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初塵越想越氣,心頭就越加不爽。
她本不是那種喜歡吃醋的小女兒家,性格豪爽,從一開始她就知道孔晟身邊不可能就隻有她一個女人。
以孔晟的身份地位乃至未來可以預見的顯赫權勢,他身邊的女人還能少得了?
但很顯然,這天下間不會有女人對别人來與自己争奪男人的愛而無動于衷,哪怕是聶初塵也不能免俗。
隻是有的人會表現出來,有的人會将壓抑隐藏在心底罷了。
聶初塵搭箭引弓,嗖嗖嗖連發數箭,将院子中-央那棵老樹當成了可憐的活靶子。
孔晟在房中投過窗戶看到聶初塵面沉似水一臉羞惱的樣子,忍不住輕歎一聲,出門來走向聶初塵,輕輕道:“初塵,你在生我的氣嗎?
”
聶初塵冷哼了一聲,怒道:“你這小賊真是無恥,你這一趟去打着招降西奚人的旗号,其實就是貪戀美色,費勁千辛萬苦,拐了人家的公主回來,這回可是心滿意足了?
”
孔晟張了張嘴,知道聶初塵正在不爽的氣頭上,此刻不管自己說什麼,她都很難聽得進去。
而事實上,無論他怎麼解釋,似乎都站不住腳。
但傻子也知道現在的聶初塵需要哄哄了。
孔晟眸光一轉,就嘿嘿笑道:“初塵,我要是好色,也隻能說明你沒有眼光,看上了一個好色的男人,你就認了吧。
”
聶初塵勃然大怒:“小賊,你真無恥,不要臉!
”
孔晟嘿嘿笑着,突然上前去一把将聶初塵攔腰抱起,任憑聶初塵怎麼激烈掙紮,都不管不顧地扛着她嬌柔婀娜的身子大步流星地向房中走去。
孔晟一腳踢開了門。
進去,然後又一腳将門踢上。
孔晟走向榻前,動作有些粗魯地将聶初塵橫放在榻上。
餓狼一般撲了上去。
兩人早就有了夫妻之事,加上分别了這麼久。
早就各自思念對方,孔晟心知怎麼解釋勸慰都不如采取這般來得直接,一開始聶初塵還有些掙紮,但後來就嬌喘籲籲地癱倒在孔晟的懷裡,任憑孔晟予索予求了。
夜幕低垂,蘇婳靜靜地站在自己窗前,透過薄薄的紗窗凝視着孔晟的卧房。
卧房門緊閉着,裡面漆黑一片。
可蘇婳卻知道裡面的那兩人或許還在翻雲覆雨。
“狗男女!
”蘇婳俏臉绯紅,忍不住低低咒罵了一聲。
正在這時,門吱呀一聲開了,一襲紅衣的聶初塵像做賊一般蹑手蹑腳地出了孔晟的卧房,垂着頭走向自己的偏房。
被孔晟“折騰”了這麼久,她哪裡還有什麼氣啊,早就淹沒在無盡的溫柔海洋中了。
這古時候的女人大抵就是這樣,社會大環境如此,一夫多妻的觀念根深蒂固,既然不能抗拒。
那也隻能逆來順受接受現實了。
蘇婳不屑一顧地撇了撇嘴,發出一聲幾乎輕不可聞的笑聲。
可聶初塵是武功高強的江湖女俠出身,耳聰目明。
蘇婳的嗤笑聲怎麼能瞞得住她的耳朵。
她當即停下腳步,霍然轉身,揚手指着對面蘇婳住所窗戶,怒聲斥責道:“你笑什麼?
”
聶初塵性如烈火一點就着,怎麼可能按捺住。
可蘇婳現在恢複了身份,掌握西奚兵馬權柄,長期居于上位,更不是什麼能隐忍的善茬。
蘇婳聞言,立即柳眉倒豎。
出門來冷漠道:“怎麼,初塵姐姐還不允許蘇婳笑嗎?
”
“初塵姐姐和那位……如此花好月圓夜。
蘇婳不笑難道還要哭嗎?
”蘇婳譏諷道。
聶初塵大怒,立即翻臉道:“賤婢!
