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兄,今日小弟言語上有所冒犯,實乃無奈之舉,您也知道,這些個士卒們不鎮住不行,畢竟陛下把這活計攤派給咱倆,咱們若是做不出來一些成就來,辜負了陛下的期望不說,讓旁人看來咱們臉面上也擱不住,是吧?
”一進入營帳裡面,夏鴻升就立刻三百六十度大變臉,上前朝段瓒拱了拱手,說道:“早就在弘文館裡聽他們說了段兄的名頭,段兄有公務在身,所以上一次遊獵時沒去,還未與小弟見過面來,不過想來那燒烤架之類的,業诩兄台他們也沒有忘記了段兄的一份,哈哈,今日冒犯之處,還請段兄不要往心上去哇!
”
段瓒被夏鴻升的轉變驚的一愣一愣的,半晌才反應過來,抱了抱拳,說道:“末将不敢。
”
“嗨,别将來将去了,我與業诩、處亮幾位兄台交好,以兄弟相稱,段兄也與他們稱兄道弟,你我便也是兄弟,什麼将不将的,那隻是外面的稱呼而已。
”夏鴻升笑着擺了擺手:“對了,段兄,昨天大家夥兒已經說過,下午去我那裡聚一聚來,想來段兄今日也無事,一道過去吧。
恪王爺、業诩兄台、處亮兄台他們也全都過去,囑咐我一定要叫段兄也去了,說是好幾日都沒有一齊耍耍了。
”
段瓒被夏鴻升說的一愣一愣的,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
夏鴻升拉着段瓒坐下來,又跟他說道:“段兄隻知道陛下讓我來這裡,恐怕還不知道為何的吧?
嘿嘿,告訴段兄,這件事情要是做成了,那可是大功一件,旁的不說,讓段兄的官職升上一升,那是有保證的。
”
“哦?
”段瓒好奇的睜大了眼睛,一聽到能升官,就眼睛發亮起來了。
他父親雖然是褒國公,又是羽林大将軍,可是卻為人剛正,段瓒這果毅都尉,也是靠着自己的本事一步一步上來的,他生性不喜歡讀書,認識了字就不願意再就學了,于是就投入了軍伍中來。
“段兄可知梁師都一部?
”夏鴻升壓低了聲音來,神神秘秘的對段瓒說道:“明年,陛下就會對梁師都開戰。
我等的任務,是培養出來一批細作來,深入到梁師都所控制的地區,散布對梁師都不利的謠言,擾亂梁師都軍心,離間梁師都手下的軍士,争取梁師都控制地區的百姓民心,以備朝廷大軍出征之後,梁師都軍無心戀戰。
”
“軍中細作離間,這自然是有,不過,要論大功,卻算不得。
”段瓒搖了搖頭:“終究還是要派軍鎮壓的,可惜我等是羽林衛,想來這這一份功勞怕是得不上了,陛下是不會讓咱們出動的。
”
夏鴻升笑着搖了搖頭,一副神秘莫測的笑容來,對段瓒說道:“非也,非也!
段兄,陛下不會派咱們出征,這是肯定的。
可是段兄難道沒有聽說過,運籌帷幄之内,決勝千裡之外嗎?
段兄,你說咱們要是能夠在陛下派軍出征之前,率先策動梁師都手下的軍士造了梁師都的反,砍了梁師都主動投降,如此一來,咱們既平了梁師都,又避免了一場刀兵之禍,你說,這是不是大功勞?
”
段瓒眼中一亮,驚喜的看着夏鴻升來:“倘若真能如此,那定然是大功一件!
隻是,梁師都的人能那麼容易策反麼?
”
“這就要看你我所做的事情了啊!
”夏鴻升向段瓒說道:“段兄,要說梁師都的手下,也容易策反。
你想,現下全天下誰不知道陛下一定會拿梁師都開刀?
他手下的那些軍士們更加清楚,如今咱們大唐兵強馬壯,他們若是對上了咱們大唐鐵騎來,是毫無勝算的。
梁師都所依仗,乃是突厥的颉利可汗,可眼下真突厥内部也不穩定,颉利可汗和突利可汗的矛盾日益激化,哪裡還有那個閑工夫去幫梁師都?
這些大形勢梁師都收下的軍士不可能不知道。
所以啊,要小弟來看,梁師都手下的軍士早有投降之意,隻是沒有門路罷了。
這對咱們要做的事情來說,可是大為便利的。
小弟有這個把握,就看段兄願不願意支持小弟了。
”
段瓒眉頭略微一皺,一咬牙,抱拳站起身來,說道:“好!
都尉有何吩咐,末将一定全力合作!
”
“哎,段兄,此間隻有你我二人,就不要再将不将的了,你我兄弟何必如此。
”夏鴻升也站了起來:“既如此,下午還是早些回去吧,咱們兄弟好好暢飲一番。
軍人最重要的兩樣東西,一曰服從,一曰紀律,唯有具備這兩樣東西,才能夠真正團結在一起,成為一股強大的力量,這是一個合格軍人的首要标準,也是成為一支精銳部隊的基石,明日裡,小弟就以軍訓之法進行練兵,還望段兄多多幫助。
”
“哈哈,夏兄放心,末将倒要看看,有哪個敢不服!
