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橫渠四句
忙活了一天,張三總算把這些孩子們安排好,看着孩子們換到新環境開心的笑容,張三也跟着高興。
晚上學校食堂第一次開餐,張三陪着孩子們吃飯,聞煥章走過來看了張三一眼問道:“我看三郎這學校規模,以後怕是要招收幾千人吧?
”
張三笑着點頭說道:“隻要大宋還有孤兒存在,這個學校就會存在下去。
”
聞煥章是聽過張三的名聲的,對于張三花那麼大力氣來做這種善事非常不理解的,畢竟沒有好處的事情沒有多少人願意幹,張三看着也不像那種傻瓜。
張三也明白聞煥章的意思,但是總不能跟他說自己是為造反儲備人才吧,張三把早就想好的理由說出:“聞教師可知道橫渠四句?
”
聞煥章眯着眼睛正了正身子說道:“自然知道,橫渠先生學究天人,橫渠四句更是吾輩讀書人修身立德之楷模也。
”
張三點頭說道:“正是,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此四句話當是吾輩之典範。
”
張三接着說道:“我的老師一生颠沛坎坷,晚年隐居京師市井,不因吾之平庸而棄,悉心教導,他走時留下遺言,讓我若有機會定要講他的學說流傳下去,讓更多的人知道世間真理。
”
聞煥章很認真的聽着張三瞎編,這還是張三第一次說起他的學說起源,聞煥章對這些事情還是很好奇的,他也很想知道張三這一身聞所未聞的知識是從何處得來。
張三苦笑搖頭說道:“可惜我終究資質愚鈍,少年又貪玩任俠,無意于仕途,每每思之覺得對不起老師往日教誨,但是老師遺言一日不敢忘懷。
”
張三看着這些小孩說道:“所以我才有了這開學授業的想法,希望這些孩子将來有所成就,好将老師所學發揚光大。
”
聞煥章笑着問道:“僅此而已?
”
張三看着聞煥章的眼睛,聞煥章也看着他,兩人對視一陣之後,都笑了,張三笑着說:“我與先生直說,這些孩子繼承我的學說,受我的恩惠,那麼來日我若有機會一展報複,必然為我所用。
”
聞煥章得意的說道:“此王介甫舊策。
吾豈能不知。
”
張三點頭說道:“是啊,介甫先生獨負天下盛名三十餘年,才高而學富,難進而易退。
遠近之士,識與不識,成謂介甫不起則已,起則太平立可緻,生民成被其澤。
吾雖吾王荊公之才,确有荊公之志。
”
聞煥章屢屢胡子說道:“王公智者千慮,誰成想良法壞于小人之手,實在可悲可歎。
”
張三也贊同道:“王公良法隻是操之過急,須知治大國如同烹小鮮,急火攻之,必招反噬。
”
聞煥章點頭覺得張三說的有理,接着說道:“是啊,三郎若是荊公當何如?
”
張三笑着說道:“往事如過往雲煙,何須提他,若你我面對荊公之局面,也未必有良策,不過是笑談罷了。
”
聞煥章奇怪的問道:“三郎何出此言,荊公隻是操之過急,若是緩而行之,未必不能使國家得治?
”
張三歎氣道:“荊公為看到事情的本質,既使再慢也難以成功。
”
聞煥章知道張三每每都有高論,當下認真聽着。
張三看着聞煥章的态度,知道自己今天不掏出點真家夥是忽悠不住他了,隻好跟他講起:“聞先生可知,這政治為何物?
”
聞煥章點頭說道:“《尚書・畢命》有“道洽政治,澤潤生民“;《周禮・地官・遂人》有“掌其政治禁令“故而政者國之政策法令也,策者教化之術也。
”
張三笑着說:“這些東西總結起來就是治政者治民之道,那麼執政者從何而來?
”
聞煥章想當然的說道:“當然是讀孔孟之書,學聖人之道。
天子開科取士而來。
”
張三又問:“那誰人可讀聖人之書,那些人又能高中進士?
”
聞煥章說道:“孔孟之道人人皆可習之,高中者學優而德廣者。
”
張三笑問:“我這麼說吧,什麼樣的人才有财力進學讀書?
這一個讀書人從開蒙到高中進士要消耗多少财力物力?
聞先生你可算過?
”
聞煥章想想說道:“殷實之家,有向學之心的人,不是都可以學麼?
”
張三搖頭說道:“非也,讀書非廣有良田和官宦之家不能也,讀書進學,筆墨紙硯,交友宴遊,拜訪名師,購買書本,然後有讀萬卷書行萬裡路,讀萬卷書,貧者到何處去讀,遊學名師家資不厚者如何去得?
”
看着聞煥章思考,張三又說:“所以讀書除了個别人,大多都是地主和官宦之家,先生有沒有想過滿朝執政者都是出自官宦地主,那麼王荊公之新法到底是動了誰的利益?
”
聞煥章聽完張三的話,一開始還不明白但是越聽越覺得冷汗隐隐,王安石竟然是和滿朝的所有人敵對。
聞煥章不甘心的說:“我等讀聖賢書,為官必然是為了造福一方,如何……如何……。
”
張三笑道:“先生何必自欺欺人,這滿朝文武又能有幾人有匡扶天下之志?
所以不論是誰去執行王公之新法,必然都是以失敗告終。
除非……。
”
聞煥章聽了除非兩字張三停了,急道:“除非什麼?
”
張三也沒有說話,手裡比劃了一個砍頭的姿勢,聞煥章也不是笨人,看罷也是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張三看着他的臉色變換,也不理他,吃了自己的飯就告辭離開了。
邊走還邊得意自己把這個水浒大才忽悠的團團轉,自己一千多年的領先知識,直接在境界上打敗你!
想想這聞煥章果然是不那麼容易收複的,到現在還在想着怎麼報效朝廷。
如何才能讓他對大宋死心呢?
這是個複雜的問題,不過這家夥運氣還是非常背的,一直不得重用,直到高俅攻打梁山才混個職位,還獻策失敗,被活捉了。
想想都提他難過。
這些舊文人的改造不是那麼容易的,滿腦子孔孟之道聖人之學,讨厭死了,指望他們還不如指望自己培養幾個人才呢。
張三想着反正有的是時間,慢慢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