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又是一案
胡景天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道,“啟禀大人,還有各位鄉鄰,那頭牛是我從小喂到大的,辛辛苦苦,沒日沒夜,我在這頭牛身上,花了無數的時間,對我來說,它不僅僅是一頭牛,它還是我的夥伴,哪怕用五十兩銀子買來好幾頭牛,但都不是它啊,我隻要它,所以,我不要錢,隻要我的牛。
”
哇哦!
衆人不由得發出恍然的聲音,怪不得胡景天這樣做,原來是這個原因。
他們感到非常的震驚,一個農夫竟然對牛如此的好,由此可見,這是一個多麼好多麼善良的人啊。
胡景天的婆娘卻憤恨的瞪着他,“胡景天,你這個笨蛋,氣死我了。
”
王武也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胡景天,你他媽的真迂腐,簡直就是個大傻叉,信不信我打你。
”
他咬牙切齒,表情憤怒。
許春花拍響驚堂木,“你倆給我閉嘴,少在這威脅人。
”
王武怒瞪許春花一眼,“小縣令,差不多得了,你别裝啊,要不然沒你好果子吃。
”
他竟然在公堂上威脅縣令。
許春花冷笑,“你好大的膽子。
”
她對周圍的衙役說道,“把他給我抓起來。
”
衙役們應了一聲,就要動手抓人。
王武不解地看着走向他的衙役們。
他之前和衙役們打過交道,知道衙役們平時的所作所為,按說他們不應該這麼積極的,今日這是為什麼呢。
他一邊掙脫,一邊叫道,“為何抓我,我什麼事都沒犯。
”
胡景天的婆娘替王武說道,“小縣令,你這分明是胡亂斷案,不講律法,我要去告你。
”
許春花嘴角浮現一抹冷笑,接着說道,“好吧,既然你們問,那我就給你們講一講,我為什麼要把王武抓起來,第一,通過剛才我用一百兩銀子買牛這件事,可以斷定,這頭牛就是胡景天的,不是王武的。
”
“你憑什麼斷定,如果真是我家的,我怎麼會轉手讓給别人呢,小縣令你傻了吧。
”胡景天的婆娘不滿的叫道。
王武也說道,“對呀,小縣令,你覺得有人會傻到把自己家的東西送給别人嗎?
”
許春花冷笑一聲,“确實沒人這麼傻,但是,還有另外一種情況,這個問題咱們暫且按下,等會兒再說這個話題,現在繼續說這個牛的歸屬問題。
”
她清清嗓子,“剛才我說用一百兩銀子把這頭牛買下,你倆顯的很高興,顯然,你們更看重的是錢,而胡景天呢,他卻不要錢,隻要牛,這恰好說明,牛是他的,如果不是他的,他不可能在金錢的利誘下,無動于衷的,所以,這頭牛就是胡景天的,你們有異議嗎?
”
她目光掃視四周,衆人仔細想了想,還真是這麼個道理。
他們看向許春花的眼神變了,這個小姑娘雖然年輕,但是她确實有能力啊。
“不是這樣的。
”胡景天的婆娘叫嚣道。
王武也說道,“小縣令,你僅憑這一句話,就斷定牛不是我的,未免太武斷了,我就不能賣了牛,重新買一個嗎,這不代表我對它的感情不深啊?
”
許春花一拍驚堂木,“你倆給我閉嘴,休得胡攪蠻纏,若是你們再敢多說一句,我就對你們進行杖刑了。
”
她明白,該強勢的時候必須強勢,不能一味地和他們商量,而到現在,這件事已經很清晰了,所以她才如此地斷案。
“小縣令,你這麼幹的話,擔心你自己走夜路撞了鬼。
”王武喉嚨裡發出憤怒的聲音。
許春花冷笑,“這就不勞你操心了,還是擔心你自己呗。
”
她拍了下驚堂木,說道,“這件事到此結束,牛歸胡景天,你們不得有異議,若是再多說一個字,棍棒伺候。
”
王武和胡景天的婆娘對視一眼,眼神裡滿是不甘,卻也知道,這事已經蓋棺定論了,不管他們說什麼,都不會改變最終的結果了,隻能暫時咽下這口氣。
他們轉身向外走去。
許春花高聲喝道,“站住,事情還沒結束呢。
”
“你不都把牛判給胡景天了,還有什麼事啊?
