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時間,睡一覺,不知不覺過去。
感歎人生長短,清晨醒來,陳一凡包裹好斬頭刀,挂在背上,拿起桌子上的昨天購買好的一些貨物,有吃的,喝的,柴米油鹽不等,大包小包,提着費勁。
陳一凡出門,關門,前往兄長家裡,走了半個小時,兜兜轉轉找到了兄長的家,敲門,等候在外面,凝望眼前的房子院落,比自己居住要大,要華麗。
從外面看,宛如進入大戶人家,兄長居住的新家還不錯,就是不知道母親怎麼樣,門裡面傳來一道聲音,着急而不耐煩。
“誰啊?
”
“吱呀。
”
門戶大開,嫂子那張拉得很長的臉頰從門闆裡面探出來,看到來人是陳一凡,手中大包小包,頓時笑靥如花,大開方便之門,拉着陳一凡進去,然後關門。
接過陳一凡手中的禮物,笑得見牙不見眼道:“叔叔你來了,怎麼還拿禮物來呢,多見外。
”
陳一凡知道這個嫂子為人,不拿東西,恐怕門戶都不給你進,他沒有在意她的态度,道:“母親呢?
怎麼沒看見她?
”
“媽啊,她出去了等等就回來。
”
話音剛落,外面傳來兩道很大的聲音,門戶打開,母親和兄長忙活回來,一路上有說有笑,進門看到陳一凡,母親一愣,随即開心上前握住陳一凡的手,仔細觀看。
“一凡,你有沒有受傷?
讓娘好好看看。
”擔心的母親,旋轉一圈,沒有發現傷勢,這才放心,不停握住陳一凡的手,噓寒問暖。
鬧得陳一凡連連點頭,眼眶濕潤,母親一直都在擔心自己,兒行千裡母擔憂,陳一凡握住母親的手,開心道:“娘,孩兒沒事,這不是都忙完,過來看看你。
”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娘親多怕你追你父親去了,你不知道,娘親每天都睡不着,生怕一凡你出事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
眼眶微微發紅,淚珠灑出,母親輕輕擦拭,擔心消去,安心歸來。
“好了,不要站着說話,進去裡面,一邊吃一邊說。
”兄長開口。
“嗯。
”
幾人依依不舍進入裡面,嫂子去準備吃食,陳一凡幾人坐在一起,相互詢問,多數是母親詢問,問長問短,停不住嘴。
“一凡啊,你還要走嗎?
”
陳一凡身軀僵硬一下,道:“暫時會在靈州居住一段時間,年後,可能會去洛都。
”
神色有說不出的落寞,年後,天色漸冷,進入冬天,秋末的氣息已經散去,蕭瑟被肅殺取代,寒冷讓他們的心僵硬,冰凍住。
母親話一下子收住,低頭沉默,眼眶中充斥悲傷。
開心的氣氛,被沖去不少,還是要離開,還是要走,離别最傷心。
兄長陳一平心中泛着一根弦,噔的一下,斷開來,低聲詢問:“決定好了嗎?
”
洛都,很遠,靈州到洛都,快的話要十來天,慢的話半個月到一個月不等,去了那邊,以後想要見面,可就更加困難。
如今都還能時不時見上一面,以後可就難說了。
想到自己的弟弟要面臨着各種困境,算計,他心中不好受,身為兄長,不能為弟弟撐開一片天,他雖然嘴上不說,可心裡充滿愧疚。
自己才是兄長,而不是陳一凡,他是弟弟,從一開始,他撐起了家庭,他照顧父母,他做到了一個兒子的一切。
而自己呢,什麼都沒有,還一直前去敲詐,每一次前去,他心中都很難受,很愧疚。
我看着像是沒事人一樣,憨厚,微笑,沒心沒肺,可我也不至于狼心狗肺。
“嗯,早之前已經決定了,因為靈州的事情拖延很久,年後就過去。
”
“那你什麼時候回來?
”
陳一凡看了母親一眼,搖搖頭,咬唇道:“我也不知道,可能很快,可能很遲,也可能……。
”
含有深意的眼神,讓陳一平心中一蕩,說不出話來,好像有一根刺卡在喉嚨裡面,疼痛,難耐。
回不來?
你已經做好了犧牲的準備嗎?
