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 年關4
“貴客光臨,有失遠迎……鄙人張仲,敢問公子哪位……”
見這位陌生公子走到近處,将要拾階而上,身為主人的張仲迎了出來,在廊上拱手說道。
屋内的魯興、陳為、錢東明、王進四人雖不曾出迎,但也紛紛起身,面朝着廊外。
來者衣飾華貴,器宇不凡,又言明可助報備,他們心中雖無限疑惑,卻是不敢慢待。
“在下季謙,冒昧造訪,張社長,這廂有禮了。
”陌生公子在階下站住,面容含笑,也是拱手還了一禮。
“原來是季公子,寒舍簡陋,無以招待……請,屋裡頭請。
”
短短寒暄兩句,張仲一面尋思着“季謙”這個名字,一面伸手肅客。
季謙便也不多言,帶着小僮踏上台階,來到廊上,随後同張仲一道進了屋中,同魯興、陳為、錢東明、王進四人又是一番客套話語,彼此見禮,随後大家落了座,開始喝茶叙話。
“諸位,季某此番來意,也沒什麼可對諸位隐瞞的……”随意交談幾句,季謙望望張仲等人,便開門見山地說道,“……季某之前同諸位并非相識,此番前來,實為籌辦新式報社一事……說實在的,季某對籌辦新式報社頗感興趣,聽聞諸位正在籌辦之中,且遇上了一些難處,季某雖是不才,但自忖有些門路,可為諸位分憂……不過季某也有個不情之請,倒是盼着同諸位通力合作,一同籌辦新式報社,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
他這番話說出,張仲等人都不由怔了怔。
這位季公子不請而至,此刻說得明白,顯然是要以參股為條件,幫忙解決難題。
他們原本留着二成的股金空白,有人參股進來,且還幫着解決報備難題,正是求之不得,但這時彼此交換了一下眼神,卻是感到猶疑,此人來曆不明,又不知真實意圖何在,他們怎麼也不可能貿然答應下來,總要了解清楚對方的情況再說。
“季公子适才傳話,說是報備一事,在公子手中可迎刃而解,此話當真?
”
轉着念頭,衆人稍稍靜默,随後張仲笑着開口說道,但并不回應季謙的話語,而是随口問到了報備一事,借此轉開了話題。
“這個自然。
”季謙微笑點頭,對他而言,新報的報備,确實不算什麼。
這時他也看出張仲等人對他有所防範,這其中的緣由,他也一目了然,便頓了頓語氣道,“……對于季某,諸位大可不必疑慮,季某雖不請而至,但并非招搖撞騙之徒……家父名諱若望,中書省通議大夫,敝府便在南城玉皇街……”
“哦,怪道季公子的名字如此熟悉,原來竟是京城才子,童山詩會的魁,失敬失敬……”
季謙這般說着,張仲終于反應過來,他經營報業多年,文人的圈子也略有接觸,自然對童山詩會這樣的風雅韻事有所了解,季謙是今年童山詩會詩魁,算是話題人物,京城名士,不但本人,包括家世背景等等,也都廣為人知,他也聽說不少,此時聽到季謙介紹彼父是中書省通議大夫,如此對應起來,便認出了季謙的身份。
魯興、陳為、錢東明、王進四人也随即反應過來,如張仲一般,沖着季謙恭維幾句。
“豈敢,豈敢。
”
季謙拱拱手,随後雙手放下,放到扶手上,“……新式報業乃新生事物,讀者衆多,其中自有生利所在……季某也是偶然間聽族中經商之人談及這新式報業,說是利潤豐厚,并且報業正是文墨之事,也不失我文人興緻,倒是怦然心動……說起來,最初倒是想自行籌辦一所新式報社,但畢竟我志在科考,不宜在其中花費太多精力時間,何況經商非我所長,因此聽聞諸位正自籌辦,又皆是報業前輩,卻是正中下懷,便不請自來,有意同諸位合作……唐突之處,還望諸位見諒。
”
他此話說得真真假假。
所謂聽族中經商之人談及新式報業雲雲,不過是個托詞,其實根本原因便是為了攪黃賈玮的生意,此外,經營報社,有利可圖,算是順手為之。
當然,同張仲合作的理由倒是實話實說。
他不可能将精力時間完全放在報社上頭,也并不擅長經商,同張仲這些人共同籌辦,再好不過。
說起來,煙湖泛舟,國子監宴聚,接二連三遭到賈玮打擊之後,他顔面盡失,随後悄然離京,到南方遊學,眼看年底将至,才于半個月前返回京城。
舊恨難消,抵京之後,自然還是關注賈玮事迹,很快得知賈玮興辦義學,行新報,俨然風頭更盛往昔。
在一方面,對于賈玮棄學經商,他頗為輕視,但在另一方面,卻是忌恨對方名氣日隆。
尤其是京城各處,樹人堂義學、燕京晨報的影響不時可見,令他極其不快,便動起心思,琢磨着如何對賈玮下手,以報舊恨。
當然,他并非魯莽之人,義學是慈濟之舉,衆口頌揚,他不會在這上頭做文章,以免算計不成,反累已身,燕京晨報卻是不坊,橫豎是生意,因此便打上了燕京晨報的主意。
在各種相關的打聽之下,居然獲知張仲等人在籌辦新式報社,同燕京晨報争競生意,倒是有所啟,覺得正可為他所用,再細細打聽一番,張仲等人報備受阻之事也為他所知,如此思慮一番,便即前來,欲以幫忙報備為條件,參股其中。
他眼下如此說着,張仲等人再次交換了一下眼神。
季謙的話語,不盡不實,他們自然也能聽出,不過此時聽來,倒也隻是聽聽而已。
得知季謙的身份後,具體聯系到參股合作一事,事實上他們不難猜測到季謙的真實意圖,煙湖泛舟、國子監宴聚,季謙屢遭賈玮打擊,在文人圈子的各個場合,他們并不止一次聽說過,如今賈玮行燕京晨報,季謙主動跑過來同他們合作,做的是争競生意,事情明擺得很,無非要跟賈玮對着幹。
但這時他們自也不會道破。
既是清楚了對方的來曆及意圖,張仲等人也各自認真考慮起雙方合作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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