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四章大唐戰神(5)
蘇婳沒有理會聶初塵,轉頭望着孔晟輕輕道:“孔郎,我倒是有個主意,不知可行不可行。
”
孔晟苦笑一聲:“蘇婳,你但講無妨。
”
蘇婳笑了笑,眼角的餘光從聶初塵有些羞憤的妩媚面孔上掠過,道:“我探查過附近地形,在祈水城與許州之間,有一座長約數裡的幽長山谷,若是我軍能将祈水城的駱悅軍馬引誘出城,退守至這座山谷,那麼,便可以施行當年你率夏邑軍北上抗賊時……”
蘇婳壓低聲音道:“蘇婳聽聞那駱悅勇猛善戰,但為人驕狂暴戾,若是能将他引誘至山谷,我軍在此設伏……一把火将之統統焚滅!
”
孔晟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知道蘇婳說的是當年他率夏邑軍北上營救西奚人時在某山谷用過一次的火攻之策。
當時,叛軍近萬兵馬死于那場鋪天蓋地的大火之中,而官軍方面同時也折損了名将雷萬春。
蘇婳的建議與楊統基本雷同,但同樣是智取,采取的戰術卻截然不同。
楊統的計策要動用孔晟的最大底牌,而蘇婳則是常規戰術。
此計不可謂不毒,但要施行起來卻不是那麼容易。
最大的障礙在于,駱悅并不容易上鈎。
駱悅是性格急躁,卻也不是傻子,作為史朝義麾下的第一勇将,他能受史朝義重用鎮守一方,駐軍在祈水城阻擋江南和山南聯軍北上,自有其道理。
當初的那一把火,聶初塵也是當事人之一。
她聽了蘇婳的話,忍不住譏諷道:“火攻……倒是異想天開了,那駱悅又不愚蠢,他怎麼可能老老實實一頭鑽進陷阱裡任人宰割?
”
蘇婳淡淡道:“所以要用誘敵之策。
孔郎,奴家願意率一支兵馬佯攻祈水城,奴家會想盡辦法将駱悅兵馬引進我們的埋伏,這沒有問題。
至于奴家會怎麼做,事關機密,此地人多嘴雜,就切莫說了。
”
聶初塵冷笑不語。
她懶得再跟蘇婳争辯什麼了,她與駱悅交戰多場,每次都落在下風。
對于駱悅的勇猛和駱悅這一萬鐵騎的彪悍戰鬥力,她比誰都清楚。
蘇婳這種太過簡單的計策根本行不通。
孔晟皺了皺眉,他知道蘇婳兇有百萬雄兵之策,熟知兵法韬略,是女子中難得一見的軍事奇才。
雖然蘇婳沒有明說,但他相信蘇婳既然這樣說,就一定有她相應的戰略謀劃。
但作為一個男人,他可以允許蘇婳随軍出征,輔佐自己治軍和統轄調度,但絕對不可能允許自己的女人冒險去沖鋒陷陣,而自己則躲在大後方。
因此,他斷然揮了揮手沉聲道:“蘇婳,這事不妥,你不用管了,我自有主張!
”
蘇婳柳眉一挑:“孔郎,奴家也曾經統率數萬西奚兵馬,區區一萬範陽軍,奴家還真沒有放在眼裡!
隻要你給我一萬兵馬,奴家一定會……”
孔晟面色沉了下來,凝望着蘇婳堅決道:“不可。
你與骨雲就留在軍中,就算是要佯攻祈水城,也不需要你領兵前往!
”
蘇婳撅了噘嘴,卻沒有敢再繼續跟孔晟争下去。
她微微有些失望,自打西奚人的命運改變之後,她就将兵權移交給了兄長蘇魯王子,退居幕後,如今更是變成了大唐朝廷江甯郡王孔晟的未婚妻。
她是一個頗有雄心壯志喜歡馳騁疆場的女中豪熊,武藝高強,通曉兵法,深谙用兵之道。
這次随孔晟出征,她自然是不甘蟄伏,躲在孔晟的軍中當花瓶的。
聶初塵在一旁冷笑起來。
而正在此時,不遠處崗哨樓上的軍卒突然吹響了蒼涼的軍号,這是有敵來襲的信号!
孔晟和諸将臉色大變,紛紛扭頭望向了遠端的祈水城方向。
滾滾狼煙沖天而起,曠野的盡頭隐隐可見旌旗招展,孔晟臉色凝重,嘴角浮起一絲淡淡的苦笑來。
很顯然,祈水城的駱悅率軍來攻了,根本沒有給聯軍執行什麼誘敵智取或者繞行北上戰略的機會。
孔晟目光凜然,爆喝一聲道:“全軍都有,各就各位,緊閉城門,準備器械,警戒守城!
”
悠長的牛角軍号聲傳遍全城,駐紮在城内的軍馬且不說,紛紛在各自将官的率領下登臨城樓,準備守城。
面向祈水城的寬大城門隆隆關閉。
而後方的城門洞開,在城外安營紮寨的三萬軍馬也在最短的時間内,拔營進城。
午後三刻。
孤零零的許州城西北方向的曠野上一支在奔馳中依舊保持相應整齊陣型的騎兵隊漸漸出現在聯軍守軍的視野之中,馬蹄聲奔騰如雷鳴,震動大地。
孔晟的臉色不怎麼好看。
從來犯之敵的陣型和軍容士氣來判斷,這支軍馬的戰鬥力可以說是非常強,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強上三分。
而根據他的經驗,駱悅顯然是傾巢出動了。
看起來,駱悅打算用全軍之力,将孔晟的聯軍殲滅擊潰在許州城!