”王武表情不忿道。
許春花指指他,又指指胡景天的婆娘,“接下來該來斷定你們兩個的事了。
”
“我們的事?
”他倆對視一眼,冷笑道,“我倆有什麼事啊?
”
他們裝出問心無愧的模樣。
許春花冷聲道,“我從未見過你們這等厚顔無恥之人,明明是奸夫**,你們卻還不承認。
”
“小縣令,你這話就過分了啊。
”王武怒聲道。
胡景天的婆娘也是表情悲憤的說道,“小縣令,你這話是對我的侮辱,我一定要去上面告你,我一個良家的清白,怎能随意被你侮辱。
”
許春花撇撇嘴,冷笑道,“瞧你那決絕的表情,仿佛一臉忠烈的樣子。
”
“我就是個忠貞的女子。
”胡景天婆娘大聲說道,好像不如此說,無法證明她的清白。
許春花冷笑道,“别急,這事我可以給你們找出證據,證明你們究竟是奸夫**,還是清白的男女關系。
”
啊!
衆人好奇,這也能找出證據?
他們都感到很意外,要知道,像男女之間的事,除非抓奸在床,要不然很難抓到證據的。
畢竟兩情相悅的男女,做了一些有違人倫的事後,怎麼可能主動說出來呢。
老師爺胡文雍滿臉苦澀,他覺得這位小縣令真是不按常理出牌。
他之前也伺候過幾位縣令,那些縣令雖然有時候不幹正事,甚至胡亂搞,與他們相比,許春花是最好的縣令。
但是呢,他現在覺得,許春花做事也有點不太靠譜,僅僅今日審案這事,就把他搞得一驚一乍的,心髒都快跳出來了。
他低聲在許春花耳畔說道,“春花呀,事情不是這麼辦的,這事人家自己都沒說,咱們幹嘛把這事說出來呢,你就别再糾結這事了,好不好呀?
”
他的原則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因為做的事情越多,出錯的幾率也就越大,還不如什麼事也不做呢,那樣才不容易出錯。
許春花對他搖搖頭,說,“不不,這事必須解決了,如果不解決,會出大問題的。
”
她真擔心,胡景天的婆娘會成為下一個潘金蓮,做出殺害自己丈夫的事,所以這件事必須要解決掉,要不然可能過幾天,就是命案了,比現在這事的性質嚴重的多。
胡景天弱弱的說道,“大人,我求你一件事吧。
”
他的眼神躲閃,似乎非常不願意說這個話題。
許春花給了他一個和善的笑容,說道,“好呀,有什麼話盡管說出來,我給你做主。
”
“額,那個這個……”胡景天吞吞吐吐,“我覺得這件事就算了吧,不要調查了,好不好呀?
”
他畢竟是一個男人,而男人都是愛面子的。
他不希望他的婆娘被調查出,真的給他戴綠帽子了。
而且,這件事如果在縣衙大堂被公布的話,那麼肯定會全城皆知的,到時候不管這事誰對誰錯,對他自己的名譽來說,都是嚴重的損害。
許春花聞言,愣了一愣,愕然道,“胡景天呀,我這樣做是為了你呀,難道你就真的忍心不管這事了,稀裡糊塗地了結嗎?
”
胡景天尴尬的點點頭,“嗯,就這麼着吧,我不想再糾纏這件事了。
”
許春花說道,“你可要想好了,這件事如果鬧大了的話,就不僅僅是現在這個樣了,可能會引出更大的麻煩。
”
胡景天摸摸腦袋,“這事不都解決了嗎?
還能引出什麼樣的麻煩呢?
