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四章紅線女(2)
一覺醒來,已經是紅日初升。
燃文小?說??.?r?anen`外面人聲鼎沸,但因為主将沒有起身,所以全體都沒有動靜,猶自在等待孔晟的開拔行軍命令。
聶初塵依舊是熟悉的一襲紅衣,身材火辣似火。
她明豔妩媚的面孔出現在南勇等人眼前,南勇先是愕然,旋即恭謹地上前問好。
聶初塵是孔晟的女人,這些夏邑軍中的老人誰能不知?
不僅是南勇,烏顯烏解還有一些相熟的出身天門山寨的軍官都紛紛前來與聶初塵叙舊寒暄,聶初塵一一笑吟吟地跟衆人打着招呼,場面很是熱烈。
烏顯瞥了一眼孔晟沉寂的帳幕,嘴角露出古怪的笑容來,他扭頭向南勇暧昧道:“南勇,難怪大将軍晚睡未起,原來是聶姑娘來了!
”
南勇笑而不語。
孔晟與聶初塵久别勝新婚,若是聶初塵昨夜趕來與孔晟相聚,孔晟起得晚些也屬于人情之常。
穆長風還是那身白衣,他緩步走過來向聶初塵抱了抱拳道:“弟妹,多日不見,一向可好?
”
穆長風的招呼很是直接。
但聶初塵生性豪爽又早已默許了自己的身份,如今聽了也落落大方,大笑起來:“穆大哥,我走了這麼久,你還是老樣子,不知道給我找個嫂子了沒有?
”
穆長風難得臉色微紅,搖搖頭:“弟妹莫開玩笑。
”
穆長風是一個不苟言笑的人,他很少跟外人開玩笑,也經不住别人的玩笑。
他走到一旁,不再參與衆人與聶初塵的重逢寒暄。
不遠處,驿館的院内,甯國公主披着紗衣神色微微愕然,她望着紅衣似火的聶初塵,又見聶氏與衆人熟悉的樣子,大概有些猜測,心内有些茫然,便問左右道:“這女子是什麼人?
”
一個宮女神色複雜,壓低聲音道:“公主殿下,聽聞此女名喚聶初塵,與京城神龍衛的南宮望師出同門……據說她與大将軍……”
宮女欲言又止。
甯國公主柳眉一挑:“她與大将軍如何?
”
“據說她是大将軍的未婚的内眷,早在河南就已經相識……”宮女的話如同驚雷一般在甯國公主耳邊炸響,她呆了呆,臉色變得有些慘淡和蒼白。
她旋即有些沒來由的憤怒起來:這孔晟口口聲聲自己有未婚妻室在江南,為江南楊氏之女,他以此為由,抗旨拒婚,鬧出諾大風波來,這長安城中人人都贊他是重情重義的好郎君,千古難得一見的癡情種,結果卻……原來在外有不止一個女人!
!
!
!
他在外邊沾花惹草,卻對自己和紀國冷漠相待!
!
這是甯國公主此刻的真實心态,無法說出口來的各種怨憤。
甯國公主擡步就走,她有一種當面質問孔晟的沖動。
但旋即,她馬上意識到,孔晟就算是好色貪花的風流種,也與她沒有關系,她沒有資格去過問孔晟的私生活。
一念及此,甯國公主咬了咬牙,憤憤然道:“傳本宮的命令,起駕!
”
甯國公主徑自上了自己的車駕。
宮女遲疑着向孔晟這邊掃了一眼,見聶氏與衆人談笑正歡,不禁歎息一聲,示意一個太監過去宣布公主的意思。
這一趟名義上以孔晟為主,但實際上甯國作為大唐公主,在這大唐疆域之上,還是要以她為尊。
公主突然要起駕趕路,南勇無奈,隻好留下烏顯烏解一隊人,然後自己吩咐其他人拔營啟程。
實際上,外面的動靜早就驚醒了孔晟。
他站在帳幕門口也看到了甯國公主憤憤然上車駕下令啟程的一幕,他沒有立即出去,因為感覺似乎有些很難面對甯國公主。
至于聶初塵,根本沒有将甯國公主的反應放在眼裡。
她是那種出身江湖對于禮法并不是太敬畏的女子,個性張揚,在她眼裡,自己與孔晟是情投意合的一對,自己來找自己的男人,有何不可?
礙别人什麼眼?
别人怎麼想,她才不管。
……
孔晟很快就率烏顯烏解等人上了路。
但是氣氛變得有些尴尬,聶初塵在隊伍中與孔晟或者其他人談笑生風,唯獨甯國公主這邊保持着異樣的沉默。
到了最後,甯國公主甚至下令将自己的車駕轉移到最前頭,遠離孔晟這一行人,似乎要來個眼不見心不煩。
孔晟微微有些尴尬,卻也無可奈何。
女人都是敏感的動物,甯國公主越是如此,聶初塵就越加認為孔晟與她之間有些什麼,雖然她的神色沒有任何異樣,但就在轉頭瞥向孔晟的一眼間,眼眸中多了幾分羞怒嗔怪。
穆長風縱馬來到孔晟近前,輕輕笑道:“二弟,弟妹在軍中怕是引起了公主的不滿,公主剛才派人來質問南勇,說是軍中為何來了來曆不明的女子,要大将軍親自去她銮駕前解釋清楚!
