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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章 抗命

權唐 格魚 3529 2024-01-31 01:12

  軍隊重新調整之後,夏邑所屬四大營都開始按部就班進入了良性發展的正軌。
而許遠和南宮望合力主持夏邑政務,安撫民生,營運管理農耕和鼓勵商賈,即便是在亂世中,夏邑也日漸繁盛安定。

  前來歸附的百姓越來越多,人口為生産力之本,但對于許遠和南宮望來說,這卻是一件令人憂心忡忡的事兒。

  問題很簡單,糧草不夠。

  百姓缺糧,隻能靠官府接濟。
但夏邑城中儲存的糧草捉襟見肘,既要供應軍隊,又要接濟百姓,時間久了,肯定撐不住。

  春耕已然結束,但距離收獲卻還有數月。
這麼長的時間,夏邑軍民該如何能抗過這道難關?

  所以,南宮望和許遠合計着,對百姓的糧食接濟量開始減半,全力保證軍隊供應。
一支連肚子都填不飽的軍隊,如何去沖鋒陷陣?

  百姓縱有怨言,許遠也顧不上許多了。

  烏解性格沉穩,對唐根水的上位縱有不滿也保持着沉默。
但烏顯卻按捺不住,日常中對于唐根水軍令的陽奉陰違倒也罷了,可這一****竟然違抗孔晟的禁酒令,聚衆飲酒。

  步兵營的總部設在城内,但軍營卻在城外,這是為了方便訓練需要。

  午後時分,唐根水縱馬馳出夏邑城,不多時就馳入步兵營駐地的轅門。
按照計劃,現在所有的軍卒應該都處在訓練狀态,攻防演練,陣型推演,單兵戰術,等等。

  唐根水深感孔晟的知遇之恩,對于這支步兵的管理可以說是嘔心瀝皿竭盡所能。

  步兵營現如今有一千三百餘人。
營下面分隊,五十人為一個隊,領頭的不叫隊長叫隊正;隊下面分火。
十個人為一火,領頭的叫火長。

  唐根水果然是有軍事天賦的人。
他借鑒學習官軍的練兵方法,每日讓隊進行單獨訓練,然後五日一小合練――就是十隊人馬操演攻防陣型。
十日一大合練,步兵營整體數十隊人馬混編陣型,集體推演。

  怎麼訓練呢?
唐根水居中指揮調度,兩個副手烏顯烏解各帶步兵十餘隊,相距百步,嚴陣以待。
之後聽号手吹第一通号列隊,二通号偃旗息鼓,三通号舉起大旗,聽到鼓響,兩隊呐喊着向前沖。

  接着其中一隊鳴鑼,鑼聲一響,那隊人馬就退兵,另一隊人馬繼續前進,然後前進的一方隊伍中突然也鳴鑼,則那隊人馬也退兵。
反複如此,訓練的是士卒的團體配合意識和令行禁止的意識。

  對于古代冷兵器時代的兵團作戰來說,士卒個人的武力值其實是可以忽略不計的。
将領除外。

  今日正是十日大合練之期。

  唐根水躍馬橫槊。
命令軍卒擂響戰鼓。
鼓聲就是命令,聞鼓而進,所有軍卒旋即從營房中整裝而出,手持兵器,列隊奔跑向各自的陣型。
起初的雜亂無章後,腳步聲轟鳴帶有激昂的節奏和韻律聲。

  唐根水有些欣慰地望着自己麾下的這群士卒,暗暗點頭。

  一千多人的大合練聲勢足夠大了。

  盞茶的功夫,所有軍卒基本到位,列隊完畢。
可帶隊的兩員校尉――隻到了一位。
烏解臉色陰沉地站在自己陣型的前頭,手裡的橫刀擱在馬背上。
扭頭望向了營房處,眸光有些焦灼。

  唐根水眉頭緊蹙。
他的臉色本來就黑,如今因為生氣變得更黑。

  軍令如山倒,聞鼓而不出,合練之時,烏顯遲到不至,這可是觸犯軍紀的重罪。
對于烏顯平時的冷嘲熱諷和陽奉陰違,唐根水視若不見,能容忍的就容忍,但關鍵時刻,事關軍隊整軍大事和主将威嚴,烏顯公開抗命,這直接觸及到了唐根水的底線。

  “再擊鼓!
”唐根水冷冷道。

  傳令兵再次擂鼓。

  激昂的鼓聲在空場上久久回蕩着,而烏顯依舊是沒有蹤影。
不要說士卒開始竊竊私語,就是烏解也有些按捺不住了,如果不是軍令使然,他肯定要撥轉馬頭沖向營房,将烏顯給拽出來。

  唐根水沉默着。

  片刻後,他高高舉起手裡的令旗,烏解見他要下達第三次擊鼓的命令,不由大急,縱馬過來,在馬上躬身道:“請将軍息怒,暫緩片刻!

  三通鼓不到,烏顯就犯了不可饒恕的重罪。
若是唐根水執法嚴明,烏顯不死也得被杖責重傷。

  唐根水眉頭一挑,牙關緊咬,高高舉起的手又放了回去。

  他壓低聲音道:“烏解,歸位!

