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兇腹處很疼。
她知道,那是因為她推開了蘇喬,擋住了元夙刺向蘇喬的劍,所以兇腹處受了傷。
元夙的劍很鋒利,閃着寒光,但是她沒有絲毫的害怕和猶豫,哪怕在她雙手握劍,用力将軟劍更深的刺入身體内的時候,她都沒有害怕。
不怕痛嗎?
怎麼會!
同樣是皿肉之軀,又怎麼可能不怕痛?
隻是,軟劍刺破皮肉,冰冷的陷入身體的痛,卻遠不及心裡的痛。
他不喜她。
在相處了那幾日之後,在她開心滿足的時候,他終歸還是發現,他不喜她。
所以,除夕那一晚,他對她的依賴,實際上隻是為了給她的補償和安慰吧。
所以,第二天,她去尋他的時候,他才會那樣冷漠疏離,仿若兩人最初相識時那般。
是她太過固執了,因為愛的太深,便總想着盡自己最大的努力,以為隻要她盡力了,他總會看到她的好,總會一點一點喜歡上她。
原來,男女之情,當真不是努力就有結果的事情呢。
并不是說,如同起早摸黑的學醫那般,隻要付出了便會有回報的。
雲夕,是輕冉啊。
原來,雲夕便是那個伴了他十幾載,與他有婚約的女子呢。
難怪他會不喜她,會中意輕冉。
彎彎的月眉,清麗的容貌,恬淡沉靜卻又溫暖的氣質,這樣的雲夕,這樣的輕冉,不正好是心理受傷的他,最需要的女子麼?
不像她,整日裡大大咧咧,隻會不知羞的一次次和他莽撞的說喜歡。
難怪他不喜她呢,若換做是她,定也會選擇雲夕的吧。
畢竟,雲夕是那麼美好的一個女子呢。
可是,那一幕真的好刺眼。
用句華夏流行的話說,看到他與雲夕緊抱在一起的時候,她體會到了什麼叫紮心。
可不是紮心麼!
兩個她那麼那麼用力相待,用力愛着的人,待身份揭開的一刻,便将她瞬間傷的再沒有了繼續活下去的力氣。
她其實一點都不堅強吧,不然,不過是失戀,不過是失友,怎麼就能沒出息的有了輕生的念頭呢?
可是她好痛!
不知道為何會那麼痛,就如同她自己都不理解,她對墨楚卿的感情為何會那麼深一般。
不知道旁人遇到她這種情況,會不會痛,會有多痛。
她心底的那種痛,就仿若上輩子就徹骨的痛過一般。
而如今,是将那痛碎過、又勉力粘貼拼湊起來的心和骨,再一次打碎了一般的痛。
碎了骨,碎了心,隻剩了皮肉的她,要怎麼活?
又有什麼東西,可以将她痛碎了的心骨再一次粘貼拼湊起來呢?
不知道啊,起碼在她一躍而起擋住元夙那一劍之前,她都沒有找到可以将碎了的心骨重新粘起來的東西。
所以了,還不如廢物利用,用她隻剩了皮肉的命,去換了二丫和蘇喬的命,換了顧博中和李淑婉安穩餘生來的劃算呢,不是麼?
隻是,為什麼小腹會有些疼,好像有什麼在一點一點流失,一點一點離開她?
是錯覺吧。
是因為心裡和兇腹的劍傷太過嚴重,重到全身都疼了,所以才産生了錯覺,以為是小腹在痛吧。
嗯,肯定是這樣的。
既然,都已經痛到産生錯覺的地步了,那便不要再掙紮了,那便将心底還暗藏的那麼一絲絲不甘徹底的無視了吧。
無視吧,就這麼離開,或許再睜開眼睛,會發現一切不過就是一場夢而已,她還是華夏那個沒心沒肺的女兵痞。
睡吧,隻要一直一直的睡着,不再醒來,就不會痛了,再也不會。
…
你是誰?
為何你總是會出現在我的夢裡?
魂魄不全,得靠自己去找齊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不要每一次都隻重複這句話好嗎?
你不說清楚,又要我怎麼去找那所謂的魂魄?
是你送我來的北炎是不是?
是你讓我穿越來北炎,成為了顧清是不是?
可是為什麼呢?
就是為了要我找齊魂魄嗎?
那你是誰,你又是如何知曉我魂魄不全的,我又為什麼會魂魄不全呢?