”段瓒哈哈大笑,拍着自己的兇口保證道。
“既如此,段兄還是帶我去看看被打的那個軍士吧,今天打了他,怪不好意思的。
”夏鴻升笑着說道,然後起身走了出去,段瓒跟着夏鴻升離開了營帳。
段瓒帶着夏鴻升走到了一處軍帳外,剛走到外面,就聽見裡面傳來了一陣聲音來。
“嘿,今天那小都尉還真看上去不是好欺負的主兒,沒被吓住不說,反而拿三兒開刀,你們看看這打的……”
“三兒,你忍着點兒,哥這就給你塗藥。
”
“那小子也太狂了,竟然說咱們羽林精銳連當兵的資格都沒有!
”
帳子裡面一片議論紛紛,外面段瓒聽的面紅耳赤,咬牙切齒的就要大步望裡面進去收拾那幾個士卒,但是卻被夏鴻升給拉住了。
夏鴻升搖了搖頭,然後自己邁步走了進去。
見夏鴻升走進去,營帳裡面一下子立刻鴉雀無聲,方才說話的那幾個人立刻面色緊張了起來。
不過夏鴻升卻并沒有怎麼他們,隻是笑着走到了卧着的那個士卒跟前,他的背上如今已是一片皿肉模糊了。
“這位,怎麼稱呼?
”夏鴻升在他旁邊坐了下來,問道。
“俺沒名字,自小就叫三兒!
”那個人翁聲甕氣的說道。
“三兒,可知今天本将為何打你?
”夏鴻升看了看他,問道。
“将軍像要打人立威,小的就該讓将軍打,沒有什麼理由。
”那個人聽起來還很不服氣,旁邊的段瓒立刻羞惱的臉上又是一陣通紅,立刻就要張口罵他,卻被夏鴻升擡手阻攔了下來。
從旁邊那個士卒手中拿過藥面兒來,夏鴻升轉身往那個軍士的背上敷去,吓的他趕緊就要起來,不過卻在夏鴻升的授意下被齊勇按住了。
夏鴻升一邊給他上藥,一邊說道:“藐視上官,這就不說了,我知道我年紀小,也沒上過戰場,沒有露出能力,所以被他們瞧不起也是正常。
且說說你在操演之中,自己為了跑在前面,擠開原本在你前面的人來,還差點兒将人拌翻。
你自己說說,這是對待同袍,對待戰場的樣子嗎?
你有沒有想過,若今天這不是操演,而是真正在戰場上,你這一擠,可能把他拌翻在地了,軍陣沖殺你也知道,後面那麼多人沖上來,誰會注意到腳下?
他這一摔倒,可能又會絆倒好幾個人來,後面的大軍沖上來,這些被絆倒的人可能還沒有殺敵,就先被自己人踩死了,你說,因為你擠這一下,害死了他們,你心中不會愧疚嗎?
再者說了,今日你推他一些,他若是大度則還罷了,他若是跟你記仇了呢?
你豈不是要失去一個同袍來?
其實比起同袍,我更加願意将軍伍中的這種關系稱之為戰友。
大家是一個隊伍裡面的,一起入伍,一起訓練,一起上陣殺死,這可是戰陣裡殺出來的情義,是戰場上的兄弟啊!
是兄弟,在戰場上,你可以放心的把自己的後背交給他,知道他一定會護着你,然後自己一往無前的沖鋒陷陣,他也可以将後背交給你,知道你一定會護着他。
可是你這一推,卻斷了這份情義,你說說,這值得嗎?
”
“這……小的……”床上的那個人本來就因為夏鴻升親自給他上藥,而很是緊張,又被夏鴻升這麼一說,頓時就覺得無言以對,羞的隻想找條地縫鑽進去:“将軍,您别說了,小的錯了!
小的認罰!
心服口服!
”
夏鴻升笑了笑,又說道:“大丈夫知錯就改,給你敷上藥,你好好養傷,養好了還是一條好漢子!
本将且跟你打個賭,明日開始,本将将會以新法練兵,一月之後,咱們看看效果,用事實說話。
若是比先下好了,說明我有本事,你就為你藐視上官這件事情給我道個歉。
若是到時候沒有效果,不能成為精銳之師了,那我向你們道個歉,然後辭去這折沖都尉一職。
怎樣,這個賭,你敢接下麼?
”
“将軍!
小的有罪……”那個士卒這會兒正滿心羞愧呢,聽到夏鴻升這麼說,更加慚愧不已了。
“不,這個賭,本将就與爾等賭了,衆位都是堂堂男兒漢,怎麼,都不敢接麼?
”夏鴻升替那個士卒搭好衣物,站起來笑着向那些士卒說道。
“末将賭了!
”段瓒抱拳高喝一聲,一個都尉,而且還是身負爵位的都尉,能親手給一個區區小卒上藥,這令段瓒很是敬佩,他自己都做不到。
看到夏鴻升要賭,于是就決定支持夏鴻升一把。
有人開頭了,其他人就膽子大了一些了,也紛紛開始應承了下來。
夏鴻升笑了起來,普通的軍訓,對于這些悍卒來說自然不在話下,不過,那看了無數的戰争片也不是白看的,普通的不行,那就來特種兵的,就不信制不服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