”
許春花說道,“你不要忘了,有句話叫做最毒婦人心,當一個女人瘋狂的時候,會做出各種意想不到的事的,如果你不把這件事追究到第一,那麼,後期你家就不會再丢别的東西嗎?
或者說你家的東西成了别人家的,比如說你辛辛苦苦幹了幾個月活,掙了幾兩銀子,但是轉眼間,這些銀子都成了王武的了,到時候你會是怎樣的心情呢?
”
“這個,那個……”胡景天震驚了,如果真那樣的話,那麼,他的心裡肯定不好受,他會非常憤怒的。
而且,許春花這麼一說,他猛然意識到,這類事情之前似乎發生過,他這個人是一個憨厚老實的人,平時呢,婆娘讓幹嘛就幹嘛,隻管掙錢,可是錢都不歸他管,全部交給他婆娘了,而他的婆娘拿到這些錢之後呢,基本上也不會告訴他錢用到哪了,所以導緻他對他們家裡現在有多少錢,錢都用在哪,一概不知。
她表情猶豫了一番後,還是堅定的搖搖頭,說道,“這事我不追究了,大人,咱們就這麼着吧。
”
他決定還是不去探究這件事的真相了,萬一真相揭開後,得知他婆娘早已身在曹營心在漢,受傷的還是他,他會更加的痛苦的,還不如就這麼稀裡糊塗的過下去。
許春花看着他,歎口氣,“哎,你這個可憐的男人呐,這樣吧,我就把事情再給你說透一點。
”這時候,胡景天的婆娘說道,“哎哎,小縣令你幹嘛呢,我家老胡都說不追究這事了,你還說這麼多東西幹嘛呢,是不是想着把我們的關系搞得不和睦啊?
”
圍觀的衆人也忍不住的發出抗議,他們覺得許春花這個做法,有點過了。
面對他們的抗議,許春花解釋道,“其實我也不想這麼做,但是呢,我不得不這麼做,因為這件事很可能導緻一個更嚴重的後果,我這麼給你們說吧,我從皇城來的路上,聽說過皇城發生過一件類似的事情……”
她把西門慶和潘金蓮的故事,稍加修改,就講出來。
衆人聽了之後,都感到非常的震驚,世間竟然有如此狠辣的女子,久久的不說話。
胡景天的婆娘眼神閃來閃去,忍不住跳腳道,“小縣令,你亂說什麼呢,我怎麼可能是那樣的人呢?
”
許春花笑眯眯的看了她一眼,“我又沒說你呀,你幹嘛着急否認呢?
”
胡景天的婆娘詞窮了。
确實,許春花隻是說了一個在皇城發生的事件,根本沒提她,她卻如此的激動,顯然她心裡有鬼。
許春花的目光再次投到胡景天的身上,說道,“胡景天,我知道你雖然老實憨厚,但不是個傻子,有些事情需要你自己掂量,你覺得這事應該怎麼做呢?
”
胡景天的眼珠轉來轉去,最終一咬牙,說道,“行吧,大人,我聽你的,該調查就調查呗。
”
關鍵時刻,他還是分得清大是大非的。
萬一他真的像那個武大郎一樣被殺死,那他就虧大了,在被殺與丢面子之間,丢面子是小事,一次,他選擇甯可丢面子,也不願被殺。
胡景天的婆娘深深的撇了許春花一眼,“哼,你這個小縣令,心思太歹毒了,我看你如何把這件事情給揭露出來。
”
她已經表明态度了,打死也不會把這件事說出來的。
王武也向她使了一個眼色,表示會全力的配合她,絕不讓他們的事被抖出來。
許春花指指王五,又指指胡景天的婆娘,高聲說道,“你們倆聽好了,我問你們一個問題,昨天早上,你們都幹嘛去了?
”
兩人聞言,眼神都閃了一下,但很快就恢複鎮定。
王武高聲說道,“我昨天在家睡大覺呢,什麼事都沒有做,怎麼?
難道有問題嗎?
”
胡景天的婆娘說道,“我在家伺候孩子呢,沒做其他的事,你問這個幹嘛?