白狐?
我認得這隻九尾白狐,我認得它的眼睛。
那日晨起,我看着窗外雪景的時候,它和另一隻可以變成人形的白狐一起在我的腦海裡出現過。
我喜歡它眼中的深情,所以将它繡在了香囊上。
咦?
它的尾尖上怎麼有紅色的毛發?
啊,我想起來了,那天我隻注意了它的眼睛,竟是忽略了它的尾巴呢。
原來,它的尾巴也和烏鴉的尾巴一樣,尾尖是紅色的呀!
嗯,真好看,很漂亮。
另外那隻白狐的尾巴就沒有紅色,全身上下都是雪白雪白的。
隻是……
為什麼我覺得,除了那日突然出現在我的腦海裡之外,我好像還在哪裡見過它?
之前因為忽略了它尾尖的紅色毛發,所以并不覺得,可是現在……
讓我想想,我還在哪裡見過它呢?
讓我想想,讓我想……
啊,我想起來了!
我夢到過!
那一次,就是那次,我被人毀了容貌,傷口發炎,高燒昏睡過去的那一次。
我夢到自己變成了一隻狐狸,變成了一隻九尾白狐。
我變的那隻白狐,九尾尾尖也是這樣有着一撮紅火的毛發,漂亮極了。
然後我變得那隻九尾白狐,就如同玄幻小說一般,修煉成了人形。
但是為了救一個俊美不凡卻受了重傷的男人,所以修為大退,重新變回了口不能言的獸形。
隻是後來,他卻不記得是我救了他,而是對另一個女子微笑。
看到他與那個女子靠近而坐,淺笑輕談的時候,我變的白狐還很傷心很傷心呢。
不過,等那男人将我抱起來,撫摸我毛發的時候,我便不那麼傷心了,隻是奢望着等再一次能吐露人言的時候,便叫他一聲“阿卿”,再告訴他我叫“寶兒”,就很滿足很滿足了。
再後來……唔,我想想,好像是有壞人要殺他,我很不舍,不願意看到他受傷,不想他死了,便沖上去擋在了他身前。
嘿嘿,我的夢是不是很精彩?
是不是都可以拿去寫小說了呢?
唔,現在想來,大概是因為,我受傷前在龔婆婆他們小村的祖廟裡見到過九尾狐祖的石像,所以才會夢到自己成了一隻九尾狐吧。
可能是因為那個時候,在我自己都還沒有察覺的時候,我對墨楚卿的感情就已經很深了。
所以,夢裡我變成了狐狸,潛意識把夢中救的男人當成了他。
所以才奢望能叫他一聲“阿卿”,并且想要把自己的真名――寶兒,告訴他吧。
對了對了,我在祖廟裡觸上那個狐祖石像的時候,腦子裡也突然出現了一些畫面呢。
不過也沒什麼,就是看到那狐祖變成了活的,很大很大的一隻,滿眼慈愛,卻無比憐惜的看着我。
嘿嘿,是不是很無厘頭?
不過,這麼說起來,我和狐狸,和九尾狐好像很有緣分似的。
在華夏,同事戰友們,就會開玩笑叫我小狐狸,因為我的長相确實是……妖娆的厲害。
然後莫名奇妙穿越來了北炎,先是碰到了烏鴉,再後來又是九尾狐祖,又是九尾白狐的,總感覺我和九尾狐似乎有很深的淵源呢。
我給你說,有過那麼一瞬,我甚至覺得,我上一輩子就是一隻九尾白狐,是不是很荒唐?
哈哈,我也覺得很荒唐!
可是,我說了這麼多,你知道真正荒唐的是什麼麼?
是我夢到自己變的那隻白狐,和突然出現在我腦子裡,還被我繡去香囊上的白狐長的一模一樣呢!
你說是不是很……
還在嗎?
你還有在聽我說話嗎?
是走了嗎?
好吧,果然我的想法很荒唐呢,都把你吓走了。
走就走吧,那我就繼續睡好了,反正我本來就打算睡着了,便永遠睡着,再也不醒的。
隻是……
誰在叫我的名字?
不對,他叫的是顧清,不是我!
可是,他的聲音好熟悉,聽的我心口和全身又疼起來了!
别說話,不要再同我說話,我不聽,我不想聽,也不要再叫我醒來,我不想醒,我隻想睡,我疼,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