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不合适宜地響起:“王爺,午膳時辰已到。
老奴鬥膽,請問王爺可用午膳?
”
此刻的打攪,讓若隐的迷夢沉淪驟然停止。
若隐趕忙移開雙唇,推着眼前的人要起身,卻又被緊緊地摁住,雙唇又被緊緊的覆蓋住,此時含帶着霸道與強勢。
若隐羞澀而抗拒,可十指卻被另一雙十指緊扣住,直叫她動彈不得。
“王爺,您可用午膳?
”李内侍以為裡頭的人未有聽見,猶豫了片刻後,再而小心翼翼地恭問道。
可是裡頭始終未有回聲。
已混成人精兒的李内侍即刻意識到了些啥,便趕緊将嘴巴給閉緊了去,惶惶不安地不再出聲兒。
過了半晌,門打開,裡頭的人緩緩踱步而出。
一股凜凜的冷風與逼人的寒氣瞬時迎面撲來。
“李内侍,領罰!
”一個聲音冷冷道。
“是......是!
老奴遵命!
”李内侍“砰”一聲兒跪地。
随即,面色陰冷的小王爺牽着一個雙頰羞紅,頻頻捂面的女子緩緩步去。
得,勿用多想了,此刻還在冒着冷汗,雙膝跪地的李内侍已是完全明白了過來:今後若是王爺主子與這姑娘在一個屋子内,天大的事兒都不可禀報打攪。
否則絕對不會有自個兒的好果子吃的來!
不過,這般瞧來,這大華坊間關于睿小王爺的那些不近女色,甚至龍陽癖的傳聞,是否該消停了去?
李内侍還在抓心撓肝之時,那一對已然到了木蓮池邊兒。
木蓮花開正茂,清香滿園。
若隐暗暗斟酌了多番後,見某人面色已有緩和,便鼓起了勇氣,将心底的疑問給倒了出來:“王爺,小女子何德何能,得王爺此般的青睐?
”
“本王青睐何人,何嘗需要理由?”他淡若無聲道,唇角勾了勾。
随即又頓上了一頓,緊接着道:“本王說過,叫我景毓。
”
“可是,王爺,哦不,景......景毓,你仿似......從未有問過小女的姓名。
”若隐輕聲兒道,夾含着猶豫。
可這話兒一問出口,若隐便覺着自個兒是不是有些多嘴了去,頗感後悔。
靜默了半晌,他轉過身兒,将若隐撥至與自己對視。
眸光深邃如潭,似有深意地一字一頓道:“你若是始終不願告知我你所背負的秘密。
那麼,即便你願意告知于我你的名字,那個名字未必真實。
終有一日,當你心甘情願告知于我你背負的所有,自然亦會告知于我你真實的名字。
”
随即他又轉向了蓮花池處,雙眸含思微斂,悠悠而道:“我隻要一個真實的你,以及你真實的全部。
”
若隐的心此時象是被一汪池水撥動着,升起點點異樣之感。
“可是,王......景毓,你亦是有很多的秘密不是?
先前你問小女子的那些讓小女子不甚理解的問題......”
話音未落,景毓打斷道:“呵呵,你若是告知于我我想知道的答案,那你自然便會知曉我的事情。
”
“......”
每每與他唇舌交戰之時,她總是占不着便宜的說。
隻要一個真實的你......
可如果她真的交付了一個真實的她,恐怕,已早就被押送回了君都,接受朝廷的秘密刑罰了罷。
還是,如他所說,選擇相信他?
這如同一場賭博。
她絕不敢賭。
一旦輸了,她丢的,便是自離家後的一路上,給自個兒,亦給地底下的娘親千辛萬苦保下的她的小命!
代價之大,她輸不起。
她願意信任他,可是就現兒的狀況,她必得抑制住自己的情感,絕絕不可真正地将自個兒完完全全地托付于他。
這一切的種種都來得太過突然,突然到仿若一切都隻是虛幻的夢境。
她怕這夢境一旦破滅,那麼迎接自己的,必是一池無底深淵,從而前功盡棄!
她恍惚,更是惶恐。
此刻,她暗暗下定決心,必定要想法子離開這兒!
無論眼前的這人給予了自個兒何樣的承諾,真抑或假。
真的,她要不起。
假的,那于她,便是萬劫不複!
“可是,”仿佛看出了她的猶豫或是其他異樣的心思,身側的他語音不明地幽幽道:“本王此生最忌諱的,便是背叛。
若是有朝一日,你背叛了本王,那麼,本王絕不輕饒!
”
此時緊扣着她十指的手掌将她的柔荑驟然緊握,一股突如其來的力道所帶來的酸痛,讓若隐瞬間兒清醒。
他的眸光雖落于池内蓮花上,卻能讓人感覺到那抹獨有的冷冽與淩寒,加之那個夾含着冷厲氣息的警告,讓若隐禁不住地打了個寒戰。
“何為背叛?
”若隐不自覺地問道。
“即,離開本王!