”
“哦,真的嗎?
”許春花笑盈盈的問道。
他們兩個連忙點頭,“當然是真的,我們怎麼可能說假話呢。
”
許春花轉頭問景天,“昨天早上你的婆娘是否在家呢?
”
胡景天露出沉思的神色,搖搖頭,“沒有呢,她昨天早上一早就出去了,說回娘家一趟。
”
他的婆娘氣呼呼的踹了他一腳,“你這個混蛋玩意,你記錯了,那是前天的事,昨天我一定在家呢。
”
許春花冷聲道,“行了,别裝了,昨天早上,我在城裡遛彎的時候,路過悅來客棧,見到一男一女從裡面走出來,而那個女人正是你。
”
她指了指胡景天的婆娘,又指着王武,“男人就是王武,你們兩個還想狡辯嗎?
”
由于來林州城的時間不長,為了盡快熟悉林州城,她每天早上都在城裡逛一圈,留意着周邊的一舉一動。
雖然她昨天并不認識這兩個人,但是呢,她的記性非常的好,隻要是見過一面的人,基本上就能記個八九不離十。
所以她記住了他們,隻是之前一直沒說,現在探究這件事,她自然要把這事說出來。
她的話像一道驚雷,圍觀的人震驚了,接着議論紛紛,看向王武和胡景天婆娘的眼神變得意味不明,有些人臉上甚至露出了嘲諷的笑容。
“沒有的事。
”
“絕不可能。
”
他們倆極力的否認。
王武眼神如匕首,瞪着許春花,“小縣令,你一派胡言,故意找個理由誣蔑我,我昨天真的在家呢,就沒有出過門。
”
胡景天的婆娘嚎啕大哭,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我昨天也沒出門,小縣令你誣陷我,我隻有以死證清白了。
”
她作勢撞牆,被王武急忙攔住。
他們兩個死不承認這事。
許春花靜靜地看着他們兩個鬧騰,等他們鬧騰完,她笑眯眯的說道,“先不要着急嘛,聽我把話說完,你們兩個從客棧出來之後,各自離開了,一個向南,一個向北。
”
她接着問胡景天的婆娘,“你知道王武和你分離之後,去幹嘛了嗎?
”
胡景天的婆娘白了許春花一眼,“這又不管我的事,你問我幹嘛?
”
但是,她的眼睛明顯亮了一亮,直勾勾的盯着許春花。
許春花似乎無意的說道,“好吧,本來我想告訴你,他不僅有你一個女人,還有别的女人,既然你不想聽,那就算了吧。
”
胡景天的婆娘聞言,立刻跳起來,高聲說道,“小縣令,你别說一半留一半啊,你把話說完整了。
”
她非常的迫切,語氣也變的非常的急躁。
許春花笑眯眯的看着她,“你不是不關心這事嗎?
怎麼又問呢?
”
胡景天以及圍觀的衆人也都紛紛的将目光投到她的身上。
通過她剛才的表現,能看出她心裡有鬼。
王武則不斷的使眼色,提醒她不要中了許春花的詭計。
她摸摸臉蛋,尴尬的笑了笑,“确實不關我的事,但是你說的這些,我挺感興趣的,所以就想問個明白。
”
話說完,她長出一口氣,終于圓過去了。
許春花說道,“好吧,既然你想問明白,那我就告訴你,王武又去了城南邊的一家四合院,在那裡面住着一個二八芳齡的女子,長得嬌滴滴,他們兩個在門口說了幾句,一個叫對方郎君,一個叫對方娘子,郎情妾意,恩恩愛愛,隻羨鴛鴦不羨仙。
”
胡景天的婆娘表情變得悲憤,眼眶發紅,怒瞪着王武,如同發瘋一般地咆哮道,“王武,你這個負心漢,你不是說隻愛我一個人的嗎,為何又有别的女人……”
她撲到王武的懷抱裡,一邊哭一邊罵一邊用手抓王武的兇膛。
衆人見她這個反應,都石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