”
一旁的聶初塵聽到,撇了撇嘴,卻沒有在乎。
孔晟苦笑一聲,沉吟片刻,點點頭道:“我去跟公主解釋一下。
初塵武功高強,此去回纥山高路遙,初塵一路随風也是我軍的助力。
”
聶初塵正待阻止孔晟,心說解釋什麼?
有什麼好解釋的?
我算什麼來曆不明的人?
穆長風微微一笑,向聶初塵投過稍安勿躁的一瞥:“弟妹,軍中并非江湖,朝廷自有規矩,二弟身在其中,難免身不由己。
他這一趟往回纥出使,護衛甯國公主安危,事關重大,不能大意。
”
穆長風這是暗示聶初塵,這體制内可不比魯莽的江湖,處處都有規矩,若是她想長期跟孔晟生活在一起,必須要守規矩。
聶初塵撅了噘嘴,扭過頭去。
穆長風知道她的個性,也不以為意。
孔晟縱馬馳到甯國公主的銮駕前,在馬上躬身道:“公主殿下,孔晟奉召來到!
”
車駕内一片沉寂,隻能隐隐聽見甯國急促的呼吸聲,由此可見,素日平靜端甯的甯國此刻心情有些激動。
良久,甯國才冷冷道:“大将軍,本宮聽聞軍中來了一個江湖女子,行蹤詭異,可否屬實?
你值司本宮安危,又為大唐遣婚使,容留一個江湖女子在軍中,将大唐王法置于何處?
”
孔晟頓了頓,輕輕笑道:“回公主殿下的話,此女并不是來曆不明之人,她是――”
孔晟稍稍遲疑,旋即大大方方道:“她是神龍衛副使南宮望的師妹,與孔晟也有同門之誼,更是孔晟的紅顔知己。
她身手高強,此番來軍中,也是為了協助孔某護衛公主前往回纥,隻是她天性率直,不懂朝廷規矩,若有冒犯之處,還請公主見諒。
”
要是别的事情,以甯國的性情,根本不會在乎,不要說聶初塵沒有冒犯她,就是稍有冒犯,孔晟如此前來解釋,她也不會計較。
可問題的關鍵是聶初塵不是一個普通的女子,而是……想到這裡,想起孔晟過去以一副癡情種子的面孔來對待紀國和自己,還不惜為此抗旨拒婚,換來坊間美名,甯國公主就氣不打一處來。
這到底是什麼人啊?
!
甯國有一種被欺騙被戲弄的感覺。
“大将軍的紅顔知己?
如果本宮沒有記錯的話,前番大将軍抗旨拒婚,親口向本宮和紀國妹妹說的是,你之前與江南楊氏之女存有婚約,你斷然不會做那負心忘情之人,然而,那日的話還言猶在耳,如今大将軍又跟本宮說,你又有聶氏為紅顔知己,本宮倒是要問問大将軍,這世間女子無數,莫非人人都是大将軍的紅顔知己嗎?
”甯國公主的聲音尖細而變得有些尖刻。
甯國公主很少像這般情緒激動與人對話,哪怕是對屬下婢女,她素來都是和言細語,如今因為一肚子怒氣怨氣和醋火升騰着,隐隐就有些失态了。
孔晟尴尬地搓了搓手,輕輕道:“公主殿下,孔某所言沒有半點虛妄。
孔晟的确與江南楊奇之女有婚約,這是父輩訂立指腹為婚,江南江甯郡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至于初塵,孔某與她相識在河南戰亂之中,昔日在夏邑并肩作戰,同甘苦共患難,過往種種難以為外人道……孔某确實不是有意欺瞞公主,還請公主見諒……”
車駕中一片死寂,突然卻傳來甯國哀傷的哽咽聲,孔晟更加尴尬,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周遭傳來宮女太監複雜的眸光注視,孔晟無奈之下,隻好向着甯國的車駕躬身一禮,緩緩退了下去。
甯國心亂如麻,對于孔晟的話,她什麼都沒有聽得進去,唯有那一句“實難以為外人道”卻字字誅心,讓她心神顫抖、難以自持。
她陡然明白過來,自己在孔晟的人生當中,隻不過是“一個外人”,人家有幾個紅顔知己,又與她何幹?
她憑什麼說三道四?
想到此處,甯國更加悲哀痛入骨髓,索性竟然放開心懷痛哭起來。
甯國這麼一番痛哭流涕不止,伺候的宮女太監們慌了神,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勸慰主子,隻好委派管事太監薛猛去找孔晟。
孔晟輕歎一聲,聶初塵緊盯着孔晟冷笑不語,她心道如今你還有什麼話說?
人家堂堂一個大唐公主都不顧體面如此痛哭流涕了,你還裝什麼事都沒有嘛?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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