯少秋早就站在了門外,聽到了尉遲恭的話也聽到了他于思寶的話,隻是一直沒露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