母親頭顱更加低,淚水止不住滴落,如脫線珍珠,嘩啦嘩啦灑落,袖子潤濕,眼眶通紅,陳一凡的話,仿佛無數的刀子穿插她的内心,那種痛,不親身體會,無法感受。
目送兒子前去送死,回來的可能是一封書信,一個口訊,或者是他的屍體,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悲哀,心痛異常。
“吃飯咯。
”
嫂子開心沖進來,端着飯菜,來回幾趟,很豐富,有雞有肉,五菜一湯,幾人坐在一起,嫂子不斷環視母親和丈夫的神色,發現他們興緻不高。
“叔叔,多吃點,嘗嘗嫂子的手藝。
”
“謝過嫂子。
”陳一凡動起筷子,吃上幾口飯菜,嫂子的廚藝,還是不錯的,飯菜入味,比不上酒樓的大廚,家常便飯,吃的是感受。
緩慢吃喝,桌子上,幾人沒有再說話,沉默的氣氛,萦繞周圍。
嫂子出奇沒有開口打擾他們,安靜吃飯,吃完之後,讓兒子出去玩耍,等候在那裡,等到他們都吃完之後,收拾碗筷,桌子上剩下三個人,面對面,互相無言。
俄而,陳一凡起身,背起斬頭刀,躬身道:“娘,兄長,我走了。
”
“一凡,你……。
”母親站起來,含着淚,整理陳一凡的衣裳,輕手輕腳,整理完畢,母親手撫摸陳一凡的臉頰,落淚道:“你小心點。
”
“娘,孩兒省的。
”
陳一平點點頭,沒有說離别的話語,目送陳一凡離開,母親再也忍不住,進入房間,大聲哭泣。
陳一凡感覺身軀越發沉重,肩膀上的責任,無形中增大無數倍,重若千鈞,拖着疲憊的身軀,往前走,落寞,疲憊。
從來沒有覺得疲憊的陳一凡,哪怕是算計常練,誅殺梁不一之時,他都不覺半點疲憊,此時此刻,陳一凡累了,心累了。
“唉。
”
心情不好,看周圍的景色也變得不好,街道上來往的馬車,行人,覺得吵鬧,吆喝聲,嬉笑聲,講價聲音,時不時發生,陳一凡耳邊,确是噪音連連。
冷靜下來,陳一凡擡頭凝望周圍,靈州城,還是一樣,沒有變化,平凡,淳樸的百姓,不管知府大人如何變換,死了還是沒死,隻要不打擾他們的生活,不剝奪他們生存的權力,管你誰當知府。
他們想要的很簡單,安靜的生活,養活一家幾口,便覺得滿足。
走着走着,心情逐漸清朗,落寞,悲傷,隻是暫時的,當你想通之後,人變得開朗起來,自然而然,周圍也跟着好起來。
肩膀一動,一隻手搭在上面,爽朗的聲音響起:“行啊,陳一凡,升官發财了,不認識老朋友了。
”
肖亮那張可愛的臉頰出現陳一凡的視線之内,眉頭挑起,微笑道:“肖亮,好久不見,你還是活的那麼滋潤。
”
“那是,那是,我肖亮都活得不滋潤,那可就沒人能夠活得滋潤了,不說我,說說你,陳一凡,最近行啊你,升官發财,也不來探望兄弟一下,是不是看不起兄弟我。
”
三言兩語,前來問罪,富貴之後,你不去看望我,是不是忘記了兄弟我。
“哪敢,哪敢,我這不是忙碌嗎?
沒有去看你,要不,元月樓,我請客。
”陳一凡正好看到了前面的元月樓,肉痛說道。
“哈哈,我就說你小子不會忘記兄弟我,元月樓,好啊,你請客,我可是沒帶錢出門的,你不要到時候說沒錢。
”肖亮大樂拍着陳一凡的肩膀,眉飛色舞。
元月樓,他向往已久,一直沒有機會去,今天逮到土豪,無論如何都要進去一趟。
“你放心,我怎麼可能不帶錢,足夠你叫幾個姑娘,你就放心吧。
”陳一凡有錢了,底氣足了。
“哈哈,升官發财了果然豪氣,你小子以前讓你請客都難,今天如此爽快,我不去,豈不是對不起你的好意,你放心,今日我肖亮拼命了,叫上三五個姑娘,大幹一番。
”
“咳咳,你能不能小聲一點,幹什麼幹,我們是一度春宵,共享巫山雲雨,整天說那些淫言穢語,說出去不要說你認識我,我丢不起這個人。
”陳一凡翻白眼。
這個人,到底有多急色,張口閉口幹,能不能矜持,能不能斯文,我們是有才的文人,不能像那些野蠻人一樣,整天就知道幹。
“哈哈。
”肖亮意味深長拍着陳一凡的肩膀,說道:“對,看我這個腦袋,我們是來巫山雲雨的,正所謂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們來度的是寂寞。
”
這逼,我服。
陳一凡一副孺子可教也的模樣,點頭道:“對嘛,肖亮,你要記住,我們是才子,才子佳人,是為佳話,不能失禮。
”
“我懂得,我們是詩人,吟詩作對,巫山雲雨,才是我們要做的。
”
“哈哈。
”
“哈哈。
”
兩人捧腹大笑,腳步朝着元月樓前進,摟上兩個姑娘,毫無忌憚前進,大手一揮,無敢不從。
而兩人,找到一張桌子坐下來,等着上面舞台出現美女,吃上一些吃食,靜靜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