你再敢胡言亂語。
小心老娘一箭射穿你的咽喉!
”
蘇婳霍然從腰間抽出寶劍,冷漠的聲音也拔高了幾度:“你這女賊首,休要出口傷人!
難道本公主還怕了你不成?
!
”
兩女争鋒相對,沖突一觸即發。
孔晟在房内當然聽到了動靜,但他卻沒有出來勸解。
他心裡很明白,他不出來攙和,兩人未必能真的動手,即便動手也會保持相應的分寸,可他要是出來,矛盾絕對會激化爆發。
南宮望的身影出現在拱門口,苦笑着走過來,向兩女拱了拱手道:“聶師妹,蘇婳公主,都是自家人,何必弄得這麼劍拔弩張呢?
聽山人一句勸,都少說一句,回房歇息吧。
”
蘇婳冷冷一笑,寶劍歸鞘,轉身回了自己的卧房。
聶初塵怒氣未息,幾欲要追過去繼續質問蘇婳。
南宮望皺了皺眉,攔住了聶初塵,壓低聲音道:“師妹,蘇婳掌握西奚兵權,孔師弟要想真正讓西奚人為自己所用,必須要……你要顧全大局才好!
”
聶初塵怒視了南宮望一眼,“都是你在背後撺掇,才有今天這些爛事!
”
南宮望搓了搓手:“師妹,你可是要想清楚了,蘇婳同樣也是孔師弟身邊的人,你們若是處不好關系,将來吃虧的可是你自己……其實你想想看,在江南還有一位呢,若是你現在都這樣激烈,将來又該如何?
”
聶初塵嘴角一抽,慢慢沉默了下去。
良久,聶初塵默然扭頭轉身,一路疾行進了自己的屋子。
南宮望這才暗暗松了一口氣,向孔晟的卧房窗戶揮了揮手,然後悄然退去。
出了内院,穆長風笑吟吟地站在一旁道:“南宮望,三弟後院起火,以後你可是有的忙了。
”
南宮望拱了拱手,笑道:“穆大俠,應該不會了……無論是聶師妹還是蘇婳公主,其實都是靈慧剔透的女子,她們會學着友好相處的。
否則……這樣鬥下去,沒有誰能戰勝誰。
”
南宮望向遠遠站在穆長風身後陰影中的奚女雪柔,忍不住調笑道:“穆大俠如今如花美眷在懷,還不趕緊回房歇息?
”
穆長風旋即變得面紅耳赤,他張了張嘴,卻是無力反駁南宮望的話,隻好扭頭就走。
雪柔也紅着臉站在陰影地裡向南宮望施了一禮,然後匆匆跟在穆長風的屁股後面行去。
夜漸漸深了。
整個督軍府漆黑一片,内外院都處在酣睡之中。
隻有孔晟的書房在半夜時分亮起了燈,火紅的燭光透過窗戶投射出來,照亮了院中的一大片地面。
沒有人注意道,孔晟凝立在書房牆壁上懸挂的地形圖前,眉頭緊蹙,眸光閃爍,一副遲疑不決的樣子。
此刻已經是至德二年夏初,距離李唐朝廷平息安氏叛亂之日其實并不遙遠了。
按照史書記載,唐至德二載十月,在陝郡之戰後,安慶緒僅率1300人從洛陽逃往邺城。
不久,郭子儀與廣平王李俶收複西京長安、東都洛陽。
這當然是一件好事,但對于此刻的孔晟來說,是鎮守夏邑背靠江北等候大勢逆轉,還是繼續兵走偏鋒不按照常理出牌,他暫時拿不定主意。
靜觀其變,他的功績就局限在此。
而待朝廷平定天下之後,他目前所擁有的一切,都将不複存在。
而他,将作為一名官員宦海沉浮于朝堂之上;而兵走偏鋒,按照他當初的謀劃行事,對于未來和命運的掌控便又加強幾分。
隻是後者也有弊端,一則是有戰敗殒命的風險存在,二則是在朝中他終歸無根無萍,若是異軍突起光芒過于耀眼,難免會引起很多人的猜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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