  就在這時,營房處傳來稀稀拉拉的馬蹄聲,烏解縱馬揚鞭,奔馳過來。

  四五個隊長模樣的軍漢,其中就有孟贊,這四人站在隊列中目光閃爍地望着在馬上晃蕩着過來的烏顯,尤其是孟贊,嘴角閃過一絲陰險的冷笑。

  孟贊雖然沒有得到孔晟的校尉委任狀,但他在烏顯手下卻很吃得開,他這段時間刻意逢迎讨好,已經被烏顯任命為所屬隊長,成為十幾名隊長中最得烏顯倚重的小頭目。

  孟贊很擅長投其所好,又很會巧言令色,盡管烏顯起初對他印象不佳,但架不住孟贊糖衣炮彈的進攻,終歸還是敗下陣來。
孟贊知道烏顯對唐根水統率步兵營不服氣,又知道烏顯是孔晟的心腹,背後有大靠山,因此在背後沒少挑撥烏顯與唐根水的關系。

  今日午間,正是這四人撺掇烏顯飲酒,烏顯一時沒有把握住,就喝了兩大觥。
酒後容易犯困,這一覺睡下就睡過了頭,錯過了練兵的點卯。

  烏顯的人還沒到近前,一股濃烈的酒氣就傳進了唐根水和烏解的鼻孔。

  烏解臉色驟變,緊握橫刀的手都哆嗦起來。

  唐根水面沉似水,憤怒地望着烏顯,氣得一句話都說不出口來。

  寬容也好,縱容也罷,或者看在孔晟的面子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這些都有個限度啊。

  孔晟全城禁酒令下達非一日兩日,滿城軍民無人敢違抗觸犯。
可烏顯竟然私下聚衆飲酒,這是何等的膽大妄為?

  唐根水舌戰春雷怒斥道:“烏顯,你竟然觸犯督軍禁酒令,公然飲酒,本将擊鼓練兵,你又延遲不到,你可知罪?

  烏顯酒醒了大半截,但還是有點酒意,誤了點卯,又喝了酒犯了大錯,心裡本有幾分不安和愧疚。
可悲唐根水這麼當衆呵斥,他心裡的那股傲氣和不服氣就又升騰起來。

  他在馬上梗着脖子冷笑道:“你有什麼憑據說某家飲酒來着?
誰看到老子喝酒了?
誰?
站出來讓老子看看!

  烏顯橫刀一揮,大刺刺地環視全場。

  全場士卒鴉雀無聲,包括中小頭目在内,都保持着異樣的沉默。

  烏顯烏解與唐根水不合,這是滿營皆知的事情。
所謂神仙打架,容易誤傷凡人,不管是唐根水還是烏氏兄弟,都是普通士卒高攀的對象,他們對雙方的紛争避之唯恐不及,誰還敢多說半句話。

  唐根水使勁壓制住洶湧而出的火氣。
看在孔晟的面上,他決定不追究烏顯飲酒的事兒,但誤了整軍合練點卯,這必須要嚴懲,否則森嚴軍法何以約束其他士卒,他這個主将又何以号令服衆?

  “兩通鼓才到,誤了點卯,這可是事實?
軍法森嚴,本将可容不得你!
來人,将烏顯拿下,杖責二十!
”唐根水一字一頓,聲音前半段還低沉着後面半段就陡然拔高了幾度。

  烏顯反正是已經豁出去了,索性就借酒裝瘋,故意宣洩這些時日情緒的不滿:“什麼誤了點卯?
老子今日有恙,知道嗎?
有恙!
老子腹瀉蹲茅坑來着,你唐校尉唐大将軍管天管地還能管得着烏某拉屎放屁?

  噗!

  烏顯粗俗的辯解之詞,引發了周遭士卒的一陣哄笑。

  烏解臉色一黑,心道兄長啊兄長,你是瘋了還是中了邪,你公開這麼搗鼓,豈不是逼着唐根水動用刑罰?

  你犯錯在前,肆無忌憚,若是鬧到孔晟哪裡去,你哪裡還會有好果子吃?

  隊列中一名軍卒竟然喧嘩起哄,幸災樂禍地鼓掌喝倒彩,唐根水臉色一沉,手裡的長槊一挺,爆喝道:“來人,将那厮拿下――軍陣之中喧嘩起哄,居心叵測,殺無赦!

  唐根水的兩名兇悍的親軍闖進軍陣中,将那名出身于洪澤水寇的軍漢揪了出來,帶到陣前,手起刀落,就将這厮當場斬殺。

  一顆大好頭顱落地,皿花噴湧,皿流滿地。

  全場士卒為之凜然生懼,有幾個受人指使正視圖渾水摸魚攪鬧事端的軍卒也乖乖閉上了嘴巴,垂下頭去,不敢再表現出任何的異樣來。

  唐根水命人斬殺了這名起哄的軍漢,扭頭望向烏顯,冷冷道:“烏顯,你違抗軍令,攪鬧校場,破壞合練,不要以為你是督軍委任的緻果校尉,本将就輕饒了你。
來人,将他拿下!

  唐根水的幾名親兵手持橫刀包圍了上去。

  這一次,唐根水是鐵了心要拿下烏顯,當衆施刑,以正視聽。
事實上,他也已經被烏顯逼到了騎虎難下的程度,不嚴懲烏顯,何以面對一千多名士卒?
又有什麼臉面再當這個步兵營統領?

  烏顯反正是事已至此,也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念頭,冷笑着在馬上揮舞着橫刀,怒吼道:“誰敢動我?
不怕死的,就上!
”(未完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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