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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三章 民變危機

權唐 格魚 3510 2024-01-31 01:12

  “派人假傳消息,就說是叛軍不日進攻夏邑,隻要消息傳開,民變之危很快化解,至少有半數的難民會聞風而逃離開夏邑。
”南宮望輕輕道。

  孔晟眼前一亮,但旋即苦笑着搖了搖頭道:“假的畢竟是假的,一旦難民反應過來,過不了幾天就會再次蜂擁而至,這不是治本的辦法。

  南宮望突然笑了:“治本之策也不是沒有,但就怕督軍大人下不了這個狠心。

  南宮望轉頭望向城外擁擠的難民群:“派軍強行驅趕,若有反抗,就地斬殺!
隻要督軍大人有這個狠心和魄力,這根本就不算什麼事兒。

  孔晟苦笑起來:“南宮師兄,你這是要讓我成為聲名狼藉萬夫所指的屠夫嗎?
不要說在民間的名聲了,就是日後叛亂平息傳到朝廷那裡,若被人彈劾一本,我也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南宮望攤了攤手:“我就知道你不會這麼做。
但我隻能說,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若是你連這點魄力和狠心都沒有,夏邑恐怕很難堅持太久。
不要說判決進攻了,就是城外這些越來越多的難民,也是重大禍患。

  孔晟歎息着,目光投射在城外難民群之上,漸漸就變得有些陰沉。
難民的危機,這是他一開始所沒有預料到的,算是一種突發的變數。

  但無論如何,要讓他向城外的難民舉起屠刀,這是孔晟做不到的,這已經觸及他作為現代文明人的最後底線。
縱然是因此放棄夏邑城,他也不能做這種在曆史上留下千古罵名的事情。

  就像孔晟對張巡的評價一樣,張巡有功,張巡有才,張巡力挽狂瀾。
張巡忠誠不二,這些都沒有問題。
但在孔晟心裡,張巡的功績不可磨滅。
但他最後因為守衛睢陽而親手導演的“吃人慘劇”,注定要留下喋喋不休的争議。

  該何去何從。
孔晟一時間舉棋不定。
沉吟權衡良久,他才作出決定,要南宮望派人散播叛軍要大舉進攻夏邑的虛假消息,同時命令唐根水帶領步兵營悄然拔營西進,然後折返向東,營造出大軍移動的假象來。

  南宮望領命而去。
他做這種事得心應手,消息很快就通過某種渠道傳播了開去,引起城外難民的人心惶惶。
而第二天一早。
當唐根水率領的一千多人大張旗鼓打着叛軍旗幟營造出進攻夏邑城的大動靜之後,終于收到效果,有不少難民拖家帶口開始繼續向江北逃遁。

  見一夜之間城外的難民群幾乎少了一半,孔晟終于松了一口氣。
要想城外的難民全部逃逸一空,是不可能也是不現實的。
但隻要減少一半,即便造成民變,也會在孔晟的絕對掌控之中。

  成千上萬的難民湧向江北境内,估計會讓虢王李巨大為頭疼。
但這不是孔晟去擔心的事了。

  下午,唐根水率千餘步兵聲勢浩蕩地返回夏邑,孔晟在城門樓上眼見這支步兵軍容齊整。
行進号令統一,已經頗見氣象,心頭非常舒爽。

  不管怎麼說。
這支軍隊是他親自組建和運作起來的,包括唐根水的步兵營在内,涵蓋新兵營的1500名漸漸訓練有素的新兵,夏邑軍馬的總數已經超過四千人。

  這是正規軍。

  還有南宮望派人組織和主持的預備隊民兵營。
若是叛軍當真來襲,南宮望有把握在最短的時間動員起數千民兵來,稍加訓練就能上陣,至少能幫助官軍守城。

  正是有了這些武裝力量的資源底氣,孔晟才安守夏邑不退。

  騎兵營和弓兵營是精銳中的精銳,軍中最寶貴的珍稀力量。
所以,這兩營的軍營設在城内。
隻有步兵營和新兵營設在城外。
一方面是便于練兵,另一方面也是為了威懾城外的難民。
維持基本的秩序。

  腳步轟鳴聲越來越清晰。
唐根水這支軍馬行進間動作敏捷,旌旗招展,陣型不亂,主将旗赫然印着一個鬥大的“孔”字,南宮望遠遠地張望着,輕輕感慨道:“唐根水是一個難得的将才,難得督軍大人不拘一格降人才,将他提拔為一營主将,他這人忠誠耿直,有你的知遇之恩,他肯定會以死相報。

  南宮望真的有點感慨。

  唐根水本來是他的鐵杆心腹,但現如今卻已經成為孔晟手下最重要的部将之一,盡管唐根水對南宮望的尊敬絲毫不減,但南宮望待他卻不能再像從前了。

  物是人非事事休啊。

  孔晟微微一笑:“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唐根水統率步兵營,我軍如虎添翼。
有他手下的這支步兵,再加上李彪李虎的騎兵和南勇的弓兵,混編之後的戰鬥力比叛軍高出不知多少。
所以,沒有什麼可怕的,進攻圍困睢陽的叛軍其實是一群烏合之衆,人數多又有什麼用?

