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八章送行
當日彤氏苦等到深夜,仍不見黃帝到來,心中妒意大起,幾次要親身過去找人,卻都被夷彭勸住了。
彤氏害怕自己将要失寵,惶恐之下,心神錯亂,想着自己養兒十餘載,一心想要母憑子貴,光耀自己的部落,誰曾想到頭來終是一場空。
不由得又恨又氣,遷怒到夷彭身上,指着兒子的鼻梁就是一頓頓打罵,諸如“不中用”、“膽小”等語層出不窮的從她口中怒吼出來。
然而當時黃帝隻不過在嫘祖那兒歇宿一夜而已。
又過半月,嫘祖經過多方觀察,終于确定昌仆腹中确實已懷子嗣,大喜之餘,會同黎昊等知情人,把這份驚喜告知了昌意。
昌意得知後,隻感喜從天降,整日咧着嘴巴傻笑,許久都沒有再合攏,對待昌仆關懷備至,更勝從前,從那以後,就不再讓他的妻子再做任何事,唯恐出了閃失。
黎昊第一時間把這個天大喜訊告訴了黃帝。
黃帝聽後,也是喜不勝收,當即便撂下軒轅衆貴族,從明台奔出,去看望他還未出生的孫兒。
值此大喜之際,黃帝便破天荒的又在嫘祖那兒住了兩日。
喜事接二連三到來,嫘祖心情愉悅,病情竟然大有好轉,一家人又是一陣大喜。
彤氏和夷彭母子聽說後,不禁又恨又妒,彤氏更是氣的一天都未進食,眼見青陽一家越來越受黃帝寵愛,卻也無能為力,隻能躲在家中暗自生氣。
……
忽忽又過數日,冬去春回,天氣漸漸轉暖,大地之間似是穿上了一身新綠衣服,到處都是勃勃生機的景象。
黎昊走出軒轅城,來到曠野,登上高處,望着四方天地,深深吸了一口新鮮空氣,緩緩的吐了出來,隻覺兇臆中甚是舒暢。
麻衣、美酒、陶鼎皆以準備妥當,他不日就将陪同青陽前往陳都,也就說他終于可以回去了。
在軒轅城的日子,雖不至于說暗無天日,卻也時常感到如履薄冰,膽戰心驚,縱然有青陽一家人相伴,人情溫暖伴随左右,卻終是有束手束腳的感覺。
尤其在面對夷彭母子的時候。
既然有幸得到千載難逢的機緣,穿越一回,不求一定能夠改天換地,至少要活的肆意灑脫、無拘無束一些。
放眼望去,見山丘下人頭攢動,軒轅族人競相從部落中湧出,這才想起青陽昨日提過,軒轅的春耕已迫在眉睫。
黎昊在這裡生活多年,暗自總結了一套粗略的記日方法,算了算日子,此時雖已進入春天,但距離東夷的春耕時間大約尚有一多月之久。
随即想到:是了,耕種時間本就沒有統一規劃,各地時間不同,也屬正常,看來出行之日要在軒轅春耕之後了。
又過半月,在所有族人共同努力下,軒轅附近田地均已播下種子,陳都之行便提上日程。
那日晌午,晴空萬裡,一碧如洗,軒轅城萬人空巷,無論男女老幼皆聚集在栅欄大門外,正在為黎昊等人送行。
黃帝自人群中走出,來到黎昊、青陽、力牧三人跟前,又囑咐了一番,實不知他這些話語,先前便已說了無數遍。
緊跟着嫘祖領着昌仆、昌意和女魃,也走了過來,四人盡管自始至終笑容滿面,但黎昊卻看得出來,他們心底實則很是擔憂,隻是不便說出來罷了。
黎昊在看向軒轅衆族人,他們臉上卻無絲毫擔憂之色,反而滿臉自豪,洋洋得意,豔羨不已者更是不計其數。
當時神農乃天下霸主,舉世公認,神農帝君炎帝更是天下共主,能取得炎帝之女自是一件榮耀之事,盡管是當世炎帝之妹,卻也尊貴無比。
可其中的兇險,他們又如何得知?
黎昊兩世為人,前世知識加上今世所見所聞,深知神農已是外強中幹,不足為慮,哪裡還是東夷和軒轅的對手?
而東夷之強,世人皆知,但大多數人仍認為它屈居在神農之下,但東夷大酋長蚩尤以殘暴好殺,聲名在外,軒轅和神農人對此頗為忌憚。
然而縱使如此,要說東夷敢以己之力,共同對抗其餘兩大聯盟,軒轅衆族人自是不信的。
是以此番前去陳都,知道内情的軒轅族人堅信,蚩尤縱有天大的膽子,也絕不敢在神農的土地上胡來,否則便是公然與兩大聯盟為敵!
可是他們都忽略了東夷大酋長這個人,據說蚩尤隻是東夷大酋長的共同稱呼,與神農炎帝之稱類似,每位蚩尤各有姓名。
但這些并不重要,因為後人隻記住了這位,天不怕地不怕,橫刀立馬,揮斥方遒,與炎黃争霸的華夏英雄。
他便是蚩尤,蚩尤便是他。
别人不敢,他卻敢,以一敵二又如何,即便再有更多對手,他也絲毫不懼,盡管看起來有些不可一世,可他眼下卻有狂妄的資本。
正思考間,隻聽力牧說道:“時候不早了,該出發啦!
”說罷,翻身越上馬背,勒馬南行。
黎昊和青陽依次上馬,緊随其後,三騎後面還跟着衆多手持兵器的軒轅戰士。
彤氏和夷彭恨恨瞪着兩人的背影,目光中盡是陰毒之色,過得片刻,前面背影還在視線當中,他們便已不耐煩,不停的催促着黃帝離開。
黃帝拗不過母子兩人,在他們攙扶着緩緩走了回去。
嫘祖等人久久不願回去,直至黎昊和青陽的背影變成黑點,再到消失不見,他們仍然不願意離開,各個神色凄然,大為不舍。
女魃望着前方空曠的道路出神,她想起幾日前發生的事,那日一向善談的少昊,卻破天荒的支支吾吾起來,說話也是無與倫比,似乎有話要說,卻難以啟齒。
僵持了好大一會兒,她最終才弄明白,原來他是想問自己,願不願意跟他一起去華夏。
她剛一明白,隻感心中甜膩無比,當即便想脫口而出“願意”,但沉吟片刻後,終究還是沒能說出口,最後隻是假裝不知其意,含糊了過去。
少昊在軒轅雖做盡好事,卻依舊受盡冷眼,她看在眼裡,痛在心中,自己若不顧一切追随他去東夷,那自己豈不也要遭受各種苦楚?
想到此處,她笑了笑,心念又動:受點苦其實算不得什麼,倘若能跟少昊哥哥一起,縱使再有更多的苦,我也受得,但要我離開娘,離開哥哥,離開爹,那就萬萬不能了!
正傷神間,忽然聽母親說道:“你好些日子沒去找過應龍啦,趁着他還在軒轅城,多找他說說話。
”
“我不去!
”說罷,急匆匆的往回頭,隻留下嫘祖一人,不住的搖頭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