一萬範陽鐵騎在城外結陣,打頭的一個跨在棗紅馬上手持長槊面色黝黑身材雄壯的一員将領,縱馬馳過,在馬上望着城樓之上,手中長槊斜指天空,爆喝道:“孔晟小兒,可敢出城與某家一戰?
!
”
孔晟站在城樓上,眺望着眼前的範陽軍陣,眸光中掠過一絲震驚。
從領軍布陣的迹象來看,駱悅此人絕不是傳說中的有勇無謀之輩,此人肯定深知兵法,是當前這個冷兵器時代的大将之才。
不過,這倒也讓孔晟暗暗松了一口氣。
駱悅的軍馬以騎兵隊為主,攜帶的攻城器械有限,這注定着他無法強攻許州城。
而城中的五萬聯軍或許對戰不是範陽軍的對手,但守城是綽綽有餘了。
但孔晟卻不可能長期困守在許州。
孔晟扭頭望着聶初塵,朗聲道:“初塵,此人就是那駱悅?
”
聶初塵緊咬牙關:“正是。
此人彪悍勇猛,在範陽軍中,有萬人敵之稱。
”
駱悅在馬上在城下罵戰的位置剛好是守軍弓箭射程的邊緣部位,由此也可以看出,此人不光是有個人勇猛,還有腦子智慧。
駱悅狂笑道:“孔晟小兒,聽聞你是大唐第一猛将,号稱賽霸王……怎麼,卻不敢出城與你家駱爺爺一戰嗎?
”
孔晟的名頭在範陽軍中并不陌生。
因為範陽軍沿襲自安祿山時代,當年孔晟在河南東征西讨,剿滅叛軍數萬,而死在孔晟方天畫戟之下的範陽将領也不在少數。
但實事求是的講,駱悅根本沒有把孔晟放在眼裡。
當然,他的自傲和自信不是沒來由的。
駱悅是範陽軍中第一猛将,論個人戰鬥力,範陽軍中無人可及。
而駱悅與郭子儀和李光弼麾下的軍馬大大小小數十戰,也從未遇到過敵手。
所以在駱悅心裡,李唐王朝這些武将,都是土雞瓦狗之輩,不足挂齒。
駱悅放聲狂笑,他身後的範陽悍卒也都紛紛開懷大笑,各種難聽的罵戰聲此起彼伏不絕于耳。
孔晟神色不變。
傻子都能看得出來,範陽軍不過是故意用的激将法,試圖逼迫孔晟率軍出城作戰,不到萬不得已,駱悅顯然是不願意攻城的。
但站在孔晟身後的烏顯等将領卻是有些按捺不住了。
李彪第一個站出來大聲道:“郡王,末将請戰!
”
孔晟笑了笑:“諸位,範陽賊将不過是用的激将法,你們難道看不穿?
李彪,莫要着急,賊軍剛來,士氣正盛,不可力敵。
傳本王的軍令,嚴守城防,嚴陣以待,不要理會!
”
說完,孔晟緩步走下城樓。
楊統和袁晁緊随其後,蘇婳猶豫了一下,也跟了下去。
隻有聶初塵和她的心腹副将革木花猶自留在城樓之上,準備協助孔晟麾下的諸将守城。
城樓上的聯軍非常緊張。
這些從未經曆過陣仗的江南和山南軍卒雖然各司其職,但一顆心都繃緊了,隻是烏顯這些将領貫徹落實孔晟的命令很徹底,這些時日以來,通過嚴明的軍紀倒是漸漸将聯軍的士氣給鼓舞起來。
就以目下來說,範陽軍兵臨城下,但大多數軍卒緊張是緊張,但還不至于畏懼。
各種守城器械被堆積在城樓之上,各路軍卒往來不絕。
許州城内百姓商賈很少,這座城已經被孔晟的五萬軍馬占據。
而面向賊軍來犯的方向,兩排弓箭手嚴防死守,一旦現賊軍有攻城的迹象,立即會展開反擊。
範陽軍在城外罵戰了半個多時辰,見孔晟依舊閉城不出。
駱悅無奈,隻得鳴鑼收兵,在距離許州城裡許的位置紮下營寨,擺出了一副困守許州的架勢。
駱悅諒孔晟這五萬大軍在許州堅持不了多久。
斷了糧草的補給,五萬人的吃吃喝喝消耗巨大,短則三五日,長則十天半月,到時候糧草不濟,孔晟肯定會整軍出城與範陽軍一戰。
而己方雖然隻有一萬人,但卻都是範陽鐵騎中的精銳。
駱悅自信憑借手下這一萬騎兵就能生生将孔晟的五萬雜牌軍沖散擊潰,将孔晟打回江南去!
而如果情況允許的話,駱悅還有更大的野心,想要憑借自己的一萬範陽鐵騎,趁勢南下,橫掃江南和山南,在南方為大燕王朝開辟一片嶄新的基業!
甚至……如果能占據繁盛江南和山南,駱悅即便是脫離史朝義自立為王,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駱悅主動率軍離開祈水城,向許州而來,準備尋機與孔晟一戰,并戰而勝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