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沐瀾的成功,好像給這氣氛凝重的大殿之中增添了一抹生氣,除了一些自知條件實在不佳、已準備放棄的,其餘秀女們均是暗暗振作,出列上前之時也更加賣力了些,一舉一動,一瞥一笑,都擺着自認為最為動人的姿态,可是奈何,如同安沐瀾那般的人間極品還是甚少,又過了不到一個時辰,肖逸璇便又看過了五十多人,至此,他面前的名冊上,已經畫滿了一個個鮮紅的叉,次次參選的秀女共一百三十二名,至此也已經淘汰去了大半,而那原先滿滿當當的廳中,也隻剩下了零星不到四十号人。
另一邊,經過大半天枯燥的問答、遴選,肖逸璇也是漸感無趣---如同安沐瀾那般的女子,實在隻是極少數的,眼見殿外天色漸晚,他也是心中暗暗不耐,每每有秀女出列,他的問題也是越發地精煉,大有一種應付交差的感覺。
而他的這種變化,卻也被一旁的禮部右侍郎安大充及時發現了,在肖逸璇一連不假思索地淘汰掉七八名秀女之後,已經憋了許久的安大充終于是按耐不住,悄悄上前在其耳邊道:“殿下,還請殿下适當挑選出一些來吧!
皇上在頒旨的時候就向臣等提過,殿下此次拟定需納的妾侍人數,得在五位或者以上,如此一來,第二輪遴選,少說也得有個三十人啊。
。
。
”
五位妾侍,放在平常的大戶人家,恐怕已是足夠叫人好好說道一番了,但若放在這皇宮之中、堂堂太子身上,這個人數卻已算是要求得十分寬松了。
要知道,大越朝對于太子後宮的人數可是有着一套非常明确且嚴格的規定的,除了在太子登記之後便化身皇後的太子妃以外,依照由高至低的品級,東宮還另設良娣三人,良媛六人,承徽十人,昭訓十八人,奉儀二十四人,這零零總總下來,算上那個不知還得空置許久的太子妃,肖逸璇隻在太子時期,便有着整整六十二名後宮佳麗的名額!
想到這裡,肖逸璇隻覺得又幸福又無助,他可不是那種把人家姑娘娶進門來就能放着不管的人,既然叫人家過了自己的門兒,那最基本的美滿幸福還是要給人家的,這可是他作為一個現代人的基本準則,隻不過若有一天,自己真的湊足了這後宮六十一員大将,那他又該如何調理?
就算每天專門寵上一個,輪上一輪也得整兩個月,那日日夜夜笙歌不休,還不得把他活活累死?
一邊想着,肖逸璇一邊口幹地灌了幾大口茶水,卻聽一旁的安大充假意咳嗽兩聲,又示意似的向着大廳下方撇了一眼,隻見那裡,恰恰便隻是剩下了三十一二名秀女,這些秀女端端站立了大半天,雖然一個個都早已疲累不堪,卻還是強打精神,不想叫肖逸璇看到自己的些微缺陷,眼見肖逸璇的眼神望來,也是個個挺兇收腹,猶如待鬥的公雞一般。
隻不過即便如此,她們之中的很多人卻是依舊難掩疲态,甚至有幾個身體弱些的,那身子已是搖搖欲墜,接近暈倒邊緣了,直看得邊上的禮部郎中張合喜心中發慌,生怕那些個秀女撐不住,徒生出什麼亂子。
而經過安大充的提醒,肖逸璇也是終于注意到了這點,叫這些年經普遍才十五六七歲的少女如此難受,也是心中暗暗慚愧,想了想,他才開口向安大充問道:“安大人,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
後者躬身恭敬一禮:“回殿下,此刻已是酉時了。
”
“哦,不知不覺,都這麼遲了。
”
聞言,肖逸璇裝模作樣地啞然一笑,又道:“這樣下來,恐怕選秀是完不成了啊!
”
“回殿下,今次選秀之禮,本就不是一夕之間就可做完的,隻需殿下在亥時之前将這第一輪遴選做完即可。
”
隻聽安大充笑道,反正他姑娘已經入選,在後院裡歇着去了,他才不會心疼場中那些秀女是否疲累:“若是殿下覺得乏了,大可先去後殿用膳品茶、歇息一番,等到精神好些,再來繼續選秀不遲。
”
“乏是乏了,但休息不必。
”
聞言,肖逸璇隻覺心中好笑,心想自己若是按照他說的做了,等會兒給自己端茶作陪的絕對是她女兒安沐瀾,隻是這個提議雖然叫他覺得不錯,但看了看場中那些可憐兮兮的秀女,肖逸璇還是出言将其拒絕,說道:“這樣吧,叫她們上前來些,站的開些。
。
。
我親自下去看看,也好節省些時間。
”
說着,肖逸璇便徑自站了起來,引得早已在一旁呼呼大睡了半晌的肖逸廉猛地驚醒擡頭道:“唔!
啊!
皇兄選完了!
來啊,回府啊!
”
“回你個頭!
就住皇宮裡,有個哪門子的府?
”
見狀,肖逸璇将其輕踢了一腳,接着便走下了高台,安大充見狀也不阻攔,大聲下令叫秀女們分散上前站好,站了一天的秀女們聞言如獲大赦,不等其話聲完全落下便動了起來,借着這個機會活動着僵硬的四肢---這保持着一個動作呆呆站了好幾個時辰,對這些清一色的嬌生慣養大小姐來說,簡直就是種非人的折磨。
下一刻,就在肖逸璇走下台階,剛剛迎上兩步的時候,就聽前方一聲驚呼傳來,卻是隊伍前端一位秀女因為站立時間實在太長,雙腿已經徹底麻木,徒然一動之下,竟是控制不住地軟倒,眼看着就要摔倒在地!
“當心!
”
也幸虧肖逸璇眼疾手快,見狀急忙上前兩步,雙臂展開,恰好在其倒地之前将其攬在了懷中。
嬌軀入懷,肖逸璇隻覺得這幅被輕紗裹着的身子輕盈無比,低頭看去,恰好便對上了一雙含情脈脈的眼睛。
這是一個黛眉開嬌的可人兒,正可謂風髻露鬓,淡掃娥眉眼含春,瓊鼻嬌挺,朱唇輕啟動心弦!
之前一直坐在台上,肖逸璇還沒注意得到,現在看來,這人兒光論美貌,卻是幾可與故而别速睥睨一二了。
“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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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殿下,這。
。
。
這全因民女雙腿發麻,一時不慎,還請殿下見諒。
。
。
”
下一刻,就見這少女驚叫一聲,然後慌慌張張從肖逸璇懷中掙脫而出,最後跪在地上怯生生開口說道,其音顫抖嬌嫩,如同一隻受了驚的兔子,瓊鼻微紅,美眸泛淚,看着更是叫人不想憐愛都難。
此時,就連周邊的一些宮人們都在心裡可憐起了這個少女,就好像這少女天生帶着一股叫人可憐的氣質似的,隻不過看着驚慌無措的少女,肖逸璇卻是隐隐地察覺到了一絲不妥,仿佛是哪裡出了什麼差錯似的,隻是微微思索之下,卻又找不出什麼問題,接着便搖了搖頭,擺出笑臉道:“無妨,起吧,你叫什麼名字?
”
“回殿下,民女秦曉曉,乃是國子監司業秦子弦之女。
。
。
”