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跑出多遠,遠處的号角聲還能依稀聽到,但後面沒有見追兵到來,那些南蠻人似乎沒有發現他們。
四個人都已經跑的大汗淋漓,雖然是冬日,王滿秋因為背了一個人,跑了一陣也感到吃不消。
前方是個俠谷,穿過這個谷就到了通往地黃山鎮的官道。
有王珂這個活圖在,這一片還不至于迷了路。
他們一行也沒有猶豫就進入谷地,要不是後面離南蠻兵太近,王滿秋自然不會選擇走這條道,也肯定不會去冒這個風險。
隻見山谷兩邊峰嶺對峙,谷口植被豐富,進入其中如同從江南瞬間走入了塞外,迎面剌骨寒風,讓人心神懼震,兩旁大樹遮天蔽日。
偶爾有陽光透過樹蔭的罅隙透射進來,在碎石路上留下斑駁的光影。
這種碎石路面跑起來最容易扭傷腳。
一看這谷地就是個殺人越貨的好地方。
道路越走越窄,走不幾步,就聽到溪水淙淙,一條山澗在山谷奔騰行進,清溪迂回在密林長藤間,迂回在嵯峨亂石之間,迂回在懸崖峭壁間,跑的太急幾人都是口幹舌燥,王滿秋還好些,他一路上都在喝水,但又像沒喝。
水是生命之源,但你口渴時其實已經有了輕微的脫水症狀,野外作戰,人可以少吃幾頓飯但水不能斷,王滿秋深知其道。
幾人攙扶着,沿着緩坡來到山澗旁,王滿秋這時也放下小嬌。
上官飛雪來到上遊的一處積水潭旁,先掬起清冽的潭水喝了幾口,然後洗去臉上的浮塵,閉上雙眸,靜靜感受着這份寒風的肆孽。
忽然聽到噗通!
一聲巨響,上官飛雪睜開美眸再想躲避已經來不及了,被四散的水花濺了滿頭滿臉,卻是王滿秋從左側巨岩之上一躍而下,跳入前方水潭中,潭水四處飛濺起,首先殃及到的就是上官飛雪。
上官飛雪柳眉倒豎,經典的生氣動作,卻見水潭中仍然水花翻滾,定睛望去,隻見一個黑溜溜的影子沉到了潭底,不是王滿秋還有哪個,她心中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這貨不會脫得光溜溜地跳進去吧?
非禮勿視,趕緊把臉扭到一邊。
“敵襲,保護小嬌!
”王滿秋落水一瞬間厲聲喊道。
上官飛雪晶瑩的耳廓突然間微微顫抖了一下,目光倏然變得冷酷異常。
右腳足尖一動,挑起一塊拳頭大小的石塊,然後橫掃出去,石塊朝着左側的密林如同炮彈般激飛而出,樹林深處傳來一聲慘叫。
上官飛雪:“公子,快走!
”
锵!
的一聲抽出長劍,嬌軀已經如同大鳥般撲向密林深處。
樹林之中,岩石後方瞬間湧出了十多名黑衣蒙面的殺手,其中兩人彎弓搭箭向水潭中射去。
王滿秋看到不妙,已經來不及爬到岸上,一個猛子重新紮向水潭深處。
他剛剛進入水中,就有兩支利箭呼嘯射入水潭之中。
王珂一個前滾翻藏身在一塊巨岩之後,迅速抽出身後的長弓,他的這張弓就是用毛竹和牛筋制作而成,看似普普通通,可沒有過人的臂力是無法拉開的。
柳闊彎弓搭箭,觑定站在上遊橋石之上向水潭中射擊的男子,一箭射了出去,嘣!
的弓弦輕響,旋即弓弦來回嗡嗡蕩動不停,那支羽箭已經追風逐電般射了出去。
一箭正中那名偷施冷箭射手的咽喉,那射手悶哼一聲,倒栽蔥從橋石之上摔落下去,屍身墜入水潭,鮮皿在潭水中浸染開來。
上官飛雪揮劍連續撥開兩支射向自己的羽箭,已經來到另外一名射手站立的地方,那射手想不到她來得如此迅速,驚慌失措,吓得将手中角弓扔下,慌忙去摸刀,可不等他摸到刀柄,上官飛雪已經一劍砍在他的脖子上,将他一顆頭顱齊齊斬落,擡腳将他的屍身提了下去,鮮皿不停從斷落的脖頸中噴射出來,潭水更紅。
分别幹掉了一名弓箭手,徹底瓦解了對方的遠距離攻擊,剩餘殺手看來對上官飛雪和王珂強悍的戰鬥力缺乏充分的估計,吓得面面相觑,竟然放棄攻擊轉身就逃。
王珂怒吼道:“哪裡逃!
”他大踏步沖上前去,一腳就将其中一人踹翻在地,揚起手中的大砍刀抛了出去,大砍刀在空中風車一般旋轉,噗!
的一聲插入另外一名殺手的後心,刀尖透兇而出。
上官飛雪下手也毫不容情,手起劍落接連刺殺了兩個,一拳将其中一名歹徒擊倒在地。
王滿秋此時才從被鮮皿染紅的潭水中爬了出來,這貨屁股上插着一支羽箭,雖然入肉不深,可也痛得他呲牙咧嘴。
王珂慌忙向前,幫忙将他從水潭中拉了出來,驚聲道:“姐夫,你受傷了?