”
若隐後背倏間一涼,微微一顫。
她有種直覺,直覺眼前這人,會在自己日後的生命裡,印下無法磨滅的烙記。
這......絕非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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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若隐尋摸了個機會,在書房内挑選了幾本書卷兒後便匆匆回了主院寝屋。
他倒是未有再讓她在書房研磨伺候,直讓她松了好大一口氣兒。
斜倚在椅榻上,眸光停留在書卷兒上,可心思卻已是飄飛了好遠。
回想起方才午膳,頭一回兒與他一同用膳,心底是撲通撲通的。
因着身份懸殊,她本要立于一側,幫他布菜,可确是被令坐下。
他不喜外人進來,遂全程都無人布菜。
便是在沈府,父親與田氏用膳時,光布菜便有三個丫鬟伺候着。
自個兒進膳亦是嬌挑的很,都有問桃幫着布菜。
可他一天之驕子,卻毫不在意這些排場。
即便無人布菜,可他進膳時舉止的優雅緩緻,真真乃皇家的教養。
待若隐回過神兒來,雙頰已是通紅滾燙。
她輕歎了一聲兒,将書卷兒覆蓋在臉頰上。
果真一妖孽,這般下去,可要被妖惑了個徹底,那就糟了去。
還是想法子逃了出去要緊。
隻要離開了這兒,尋摸個機會與小安彙合,便迅速逃去大昭,此生不再回來面對這些是是非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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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宿人靜,沉寐中的若隐,朦胧之中,又感覺到了那個在她頰面與發絲間來回的輕撫,柔情而溫緩。
迷蒙隐約中聽見那抹熟悉的聲音喃喃道:“你記住,無論何時,若是背叛我,絕無輕饒。
無論你逃去何方,我亦能将你尋回。
”
而後,兩片溫熱的唇瓣在她額首上留下了一點輕輕的印記,脈脈之中似有含情。
她的手臂上亦是多了一個冰涼的物件。
似夢如幻的迷糊之中,她微微輾轉了個身,再而沉沉入夢。
次日醒來時已是辰時。
揉了揉額首,忽地感覺到一絲不對勁兒。
向手腕兒上一瞧,這......這不是自個兒心心念念的蓮心镯?
!
難不成昨兒個夜間......那個輕撫,以及那個......并非幻夢?
若隐一陣羞澀,伸手輕輕摸了摸被印了吻記的額首。
同時欣喜異常,趕忙起身,喚進已恭候在外的侍女。
“王爺呢?
”若隐迫不及待的問道。
“回姑娘,王爺因要事已出了遠門兒,昨兒寅時便已出發。
”
“出了遠門?
何時回來?
”
“回姑娘的話,奴婢不知。
”
若隐感到一絲淡淡的失落,同時,亦有一絲隐隐地僥幸。
恩,現兒個可是個好機會來着!
若隐的小腦袋瓜開始飛速轉動。
任由奴婢們梳洗上裝了後,若隐早膳亦是未有心情進,便急切地要出院落。
侍女們在身後追喊着:“姑娘,姑娘,王爺走前令了奴婢們要盡心伺候着姑娘。
姑娘萬不可出驿館,隻可于驿館内走動。
”
“這叫啥什子的話,為何我不可出這驿館?
”若隐止步,不滿道。
“此乃王爺的意思,奴婢......奴婢不知,奴婢隻是遵令行事。
請姑娘莫要為難奴婢。
”那個年長一些的侍女為難道。
“李内侍何在?
”
“姑娘,老奴在。
您有何吩咐?
”
一踏出院落,便見李内侍正迎了上來。
“李内侍,既然王爺不在,那本姑娘現兒個要出這驿館。
本姑娘非王爺的何人,更非王府甚至皇家的侍女奴仆。
本姑娘還有自個兒的日子要過。
你們不能拘着我!
”若隐端出氣勢,連珠帶炮道。
“姑娘,請恕老奴難以從命。
王爺有令,除卻驿館範圍,姑娘不可外出。
”李内侍恭敬而堅決。
“若是本姑娘非要外出?
”若隐聲量亦有所提高。
“姑娘,請莫要為難老奴。
王爺之令,亦乃皇家之令。
皇令萬不可違。
再者,即便姑娘出了這驿館,普天之下,莫非皇土,姑娘您又能去哪兒?
”李内侍聲有不亢。
“你......皇家的人豈能這般的強人所難,強行扣押民女?
難不成皇家不要體面了?
”若隐火上攻心,脫口而出道。
“姑娘,請慎言!
有句話,不知老奴當講不當講。
您說您非王爺的何人,此話差矣。
王爺出門前,已着書信去君都,想必是為姑娘冊封份位的請封函。
而需報備皇家與請封的份位,必為側妃以上,姑娘您大喜了!
”
“冊封請封函?
不可能!
本姑娘不過一介平民,絕無被冊封之資格。
”若隐連連搖首。
“姑娘,有無資格,并非你我說了算。
隻要王爺覺着您有資格,您便有資格。
姑娘,您便安心留于此處等着冊封。
王爺不久便會歸來。
”
“他去了何處?
為了何事兒?
”若隐終是想起這重要的一問。
“姑娘,朝廷之事兒,老奴不敢過問。
不過,王爺說了,您可随時去書房。
”
若隐此時心裡頭極度不悅,甚無胃口早膳,恨恨地甩了甩衣袖,便恹恹地去了書房。
書房壁上的劍好似已被取走,書架依舊齊整,亦一塵不染。
她緩緩踱步到了書案前,目光頓時被一紙箋所吸引。
紙箋上的字體還是那樣的霸氣軒昂,磅礴昭彰。
上面書寫着:等我。
若隐拿起紙箋,愣愣盯瞧了半晌,心底頭不由地泛起了一股幽幽的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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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書房停留了半刻功夫,終是覺着有些肚餓,便要回去早膳。
回院途中,路過一假山之時,一面生侍女迎面而來。
此侍女于若隐的不遠處忽地摔倒,貌似是被扭着了足部。
若隐趕忙上前。
扶起她之時,若隐的手中似是被悄悄塞入了某樣東西。
若隐倏然一怔,心跳不止。
該侍女的面色眼神并無任何的異樣。
她被若隐扶起了後,隻恭聲作了感激便告退離去。
若隐定了定心神,穩住了呼吸,若無其事地向寝屋繼續踱步而去。
進了屋子,遣退了侍女們,便迫不及待掏出了方才那個侍女偷偷塞給她的一個卷成了紙卷兒的紙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