  “很多人都說叛軍會在三日内拿下睢陽,但結果如何?
半個月的時間過去了,睢陽依然紋絲不動。

  南宮望扭頭望向了睢陽的方向,“張巡張中丞懷着與叛軍同歸于盡的壯烈居心,睢陽守軍戮力同心,能堅持這麼久也不奇怪。
隻是睢陽糧草有限,叛軍圍困久了,恐怕不攻自破。

  孔晟搖搖頭:“你錯了。
睢陽至少還能堅持兩三個月。

  南宮望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卻沒有同孔晟争辯什麼。
在南宮望看來,睢陽能堅持半個多月,已經算是異數和出了奇迹,想要繼續在十萬大軍的圍困下堅守幾個月,根本不可能。

  别的不說,糧草怎麼辦?
沒有了糧食吃,軍隊如何去守城?
軍心一旦潰散,就很難再聚攏了。
到時候,就怕張巡也控制不住局面,會有睢陽守軍主動開城投降。

  在這一點上,南宮望還真是小看了張巡。

  翌日正午。

  陽春三月的夏邑春風和煦,大地回暖,寒冷的冬天逝去,對于夏邑軍民來說,難熬的冬天都堅持過去了,接下來剩下的就是堅守希望。

  為了防止萬一,城門平時還是緊閉。
除非軍隊移動,城門才能洞開,而城中居民商賈在特殊時期,是不能随便進出城池的。

  孔晟緩步登上城樓,他的身後是一身紅衣的聶初塵。
聶初塵在夏邑早已是人盡皆知的名人,雖然她沒有官身,但所有軍卒人等見了她都比較恭敬。

  戰亂時期,孔晟不可能坐在衙門裡例行公務,而是沒事就上城樓巡視城防,以備萬一。

  烏解神色冷肅腰挎橫刀緊随其後。
自烏顯出事之後,孔晟意識到,烏顯烏解兩人不适合在軍中為将,不如就将兩人留在身邊,戰時再說。
當然,烏顯此刻正在房中養傷,他的杖責之傷抹了上好的金瘡藥,但也需要時間的愈合。

  突然,城外南部的難民群居住點突然騷亂起來,不少難民手執鋤頭棍棒,口中怒吼着,向城門奔湧而來。
原本隻有數十人,但這一路奔來,又不斷有難民加入,等到了城門之下時,已經至少有千人的規模了。

  難民群情激奮,有不少人用棍棒擊打城門,吆喝連聲,要求面見孔晟。

  城樓上的孔晟臉色一變。
扭頭望向聞訊而來的南宮望道:“南宮師兄,怎麼回事?

  南宮望眉頭輕皺:“我也不知。
烏解,你去問清情況。

  烏解躬身領命,轉身大步流星地下了城樓。
烏解帶人去城門處與難民群交涉半天,總算是弄清楚了一個大概。

  烏解回來,躬身道:“督軍大人,據說是有官軍打着官衙的旗号搜刮難民的财物,這倒也罷了,聽說還強暴了一個民女,引起難民公憤,這才來圍城鬧事,想要督軍大人給他們一個交代。

  烏解的臉色有些陰沉。

  孔晟聞言則眉頭緊蹙,雖然不應該聽信難民的一面之詞,但憑直覺,孔晟覺得這事應該不假。
但城外有唐根水的步兵營一千三百多人,還有南勇的新兵營一千五百人,究竟是什麼人瘋狂大膽,做出這種下三濫的事情,一時間也很難說。

  孔晟第一時間懷疑到了洪澤水寇出身的那批人身上。
察覺到孔晟閃爍的眸光變化,南宮望臉色變得陰沉難看。

  “怎麼辦?
督軍大人,難民越來越多,若是不弄清青紅皂白,給他們一個交代,恐怕不好收場。
”烏解輕輕道。

  孔晟深吸一口氣,擺了擺手:“烏解,打開城門,我親自去跟百姓對話。

  烏解吃了一驚:“不妥,督軍大人,城門打開,若是讓難民湧入發生沖突,後果不堪設想。
而且,難民人數衆多,情緒憤激,督軍與他們面對面非常危險。

  孔晟笑了起來:“怕什麼?
烏解,我們怕什麼都不能怕百姓。
傳令下去,讓李彪李虎的人馬戒備待命,你帶一百人打開城門随我出城。

  孔晟扭頭掃了南宮望一眼:“南宮師兄,你随我出城?

  南宮望眼眸中掠過一絲無奈,緩緩點頭:“當然,督軍都不怕,山人又有何懼?

  孔晟哈哈大笑:“好,開城門!

  洶湧的難民群正群情憤激無處發洩,突然見城門洞開,情緒頓時有了宣洩的出口,有人高呼着正要鼓噪衆人趁虛而入,去城中鬧騰鬧騰,卻聽軍鼓擂響驚天動地,數百彪悍雄壯的騎兵組成戰陣将城門的通道守住,鋒利的陌刀刀尖向外,若是這群難民湧進來,怕是就要釀成流皿事件。
(未完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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