”
王滿秋點了點頭,扭頭看了看屁股後面,羽箭仍然插在上面,看起來跟多了條尾巴似的,他倒吸了一口冷氣。
上官飛雪已經點了那兩名殺手的穴道。
王滿秋一瘸一拐來到那兩人面前,想起自己屁股上被射得一箭,不由得怒火焚心,擡腳照着一名殺手的臉上狠狠踢了過去,怒道:“你大爺的……居然敢……暗算老子……哎呦喂……”這一動作,屁股痛得不行。
王珂看了看他屁股上的那支羽箭,從暴露在外面的箭杆來看,入肉應該不深,芳心中有些關心,可看到王滿秋狼狽的樣子又有些想笑,讓他剛才得意忘形,這下得到教訓了。
上官飛雪走過去扯掉這兩人臉上的黑布,怒吼道:“說?
什麼人派你們來的?
”
那兩人吓得哆哆嗦嗦,親眼目睹剛才的戰況,早就吓得兩人魂飛魄散,來了十幾個,轉眼功夫就死了五個,這幫人夠狠心的。
其中一人顫聲道:“小姐饒命……小姐饒命……”
上官飛雪道:“老老實實回答我們的問題,或許會對你們網開一面……”
那人咬了咬嘴唇。
看了看周圍同伴的屍體,似乎終于下定了決心:“我們都是附近的山民……現在外族入侵到處兵荒馬亂的我們沒了活路……隻是為了讨口飯吃……求小姐饒命……”
王滿秋一聽就火了,不是因為他們謀财害命。
而是因為他們都知道這是兵荒馬亂,有外族入侵還這麼不知廉恥的幹這勾當,士可忍熟不可忍。
“你們塞主是誰?
”
兩名殺手面面相觑。
上官飛雪道:“說還是不說?
”她揚起手中長劍作勢要砍下去。
兩人同時叫道:“别……你們要找的塞主……是什麼人……我們也不清楚。
”
王滿秋和上官飛雪對望了一眼,兩人的表情都是極其不自然,王滿秋咬牙切齒,他們都确定這些人也就是一些流民,隻是因為饑餓,才會臨時湊在一起幹這搶劫的勾當,至于他們是不是罪大惡極,有沒有殺人越貨還兩說,但是他自認為不能就這麼算了,讓老子受傷的人,自然是不會輕易放過,畢竟這是非常時期,這幾個毛賊還會不會接着再幹下去,誰也說不準,不是還逃了五、六個人嗎?
上官飛雪将王滿秋拉到一旁低聲道:“這兩人怎麼辦?
”
王滿秋本想說殺了,可随後又一想此事不妥,剛才不知道那是誤殺,現在明白内因了再下殺手就良心也說不過去,還是先将兩人押起來。
倘若他們的同夥來救,正好誘出來一網打盡。
還有一個原因,這裡離南蠻兵這麼近,擔心事情做太絕,勢必會讓剩下的毛賊投了南蠻軍也說不定。
屁股上插着一支箭肯定無法趕路,還好這支箭上沒有喂毒,加上射手本身的膂力不大,所以入肉不深。
王滿秋雙手趴在樹上,嘴裡咬着一根樹枝,向着王珂用力點了點頭。
王珂望着王滿秋的屁股。
镞尖還有小半個露在外面,這一箭因為受到水的阻力所以力道減弱了不少。
不然造成的傷害會更大,王珂道:“姐夫,忍着點,我動手了啊?
”
王滿秋又用力點了點頭。
王珂雙手抓住箭杆,猛然一用力,将皿淋淋的镞尖從王滿秋的臀部拔了出來,王滿秋痛得發出一聲悶哼,臀大肌不由自主繃緊了,這下痛得越發厲害。
王滿秋吐出口中的樹枝,額頭上痛得滿是冷汗,他長舒了一口氣:“用酒幫我消毒!
”
王珂擰開葫蘆将烈酒倒了上去,這次的疼痛比拔箭的時候還要劇烈,王滿秋痛得殺豬般大聲慘叫。
連背身站在遠處的上官飛雪都忍不住回過頭來,看到王滿秋光溜溜地站在樹林中,褲子褪到了足踝,羞得俏臉通紅,小聲說道:“有這麼痛嗎?
”
王珂按照王滿秋教給他的方法幫助王滿秋将傷口消毒,然後又為他覆上了金創藥,包紮好傷口。
離黃山的路雖然已經不遠,可是對王滿秋來說是一種煎熬,這貨屁股受傷,有沒有騎乘,隻能讓上官飛雪和王珂兩個人攙扶着。
王珂雖然嘴上厲害,可心中仍然是對他非常體貼的,刻意放慢了行進的速度,以免步伐颠簸讓王滿秋痛上加痛。
兩名毛賊雙手綁着讓小嬌牽着跟在他們後面,一路随行。
此情此境讓王滿秋不禁陶醉其中。
左擁右抱的日子終于來了,王滿秋哈哈大笑,他心中想得不錯,人生得意須盡歡,千萬不可錯過這生命中難得一見的景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